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微微诧异:“不是殿下的手笔,还能是谁?”
“天下之大,萧沉韫得罪的人,只孤一个?”萧瑜呵呵了声。
洛城蹙眉,沉默思索。
萧瑜目光幽远,眼中划过一丝极淡的讥诮和哂笑:“我们可以歇段时间,作壁上观,静等那位下毒之人出手。孤祝那位一举成功,一击毙命。”
替他铲除掉萧沉韫这个巨大的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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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沉韫重病,昏迷不醒,军防一事便移交给余晔代为处理。
医治萧沉韫的事,交由洛云崖。
而苏南枝则负责王府大小事宜,她本就是赐婚的准王妃,插手曜亲王府内的事情,无人敢进行置喙。
“昨日我已经下了死命林,不许任何人泄露王爷病重之事,这消息又是从哪里走漏的?”余晔面色不太好看。
一夜之间,过度焦虑操劳的洛云崖,下巴长了些许杂乱胡茬,嗓音难掩疲乏,“圣医谷弟子行事周密,知晓轻重,不可能将此事外泄。”
“有没有一种可能,散播王爷病重之事,是下毒之人做的?”苏南枝在正厅中来回踱步,
“我们想要封死的消息,没有从我们这边传出,便是从下毒之人那边传出的。我在明敌在暗,不如顺着传出来的消息,倒推线索,抓住露出来的一根线头,扯出藏在暗处的主谋?”
“揪出主谋后,再调查这毒药究竟为何处,从而研制解药。”
听完苏南枝的话,洛云崖拍案点头:“此主意甚为不错,可行。南枝郡主查主谋,我继续研制解药,两边同时进行,也能节约时间。”
苏南枝带着春盛,唤来温言斐,另带了十名暗卫。
几人做寻常打扮,装作是普通百姓,停在一家“喜迎四方客”的茶楼前。
“据黄泉阁暗中查访,王爷中毒的消息,最开始是从这个茶楼传出的。”温言斐与苏南枝四目相接,彼此点了个头。
苏南枝从袖中抽出一本故事册子,带着春盛走进去,寻到掌柜后笑眯眯道:“掌柜的,听说你们这儿的说书先生极为有名。我家祖母寿诞在即,想雇这位说书先生在寿诞上讲一出故事,给亲朋好友逗个乐子。”
“你说的是方庆先生吗?后堂棕色长衫喝茶那位,便是了。”掌柜笑着指了个方向。
苏南枝将五个铜板按在桌上:“多谢。”
跟在身后的温言斐,和苏南枝一左一右靠近那位说书先生。
方庆半只腿屈膝踩在板凳上,左手端茶盏,右手翻看故事册子,呷了口好茶,啧了声道:“清明龙井,果然不错——”
“老先生,我有些事儿想找您打听一下,不若移步雅间,我请您喝更多的雨前龙井?”苏南枝从袖中拿出一枚碎银,按在桌上。
瞧着那碎银,方庆摇摇头。
苏南枝按上一锭五两的银元宝,微微一笑:“可否?”
“可。”方庆见好就收,笑道,“姑娘是何方来的大财主啊,这般阔绰豪气?老朽又怎好意思拒绝?”
苏南枝和温言斐将人带去了天香楼雅间内,暗卫戍守在门内。
屋中。
苏南枝开门见山,拿出腰间官职令牌:“我是苏府苏南枝,想寻你打听点事。敢问老先生是从何处得知,曜亲王病重一事?”
一听苏南枝三字,方庆噗地喷出茶水,又听曜亲王的名讳,直接坐不住,站起身便要冲出门外——
“哗!”地一声,温言斐刀剑出鞘,横在前方。
险些撞上刀刃的方庆急忙后退,吓得脸色一白,苦笑道:“南枝郡主,您莫要找草民麻烦!草民就是一穷二白的说书先生!”
“我且问你。曜亲王病重一事,你是如何得知?”苏南枝正了脸色。
“唉……”方庆叹气。
苏南枝强行忍耐地皱了皱眉头,事关萧沉韫生死危难,实在是忍无可忍,抢过温言斐手中长剑横亘在方庆脖间:“说!”
“今、今日天蒙蒙亮之时,有人敲响窗扉三声,我起疑开窗,便捡到一张纸条。纸上写着曜亲王病重,敲窗之人给我五十两白银,命我大肆宣扬此事。”方庆递去一张纸条。
苏南枝看完那张纸条,蹙眉道:“曜亲王的事情,你也敢编排宣扬?不要命了?”
“我稚子身患疑难杂症,破费耗钱,我也是走投无路,才敢铤而走险接这差事!今日又贪郡主这五两白银,我也着实没办法才会如此啊!”方庆急的拍大腿,扑通跪下磕头,“郡主您这等富贵身份,就饶恕小人吧!小人也实在是活不下去,才敢这样……”
那张纸条上写着:
曜亲王中毒病危,时日无多,不出三天,必定暴毙。
苏南枝从这一行字,已经可以揣测,传递此纸条之人,必定是下毒主谋的鹰爪。
“可记得那人嗓音?身形特质?”苏南枝道,“带我们去你家看看。”
“草民家中偏远,位于京郊之外。若郡主不嫌远,小人这就带路。”
方庆擦了擦脸上的汗,走回酒楼,骑上他那匹骡子,带着几人赶去京郊外。
苏南枝骑着马,问他:“你在城中说书,每日却住在京郊?”
“是呐。”方庆叹道,“为医独子之病耗尽家财,在无法在城中置办良宅,只能寒冬雨雪、不辞辛苦、两地奔波了。”
几人行了半时辰,路径越发偏远。
温言斐将缰绳在掌中缠绕了几圈,微微勒紧,环顾四周地形,此处是个人迹罕至的洼地,利于偷袭伏杀……
苏南枝下意识将手放在缠着软剑的腰上。
方庆越走近屋舍,越是大汗淋漓,指着那窗户道:“今晨那人便是在此处敲的窗户,给的这五十两白银。”
苏南枝走去,蹲下,摸了摸湿润的泥土。
昨夜有小雨,此处土地松软,映着一个鞋印,她抽出笔和纸记下鞋印后,递给温言斐:“言斐,你看看,可有头绪?”
“这是……”
温言斐一眼便看出了头绪,他做了个手势,压低声音附在苏南枝耳边,悄悄言:“姐姐可还记得,我从前乔装内侍,潜伏在皇宫做眼线?内侍为了着装工整、不失仪态,故而统一衣裳鞋袜,我清楚记得,乾清宫太监穿的鞋底就是这般印子。”
“想必今晨来此处的,便是皇宫大内高手。”温言斐得出结论。
苏南枝犹如拨开云雾见青天般,恍然明朗,她知道是谁对萧沉韫下的毒了!
就在此时——
刀剑的寒光闪烁,晃在苏南枝侧脸上!
温言斐猛然抽出苏南枝腰间软剑,“哗”地一声!一道温热的鲜血飞溅在他清隽雅俊的脸上!
身后不知何时飞来暗杀苏南枝的蒙脸刺客,被一剑封喉,轰然倒地!
温言斐清秀剑眉吧嗒滴着鲜血,他蓦然沉下脸,眸中浮出骇人杀意;“姐姐,撤!有伏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