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
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凫水?没见过皇上游泳呀。万一把皇上淹死了怎么办,可怜的孩子连个游泳圈也没套好。
皇上自跳进湖里之后,再没出来冒泡。
杜仅言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侍卫抓住她,按得死死的。
杜仅言亲自见证了大融皇帝后宫的秘密,按道理说,是活不成的。
危亡之际,恰好有小太监气喘吁吁跑进来:“别......别杀他。”
小太监来传话,说皇上已经审了丽妃,丽妃承认,她跟那个侍卫已经好了几年,前阵子不得机会,几个月没见,实在坚持不住,才趁着大雪在宫中约会,想来杜公公跟四喜丸子,不过是刚好路过,也并不是为她二人通风报信儿的,恰好太后听说了此事,只是让料理了丽妃跟那个侍卫,又说她吃斋念佛,实在不能见人枉死,所以做主,让放了杜公公跟四喜丸子。
杜仅言大难不死,赶紧翻窗去找皇上。
“四喜丸子~”、“四喜丸子~”的叫了半天,没动静。
又捡来一根竹竿,顺着皇上刚才跳的位置插一插,湖底的泥软软的,惊起几只蛤蟆,其它什么也没有。
不知皇上去了哪,难道是沉底了?
根本没见他上岸,况且是这么冷的天。
顾不得许多了。
杜仅言坐到湖边,慢慢伸脚下去,刚一伸脚就冻得缩了回来。
太凉了。
杜仅言真害怕皇上一跳下去就冻得晕过去。
冰天雪地,无人帮忙,杜仅言突然想到了她的系统。
或许小电有办法。
许多次自己山穷水尽,都是小电救的她。
召唤小电。
“吱......吱......啦......”屏幕若隐若现。
杜仅言拍了拍屏幕。
“吱——”很大的电流声。
又一拍。
声音也没了。
彻底黑屏。
不知是大融的信号不好,接收不到,还是系统也怕冷,冻坏了,或者说,她如今身处游戏,系统的挂开不到游戏里来,全靠她自己。
皇上身后,有陈国万千百姓。
一旦皇上有难,他又无子嗣,陈国怕要起争端,到时受罪的是黎民。
皇上身系苍生。
他的下落,至关重要。
杜仅言脱去棉裙,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进湖里。
湖水从她的脚踝,慢慢漫过她的腰。
杜仅言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咯吱咯吱。
湖底是旧年的枯荷枝子,还有一些未收的莲藕,莲藕踩上去硬硬的,然后又踩到一个软的东西,就见一只受惊的蛤蟆弹得老高,“噗通”一声又落进湖里。
再往前走,水更深了。
渐渐的从她的腰漫到她的脖子。
水过了脖子,整个人在水里就站不住了,像是飘浮的莲蓬,根基不稳,随着水晃晃悠悠,东摇西摆。
杜仅言软软的头发被水冲散,铺在水面上,像是一大捧漆黑的水草。
太冷了。
脑子都是抽抽的。
“宿主找不到出口,便会永远困在游戏里。”是小电的声音:“宿主体温正在下降......宿主体温.......吱.......啦.......宿主在游戏里死亡,便会陨灭.......”
“小电,是你吗?”杜仅言心头一热。
这是万能小电回来了吗?
小电?
电啊……
没有回应,信号又断了。
湖边有一群宫女经过,见杜仅言一步一步往湖心里走,纷纷喊她:
“杜公公,万事好商量,不要跟自己的命过不去,快上来吧。”
“杜公公,湖里很深,别再往前走了。”
杜仅言心里想的,却是皇上会不会沉在湖心里了。
毕竟顺着水势,皇上应该是朝这个方向来的。
湖里的冰水漫进了杜仅言的嘴里。
冰冷的水让杜权言渐渐闭上了眼睛,四肢快要没知觉了,只想睡觉,就觉得脑子里出现一团黑雾,好黑,没有光,自己就身处这团黑雾里,想躺在黑雾里不走了。
“噗通”突然脚下断断续续的莲藕没有了,出现一个暖暖的软软的滑滑的水环。
水环温柔,一圈一圈地将杜仅言包裹在里面。
湖里的水没过杜仅言的头顶。
奇怪的是,杜仅言却没有落水的恐惧感,也没有窒息感,她能看到自己水草般的头发在水中飘荡,能看到湖里的残荷,能看到湖里的游鱼,还有一些青色的虾,她能看到水底的一切,整个人也变得轻盈,变得舒服。
她怎么能看清水底的东西呢。
杜仅言以为自己死了。
因为她感觉在湖底好舒服。
像鱼一样,不用呼吸,也不觉难受了,也不冷了,从来没有这么温暖,从来没有这么放松。
这一瞬间。
她想了三件事。
一:对不住皇上,因为临死也不知皇上的下落。真害怕因为她这次的冒失改变了陈国的历史。
二:对不起杜家列祖列宗,自己不能光宗耀祖了。
三:对不住了史景,你八成侍不成寝了。
越沉越深。
越沉越深。
身子猛的一轻,似乎是从水中出来了,从未有过的自在。
竟不再觉得冷了,反而觉得有些热,很热,像抱了个火炉子,恨不得找把扇子扇扇风。
睁开眼,是一个滴了一半的沙漏。
廊下的垂耳鸭,身上有蓝色和橙色的条纹,正在架子上吃酥梨。
两只油亮油亮的蛐蛐,打架打累了,仰躺在笼子里叫唤。
小鱼缸里,五六条鲜艳的鱼,正你追我赶地抢食儿。
殿外月季花舒展。
殿内鳄梨香袅袅娜娜。
这画面如此熟悉。
这是皇上的太和宫?
杜仅言错愕。
同样错愕的是皇上。
又看了看太和宫的沙漏,杜仅言明白过来,那个湖,有个传送口。
皇上掉进湖里,被传送回来。
她不经意误入传送口,也被送了回来。
她跟皇上穿进了游戏,在游戏里过了好几个时辰,但陈国的时间,却没有动。
就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大雪纷纷,梦外暑气逼人。
皇上只是盯着杜仅言看,盯得杜仅言心里毛毛的。
游戏里的事,不知道皇上能记住多少,还是说,出了游戏,皇上就没记忆了。
杜仅言装模作样地开始没活找活,拿着帕子擦香炉,擦得香炉都反光了。
“杜仅言——”皇上握住了杜仅言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