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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回 你上不了桌

    原来正月初六是连北川的生日?

    顾青黛只叹他出生的日子还挺好,大气且顺遂。

    她举止泰然地坦笑,“我跟连二爷又不熟,人家的生辰为何要请我去?”

    “顾掌柜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咱们之间还不算熟稔嘛?”

    身后有人挑帘走进,顾青黛循声回望,却是连北川、连玉川并和连贞贞三人。

    说话的是连玉川,连北川则端着一张淡漠的脸,跟外面的天气一样冷。

    说曹操曹操就到。

    寿星本人光临,这下子可热闹了。

    “今儿是什么风把二爷三爷都吹来了?”

    顾青黛给他们一一让了座位,又弯下腰和连贞贞打过招呼。

    连北川懒散地坐到樊铮对面,“三缺一是吧,我来陪樊三公子打两圈。”

    “我怕你啊!”樊铮登时拍响桌面。

    那闻幽幽地挪到房门口,对连玉川低声献笑,“三爷您上吧,我今儿不太舒服,就想过来喝盏热茶。”

    连玉川早就手心犯痒,自然想顶上那闻的缺。

    他将连贞贞讪皮讪脸地推给顾青黛,“顾掌柜,贞贞能否拜托你给看顾一会?”

    “非常乐意。”顾青黛牵起连贞贞的小手。

    连贞贞也嘻笑扬头,“姐姐,我有话对你讲。”

    顾青黛竖起食指“嘘”了一声,“咱俩的小秘密别让他们听见。”

    连北川这才微偏过头,带着几分说教语气,“小孩子不可以乱讲话。”

    连贞贞朝他做了个鬼脸,就拉顾青黛一蹦一跳地走出打牌屋。

    顾青黛先是领连贞贞在茶楼各处转了转,又让伙计往她屋中送去几盘小食。

    “姐姐平时就住在这里吗?”连贞贞一边吃东西,一边和顾青黛搭话。

    “是啊。”顾青黛将盘子往她跟前摆了摆。

    连贞贞稍叹下口气,“有点小,还没有我住的那间屋子大呢。”

    “能住就行。”

    “可是外面的茶楼却一点都不寒酸,雕栏玉砌漂亮极了。”

    顾青黛托腮支案,“你刚才要跟我讲什么悄悄话?”

    连贞贞放下手中小食,异常严肃地告诉她,“我二哥今儿生辰。”

    “我听说了。”

    “我爹的意思是要大张旗鼓地办一场,但我二哥不同意,说只有奶奶那种上年纪的人才应该做寿。”

    连北川还挺懂得低调,按他们连家那个地位,办是正常,不办才不正常。

    “后来呢?”

    连贞贞喝过半杯清水,“我爹争不过我二哥,就改成家族内部小办一下。今天在宅子里闹了大半日,到现在还没散场呢。”

    “然后寿星就带着你溜出来?”顾青黛憋不住失笑一遭。

    “家里那些叔伯堂兄惯会拍我二哥马屁,他嫌烦。”

    连贞贞所述和顾青黛猜想的差不多,樊铮那个听风就是雨的家伙,完全就是在那里瞎说。

    可滦城那么大的地方,连北川为何偏来醒狮茶楼?

    “街上开门的店家不多吗?”

    她眨着那双和连北川长得很相似的眼睛,“我瞧着不算少,但我二哥就要来你这里。”

    “许是我这里的茶对他胃口。”顾青黛给自己随意编排个理由。

    连贞贞努努嘴,如同一个小大人,“不像,不像,这其中定有隐情。”

    顾青黛忽地想起什么,清了清嗓子,“最近陆铭岚总去连家看你?”

    “岚岚姐最近来的是挺勤的,每次说是来找我玩,但总偷偷问我二哥在不在。”

    顾青黛没再继续往下问,只让连贞贞先在后室里待一会,自己去外面看顾一阵再进来陪她。

    连贞贞躺在顾青黛的床榻上,一副吃饱喝足的满足表情,“姐姐快去快回。”

    顾青黛在茶楼各处随意走走,见秦柳儿已登台唱上小曲儿。

    “吴侬软语就是跟北方小调不一样。”那闻默然走到顾青黛身旁,发出赞许。

    “我还以为那公子走了呢,失敬失敬。”

    “我想再等等樊铮,或许他一会儿就不乐意玩了。”

    顾青黛惊奇地睃他一眼,“没想到那公子对樊三公子还挺真情的。”

    “他那个人其实不坏,什么事都摆在明面上,倒是里面的另一位……”

    那闻欲言又止,他所指的另一位定不是连北川,只能是傅言礼。

    “他过年真没回俄城?”

    “就在你们顾家老宅里过的。”

    顾青黛也发出一声冷哼。

    “他是不是纠缠顾掌柜来着?”那闻问得非常小心,很怕引起顾青黛的反感。

    真应了那句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可茶楼性质使然,哪有开门不迎客的,没作没闹就把人撵出去不成?

    顾青黛含糊两言,不禁抬眼望向二层的打牌屋。

    此时,麻将桌上的气氛早就变得尴尬至极。

    樊铮已做好和连北川斗大斗狠的准备,却发现连北川压根不爱理会自己。

    “东风。”

    “        杠。”

    “白板”

    “        吃。”

    连北川不管是在牌面上还是在谈话间,都在处处针对傅言礼。

    初始时傅言礼还有意趋附连北川,滦城富家子弟他已接触许多,独独跟连北川连话都没说上过几句。

    可没打多久的牌,他就察觉出连北川今天的矛头,不在樊铮那里,而是在他身上。

    他左思右想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连北川。

    “这屋子里很热吗?傅公子怎么虚汗不止?”连北川自烟匣子里抽出一根洋烟,放在唇边。

    连玉川立马帮他二哥点燃,连北川碰烟是鲜有的事。

    傅言礼是在心疼自己口袋里的票子,他弄来这些钱实属不易。

    “傅公子细皮嫩肉的,脸上都能抠下来二两胭脂。”

    “二爷真会说笑。”

    傅言礼连打牌的手都在颤抖,他向樊铮投去求救的目光,企图让樊铮从中调和调和。

    但樊铮这回学精了,他已猜出其中原由。

    他本还把傅言礼当个人物看待,真以为他是临时落难的傅家公子。

    那闻在旁提醒时,他还觉得那闻小气多疑。

    直到连北川用几把牌的时间,将他的祖宗十八代刨根究底对问一番。

    樊铮就是个傻子,也该清楚他谎话连篇漏洞百出。

    当连北川再一次打胡了的时候,傅言礼彻底坐不稳了。

    “有些桌你上不了,有些人你更碰不得。凡事多掂量掂量自己,否则身上的遮羞布,我就帮你挑开了。”

    连北川剑眉微挑,将唇边的烟火用指腹摁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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