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一年,盛夏时节。
大纪京城南边一望无际的平原上,云影天光乍有乍无,一行长长的车队从视野尽头缓缓驶了过来。
马车内有两名风格迥异的女子,一位风韵熟美,一位可爱俏皮,不过相同的是,两女怀里都抱着出生不久的孩子,咿咿呀呀地逗乐。
与此同时,陈朝腿上搁着小姑娘糖宝,父女二人扭头欣赏窗外的景色,指指点点。
“相爷。”
宁白芷叫出声音。
正在陪女儿欣赏窗外景色的陈朝闻声扭过头。
宁白芷抱着她那白白胖胖的儿子凑了上来,撅起嘴巴请求到,“相爷,咱们换着抱一下。”
说罢,便要把儿子玄恒塞给陈朝,想从陈朝手中换回大一点,懂事一点的糖宝。
陈朝把糖宝抱紧了些。
摇摇头,表示不换,同时说道:
“不换,自己生的自己抱。”
宁白芷顿时泄气,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宋清婉见状轻笑一声,胸脯轻颤,
听见笑声,宁白芷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宋清婉,眨着眼睛,可怜巴巴地请求道:“婉姐姐,咱们换一换嘛。”
实在是她儿子玄恒在三个孩子之中,年龄虽然是最小的那一个,但却是最闹腾的。
宁白芷正处于姑娘家贪玩的年纪,自己还是一个孩子呢,却不想早早当了娘。
她本人又没什么带娃的经验,被儿子玄恒闹得心力交瘁,苦不堪言。
“好好好,来,把玄恒给我,你来抱玄策。”宋清婉关心宁白芷,主动揽下照顾玄恒的重任。
二女把怀里的孩子对调一下。
宁白芷咧嘴开心一笑,这才少操点心。
这个家要是没宋清婉,那都得散!
另一边,小姑娘糖宝穿着粉色的桃花裙,乖乖地坐在她爹陈朝的腿上,圆溜溜的大眼睛,瞧着窗外的景色。
忽然,小姑娘伸出手指头,指向远方,抬起头看向她爹问道:“爹,那是在做什么呀?”
陈朝顺着糖宝小手指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不远处官道旁的一侧农田里,聚集了很多围观百姓,足有上千人之多,还有许多身强力壮的官兵负责维持秩序。
车队靠得近了些,陈朝还从人群中看到了几位面熟的官员。
宋清婉也瞧见了那几位官员,仔细一瞅,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秦尚书,严尚书?”
宋清婉并不知道二人已经升官,陈朝也没告诉她,所以宋清婉还以为二人是尚书。
“他们怎么在这?这大张旗鼓是在做什么呢?”
宋清婉搞不懂农田里聚集这么多人在做什么,同样陈朝也搞不懂。
陈朝伸手拍了拍车厢,发出声响,在外驾车的侯吉勒紧缰绳,马车慢慢停了下来。
陈朝钻出车厢前,扭头对二女道:“你们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回来。”
“哦。”
两女抱着孩子点点头,目送陈朝跳下马车,带着侯吉,朝人群聚集的农田走去。
……
陈朝没有选择直接亮明身份,去凑到那些官员中,而是和侯吉充当两个看热闹的普通百姓。
废了好大的力气,好不容易挤到人群前面。
随后看到两块农田被圈了出来,两块农田紧邻,大约都是一亩地的样子,四周官兵站成一圈,充当人墙把两块农田围了起来,不允许围观百姓靠近。
侯吉看见这一幕,蹙眉不解地问道:“这是在做什么?怎么京城的大官全来了?”
陈朝也很懵逼,伸手挠挠头,“谁知道呢?看样子是要比赛。”
因为陈朝在两块农田的东头,也就是京城高官们所在的位置,瞧见两架犁车,两头耕地用的黄牛蓄势待发,操控它们的农人也是摩拳擦掌,互相之间有很浓的火药味。
二人正交谈着,身边一位青年凑了上来,他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道:“二位是外地来的吧?刚到京城?”
“不是,我们就是京城本地人,前些日出去省亲,今日才刚刚回来,敢问这位小哥,这到底是在做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官员在此?”
青年一听,嘴里吐出瓜子皮,抱拳见礼:“失敬失敬。”
京城本地人,还有要给点尊敬!
他又笑着解释道:“怪不得你们不知道这几个月来京城头一桩大事,原来是刚回京……你们瞧,那几位是我朝文昌阁大学士,都是难得一见的高官,还有那些,则是六部官员,百官半数都来了。”
“如此大规模的阵仗,自然是头一等的大事。”
青年很骄傲的样子,好像知道一些实情。
“原来如此,那麻烦小哥给我们解惑了。”陈朝礼貌性地点点头。
“嗨,举手之劳,小事。”青年大大咧咧地摆摆手,接着说道:“今日这里将举办一场耕地比赛,你们瞧,两块地一模一样,不过用的犁车不一样。”
说着,青年用手指着两架犁车中体积较小的那一架,兴奋道:“你们看,那一架叫曲辕犁,又称作长公主犁,它跟咱们之前用的犁车不一样,听说一架长公主犁顶原先三架犁车。”
闻言,陈朝和侯吉对视一眼,疑惑漫上心头。
长公主犁?
青年看出二人眉宇间的疑惑,继续说道:
“那架犁车是楚国来的那位长公主发明的,所以大家都叫它长公主犁,你们是不知道这架犁车的厉害,一会儿看着吧,一定能惊掉下巴,这架犁车耕地快的要命,蹭地一声就过去了……”
“哎哎,你们去哪,我话还没说完呢……”
陈朝带着侯吉走了,绕了一圈,径直来到官员休息区。
官兵们见身穿常服的两人靠近,一人还佩刀,顿时警戒起来,“什么人?”
侯吉上前出示令牌,沉声道:“叫秦相如过来回话。”
士兵瞄着侯吉手中的令牌,并不认得。
刚要开口呵斥,一位校尉模样的觉察不对劲走了过来,他打量一眼令牌,立刻变得毛骨悚然,脊梁骨都在往外冒凉气。
“宰,宰相?”校尉话都说不利索,吓得就要跪下。
陈朝淡淡吩咐道:“叫秦相如过来,本相与他有话要说。”
“是,是。”
校尉点头如捣蒜,立马前去传话。
很快,一位身材圆滚滚的胖子,擦着头上的汗小跑了过来。
瞧见陈朝,一脸惊喜,就要扑上来。
他是知道陈朝偷偷去滁州城的,只是不知道陈朝什么时候回来。
陈朝好几个月不在京城,他内心还有些不安。
眼下陈朝已经回来,老秦怎么能不惊喜。
“相爷。”
秦相如喜滋滋地上前,陈朝不跟他多废话,指着今日农田里的大阵仗,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跟我解释解释。”
后者咳嗽一声,把陈朝带到休息区,边走边伸手介绍。
其他官员看见身穿常服的陈朝,身子往后猛地一咧,纷纷后退一步,同时作揖行礼。
这一幕,恰巧落在那名嗑瓜子的青年眼中,青年愣了半晌,然后说了一声:
“卧槽……!”
“这位爷,什么来头……?!”
“爹,娘,我遇到贵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