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左千户会的东西很多，居然还有一手颇为精深的易容术。
一番折腾之后，聂元理已经大变样了，只是可怜了聂大人养了十几年的胡子。
就这样，两个人乔装打扮潜入了京城，汴梁作为一国京都，防护力量虽然强，但城狐社鼠也多的很，潜入进去不是难事。
至于妙空，则是光明正大的进了汴梁城。
他是正儿八经的和尚，有度牒的那种，而且又没有犯事，当然是大大方方的进去。
出乎妙空意料的是，守门的兵将对自己这个和尚很尊敬，因为大权在握的当朝国师也是和尚。
妙空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最后会沾了国师的光。
进了汴梁城，妙空四处打量着，不得不说，不愧是京都首善之地，也汴梁城的繁华，比之杭州城更胜一筹。
“接下来，去所谓的大报恩寺看看好了。”
妙空行走在大街上，轻灵俊逸的长相，以及庄严肃穆的气质吸引了无数的目光，他却置若罔闻，只是心里想着事情。
以他现在的实力，并不担心和国师正面对上，甚至说，应该小心的是对方才是。
至于那大报恩寺，是天子特意为国师建造的寺庙。
据说是十几年前，天子在太液湖游船，忽然间狂风大作，暴雨倾盆，天子宝船有倾覆之危。
正在这时，国师驾驭着千丈神龙从天而降，翻手间狂风停滞，呼吸间暴雨骤歇，救了天子一条命。
天子感念救命之恩，实则是对国师所展露的神通手段，以及长生之道心向往之。
总之，最后拜为国师，下旨敕建大报恩寺，作为国师的居住之所。
顺理成章的，大报恩寺成了京都，甚至全国最鼎盛，最有名的寺庙。
虽然妙空并不清楚国师到底想做什么，但从其需要朝堂稳定的态度来看，至少需要借助凡人，或者说借助皇权来达成目的。
而皇权最大的作用是什么？
代表天下人，或者说操控天下人心走向。
再审引一下，国师的目的应该逃不过天下人心愿力之类。
愿力需要信仰。
那么国师就是怕不会放弃大报恩寺这么一个现成的基本盘。
“借壳上市吗……”
妙空一边走向大报恩寺的方向，一边思索着国师的目的。
很显然，“和尚”这个身份，就是国师的壳子。
他需要借助这个壳子来帮助他收集人心愿力。
而天底下再也没有比佛门更容易让人接受，更容易吸纳信仰的教派了。
虽然妙空不想承认，但我佛的法用在正途就是劝人向善，可一但路子歪了，就是最蛊惑人心的玩意儿。
国师可不是什么正道人士。
一路走到大报恩寺前，妙空抬起眸子观瞧。
“唉……”
看着眼前那比兰若寺还要奢华百倍，富贵百倍的寺庙，妙空忍不住轻声叹息。
都说佛以金装，方为敬佛尊佛。世人拜佛，大多也先看寺庙是否庄严华贵，大多僧人也恨不得以纯金雕刻佛像。
“唯有如此，才能让世人敬畏我佛。”
他们如是说。
但妙空却知道，这就是扯淡。
真正的觉悟者，智慧者，修的都是自己心中的佛，而不是金漆泥塑。
这些人的佛，那怕在不信佛的人看来，都是“离经叛道”的存在。
譬如酒肉穿肠过的癫僧，譬如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法海，再譬如忘掉修佛，忘掉礼拜，忘掉念经的圆法老僧。
这些人看起来离经叛道，不合我佛真法，但实际上，这些人越多，佛祖越会高兴。
他们的路可能不是正确的，也可能偏执，疯癫，悖逆。但不可否认，他们走出了自己的路，不同于人云亦云的路。
开辟了新的世界！
“呼……”
妙空吐出一口浊气，收拢了发散的思路，缓缓迈步上前。
“嗡！”
随着妙空迈步，脊背大龙迸射璀璨佛光，宛若琉璃般的无垢光芒笼罩了妙空。
一轮晶莹剔透，恍若金晶铸就的功德法轮在妙空的脑后展开。
“小僧妙空，金山寺弟子，受持于法海禅师，又拜旃檀功德佛，得传大乘唯识佛法三藏。”
妙空开口，声音清朗，却带着肃穆的浩荡意味。
一瞬间，便吸引了无数的眼球。
香客们看着那脑后生金轮的少年僧人，纷纷不受控制的跪地祈福。
妙空昂首阔步走向大报恩寺，每一步迈出，都生出金莲一朵。
步步生莲！
一步一步，妙空来到了大报恩寺饿的台阶前。
台阶很高，显得大报恩寺高高在上。
妙空止步，自然有狂信徒膝行而来，以身为阶，请妙空踏上。
“阿弥陀佛。”
妙空却不动，只是摩挲那人头顶，说道：“佛说众生平等，施主如此，对小僧是恩，对施主却不是。”
“起来罢。”
“法师恩慈！”
人们顶礼膜拜。以身为阶那人更是热泪盈眶。
妙空低垂着眸子，脚下莲花绽放，承载着他，来到大报恩寺前的广场上。
在妙空的面前，是四尊护法神像，也就是所谓的四大天王。
“来者止步！退去！”
恍惚中，四个重叠的威严声音压迫而来，要让妙空停下，让他退去！
妙空抬眸看着眼前的神像，这并非是四大天王本尊的意念降临，而是这大报恩寺受了太多的香火愿力，神像自发生出神念罢了。
真正的四大天王，守的是灵山和南天门，这里的四大天王塑像，却将大报恩寺视为灵山！
何等的悖逆！
“南无舍利斗战尊王佛。”
妙空口宣佛号，从孙悟空身上感受过的，无比桀骜无比危险的气机一闪而逝。
四大天王塑像顿时无声。
不管是真的假的，当初没被猴哥打过咋地？
“让路。”
“咔嚓咔嚓咔嚓！”
随着妙空开口，四大天王塑像顿时生出裂纹，伴随着咔嚓的刺耳声响，四尊威严的神像竟然开始退避！
一时间，妙空身前再也没有阻拦，大报恩寺门户洞开！
妙空看着不远处的大雄宝殿，看着无数的大报恩寺僧人，声音淡漠的开口。
“来此，探讨佛理，还请不吝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