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道人家!”鲁宗之一甩袖口,大步地跨出院门。
正巧撞在急匆匆赶来的贾管家身上。
“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老爷,我有事禀报。”
“琐事勿扰,烦闷得很!”鲁宗之一脸的不耐烦,抬腿便走。
“事关小姐。”
“哦?”鲁宗之迟疑地停住脚步。
原在屋里哭泣的妇人,停止了哭腔伸长脖子向外听着。
“前些日,来府上的凌公子,说他有办法救小姐。特意让我通禀老爷。只是……”
贾管家的话戛然而止。
鲁宗之一脸不屑,让他无法继续说下去:“他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孩,不学好。总想些歪门邪道!想要上进,除了好的身家,就只有读书一途!”
鲁宗之之所以这么说,是因小姐之事,传得沸沸扬扬,一群略知医术乃至招摇撞骗之人,来到府上,胡吃海塞一番,却绝口不提病情,反倒是卖弄文采。
看似毛遂自荐,实则惹得鲁宗之极为懊恼。
“我的儿啊!”屋内再次哀嚎起来:“你那狠心的父亲,已经不管你了,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活了。我可怜的儿啊……”
“行了行了,那凌姓小子,可提了什么要求?”
屋内哭声再次止住。
“没提要求,只说,可能有损小姐清誉。”
“为何这么说?”鲁宗之泛起好奇。
“凌公子说,需找个宽大场地,且小姐……小姐只能穿亵衣盖薄纱。”贾管家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说出来就损了鲁氏名声。
“女孩家家,声誉过于重要,我……”
“我的儿啊!”
“其他没啥要求?”鲁宗之咬了咬牙,问道。
“没有。”贾管家摇了摇头。
“安排吧。死马当活马医。”鲁宗之一脸无奈,看向屋内:“满意了吧?一天天,就知道哭,还不准备些高大篱笆?”
“老爷要这物件何用?”妇人掂着小脚出了院门,脸上泪痕已干。
“遮盖院墙,你女儿还要那几分脸面!”鲁宗之恨恨地说道:“那凌小子如果治不好,我便要他好看。”
太守府采购大批绸布,将西厢小院围得风雨不透。
便是站在最高的树上,也不能看到里面情景。
此等事,一时间传为,太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也有那八婆,说太守的女儿已死,鲁宗之秘不发丧,是过于心痛。
只有凌牧云一脸错愕地站在“高墙”里。
“凌公子,可有把握?”鲁宗之屏退左右,只留了其女的大丫鬟,在旁侯着。
“我有一成!”凌牧云毫不隐晦的说道:“刘先生有八成。”
鲁宗之的脸上由白转黑,再转白,一时间,变幻了几次:“九成?”
“还有一成在黄丘,但那一成至关重要。”
凌牧云没有将自己的猜测和盘告知,而是旁敲侧击:“小姐出事在黄丘,刘先生夜观天象,认为黄丘不可有风吹草东,只是不知叶二哥能否挡得住一干人等。”
“哦!此等小事,何足挂齿!”鲁宗之放下心来,唤道:“贾管家,通知做都尉,即刻起,黄丘不得有任何人员流动,否则,格杀勿论!”
“是!”贾管家隔着门应着。
“开始吧?”凌牧云询问道。
“太守可将千金移步庭院,我将做法请神。”
刘子骥穿了一身浅黄色道袍,和街头算命的一般无二。
鲁宗之点了点头。
大丫鬟微微福礼,将鲁家小姐搀了出来。
本想着需要捆缚绳索,防她大吵大闹,见如此模样,凌牧云倒省了一些繁琐。
刘子骥接着吩咐大丫鬟,将鲁家小姐搀扶在紧急修好的土台上,便开始燃香祭裱。
六丁六甲足乾坤,太极含三万物沉……请甲子神王文卿,邪祟避讳!急急如律令!
刘子骥的咒语刚成,一缕青烟直达天际,继而,青烟泛起金光。
一尊神像,手持巨剑,怒目圆睁,座下白虎,呲牙咧嘴,于院内显现。
刘子骥起身跪地,手印翻飞,最后一指鲁家小姐。
白虎顺着指引,长啸一声。
只见一道身影在鲁家小姐身旁显现,才见了甲子神,慌慌张张的又钻回她的身体。
任由白虎吼叫,如狗皮膏药般,再不现身。
鲁家小姐也开始在台上翻滚,口吐白沫。
“道友!”
开坛前,刘子骥一而再再而三地催着凌牧云作法,想着不要一时慌乱,请不来雷霆,可凌牧云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丝毫没放在心上。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好先行开坛,此刻,见妖邪顽固,只好再吼叫而出。
凌牧云手印翻飞。
“玉枢!神霄!大洞!”
三道神雷接踵而来。
鲁家小姐先是一滞,继而直挺挺地伸直了身体。
“吼!”
呼啸又至,一道长了两只角的短粗魂影从她体内飞出,化作流光,夺路便逃。
甲子神王文卿不喜不悲,手中巨剑骤然飞出,在天上绕了半圈,直直落下。
“妈呀!老爷饶……”
短粗混影“命”字还没出口,就化成飞灰,消散半空。
王文卿降了妖邪,再次化作金光,顺着青烟升入天空。
“道友认识甲子神?”刘子骥满头大汗,一脸疑惑地问向凌牧云。
有诸多神物,本就神秘,说凌牧云认识甲子神,也不算凭空猜测。
“我怎会认识这等仙人?”凌牧云摇了摇头。
“我隐约见甲子神,看了你一眼。”
“绝无可能。”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大丫鬟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妇人闻言,先推门而入,一干女婢,带着衣、氅紧跟在后。
“走吧,现在还守在这,就真的是坏了人家清誉了!”
刘子骥催促着凌牧云。
凌牧云自认为不是什么登徒子,但第一次见了只穿亵衣的女子,总有些异样。
一时间呆在原地。
直到刘子骥拉了他一把,才讪讪地挪动脚步。
出了院门,鲁宗之恰在焦急地等候,见了二人,赶紧问道:“小女醒了?”
“幸不辱命!”凌牧云作揖行礼。
“啊?多谢两位仙师!”
大男人刹那间,从焦急转为涕泗滂沱,如不是场内没有外人,怕是要传到街头巷尾。
说那太守鲁宗之,做了女儿态。
“二位仙师,且稍事休息,府上自有重谢。”
“小姐醒了!”
鲁宗之慌乱下,也没安排二人在哪休息,便跨进了小院。
“我的儿啊。”
这次是鲁宗之的声音。
“回客栈吧?”凌牧云问道。
“等着别人请客?”刘子骥也是显出一脸无奈。
鲁宗之的失礼,确实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