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站立不动的陈朝眼中露出迷茫之色。
他眼睛盯着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宁白芷,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白芷她……?”
陈朝不想面对真相,心情十分沉重。
“太遭罪了,白芷她骨盆小,又是头胎。”说到这里,宋清婉也忍不住可怜这位妹妹,但是很快她话锋一转,“不过相爷也别太担心了,白芷她只是昏睡了过去,过一两个时辰就醒了。”
闻声,陈朝偏头看看宋清婉,又看看床上睡着的宁白芷。
脸上的表情又像是哭又像是笑。
他不顾屋内众人诧异的目光,一下子扑到床头伸手拥住昏睡过去的宁白芷,像是拥住了整个世界。
陈朝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全身的力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松懈下来,如释重负,又像是脱离水的鱼重新回到河流中,焕发生机。
宋清婉小心翼翼从稳婆手中接过孩子,来到陈朝面前,说道:
“相爷,你看,是个儿子。”
“相爷又有儿子了。”
“白芷给相爷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瞧瞧多可爱,胖嘟嘟的……”
陈朝“嗯”了一声,可是目光还是时时刻刻地黏在昏睡中的宁白芷身上,对宋清婉的话好似没听见似的。
又逗留一会儿,宋清婉挥挥手,带着众人先行退出屋子,留给二人独处空间。
陈朝望着怀里昏睡的宁白芷,在她额头猛啄了一口,满心怀喜。
……
……
几日后。
宁白芷身上裹着被子,捂得严严实实,保证从外面透不进一丝风,她就这样被陈朝亲自从宋府后宅抱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上马车。
宋府全体出动,偌大的一大家子,站在府门口招手送别陈朝一家人离去。
车队出了城,慢悠悠地走着。
宁白芷躺在柔软的马车里,身边放着的是她的儿子玄恒。
如今少女的眼里,多了几分母性的柔光,偏头看着身边的孩子会心一笑。
马车足够大,里面铺了一层柔软的毯子,陈朝和宋清婉都陪在宁白芷身边。
“相,相爷。”
宁白芷抬起眸子,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
“在呢在呢。”陈朝将她搂在怀里,目光温柔,“怎么了?是不是疼了?我叫侯吉驾车慢点。”
宁白芷摇摇头,刚生产完没多久,现如今看上去还是极为虚弱,嘴唇发白。
倒是宋清婉看出宁白芷的意思,取出水壶给宁白芷倒了一杯水,陈朝伸手接过,慢慢地喂给宁白芷喝。
喝完水后,陈朝贴心地给她擦擦唇角。
这一幕,宋清婉看的吃醋不已。
这位宰相府的大夫人一只手支着下巴,幽幽地叹道:“白芷,你是不知道,你生孩子那日相爷还哭了呢。”
“啊,哭了?为什么要哭啊……”宁白芷安静地躺在陈朝怀里,看看宋清婉,又抬起头看着陈朝。
陈朝低头笑笑,摇了摇头,“别听清婉瞎说,我一个大男人哭什么?我没哭,你给我生了一个儿子,我高兴还来得及呢……”
说完,在宁白芷额头亲了一口,又伸手刮了刮她的鼻梁,十分宠溺。
宋清婉撅起嘴,就是哭了,还不承认?
不过想想也是,这完全就是一场乌龙。
那日宁白芷生产过程十分不畅,凶险万分,陈朝冲进产房后看见宁白芷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一盆盆血水往外端着,陈朝想当然的以为宁白芷出了意外。
二人感情深厚,陈朝怎能不伤心?估计那日都心痛到骨子里了。
还好老天保佑,宁白芷没事,孩子也没事。
母子平安!
尽管陈朝再三遮掩,说他没哭,可宁白芷还是从宋清婉的只言片语中知晓了那日情形。
躺在陈朝怀里,宁白芷思绪翻飞。
她觉得她是幸运的,这辈子遇见了陈朝!
陈朝待她的好,她都看在眼里,无论是之前那次她身受重伤,他连夜进宫向皇帝求药,还是这次他误以为彻底失去了她,而哭了一场,她在陈朝心里的份量都极重,极重,极重……
她看向窗外模糊闪过的景色,伸手握住了陈朝的手,小脸上的神情愈发坚定。
马车里的宋清婉看见两人你侬我侬,眼里对对方的情意都要溢出画面,是既吃醋又羡慕。
“相爷,白芷,我怎么感觉,我在这里有点多余呢?”
说完,宋清婉伸手抱起襁褓里的孩子,逗着小奶娃说道:
“是不是,玄恒?咱们两个都是多余的,你亲娘跟你爹简直腻死了。”
宁白芷被打趣,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蛋,可握住陈朝的手却没有松开,始终都没有松开。
窗外的景色慢慢后退着,滁州城已经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路边的野花一簇簇地盛开着,随风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