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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律言面無表情的也看不出什么,站在門外,手臂牢牢抵著門。
傅清婉說的都是實話,沈律言辯無可辯,他平靜咽下喉嚨里的血腥,“伯母,冒昧打擾,不是我本意。但我確實有話必須要當面和她說。”
傅清婉哪怕是說著冷話,也很少會叫人難看,一直以來良好的教養也讓她無法說出特別刻薄的話語來,“她不會想要見到你,希望沈先生能有點分寸感,離異夫妻并不是應該經常見面的關系。”
離異兩個字,就是捅穿心臟的刀。
沈律言若無其事,無聲無息抿直了唇角,“哪怕是離異我們也是和平分手,不至于連面都不能見。”
可能是知道從傅清婉這里得不到答案,沈律言也不再執著追問她,個人行程,動動手也能查到。如果有航班號,就更簡單不過。
“伯母,今晚是我打擾,我很抱歉,您早點休息。”
他說完緩緩松開了手,傅清婉面對總是打量的目光巨多,她毫不猶豫關上了門。
傅清婉擔心發生什么變故,當即給女兒打去了電話。
舅甥兩個已經到了機場,江稚剛托運好行李,手忙腳亂接起電話,聲音乖乖軟軟,“媽媽。”
傅清婉告訴她說:“沈律言剛才到家里來找你了。”
江稚一愣,還記得白天那通莫名其妙的電話,他怎么又忽然開始發起瘋了?
“媽媽,他沒對你說什么難聽的話吧?”江稚不怕別的,唯獨怕家里人在沈律言這里受到傷害,無論是言語上的,還是行為上的,她都無法接受。
“這倒沒有。”傅清婉說:“他是來找你的,很堅決,有話要當面和你說。”
江稚接過空姐遞來的登機牌,邊回話:“那一會兒我手機上問問。”
她怕沈律言還要去家里打擾她媽媽。
“好,你注意著點。”
“嗯。知道的,有舅舅在呢。”
“你舅舅有時候也像個小孩,我都放心不下你們兩個。”
傅景初也辦好了登機牌,看見她笑得花枝招展,也跟著笑了起來,順便問了句:“笑什么呢?”
江稚眼睛彎彎,偷偷打小報告:“媽媽說你也像個小孩兒。”
傅景初揉了揉她的頭發:“我們家現在可就剩你這一個沒長大的幼稚小朋友。”說完他又掃了眼她的肚子:“哦,還有肚子里這個。”
傅清婉為了不耽誤他們的行程,已經掛了電話。
兩人順利辦好了登機手續,候機廳的窗外不斷有飛機的起降,巨大的轟鳴聲隔著玻璃也能聽得清楚。
在候機廳里待了沒一會兒,就上了飛機。
兩個多小時后,他們會順利降落在南城。
傅景初訂的是頭等艙,安靜寬敞,服務也好。
江稚剛坐好,忍不住轉過臉來問:“舅舅,那你什么時候回?”
她一個人待在那邊,還是會覺得孤獨。
傅景初知道她其實是粘人的性子,工作這幾年被打磨出獨立的一面并不是她的本性,“我陪你待一周。”
“好。”江稚也很懂事:“舅舅,如果你很忙,可以不用管我。”
傅景初淡淡道:“不忙。”
他叫住了空姐,“麻煩幫她拿個毛毯,謝謝。”
空姐對長得好看聲音好聽又有禮貌的男人,自然樂意多幾分笑臉,她點點頭:“好的,您稍等。”
飛機上的空調總是開的很足,哪怕如此,江稚還是怕冷,起飛之后,裹著毛毯昏昏沉沉就睡了。
晚上九點多,飛機降落在南城機場。
傅景初打車帶她回了鶴巷,院子現在定期有人收拾,看起來干凈整潔。
他請的保姆已經提前打掃整理過,屋子里面就像平時住著人一樣。
傅景初的房間在一樓,江稚的房間在二樓。
她現在身子重,不方便上下樓梯。
傅景初讓她住在他的方便,他則搬到了樓上偏僻的客房里去了。
江稚到家還是很困,沾著床就繼續睡了。
傅景初見她睡得很熟,也不忍心叫她起來吃晚飯。
另一邊,沈律言確實輕而易舉就查到了江稚的行程,現在的航班號無異于是公開的,只有有心就都能查到。
沈律言看見助理發到他手機上的內容,她是今晚六點半的飛機,和她舅舅飛回了南城。
南城是她的家鄉,她突然回去,興許是想家了。
沈律言以為她過兩天就會回來,耐著性子等了幾天。
公司里還有一堆工作等著他去處理,每天都有開不完的會,和見不完的面。
忙完了這些事情,已經是月底了。
沈律言還是沒有收到她的航班信息,她依然留在南城,沒有回來。
辦公室里,沈律言有些心不在焉,劉助理說完了下周的行程,男人好似才回過神來,“明天我要去外地,能推的事就往后推,不能推的就先取消。”
劉助理點點頭:“好的。”
盡管這段時間沈總的苛刻已經不比從前,但是他不在公司的日子里,氣壓總沒有那么低。
沈律言訂了第二天往南城的機票,卻是不巧,他人已到了機場。
航班因為大雪臨時取消。
貴賓休息室里,他聽著廣播里里航班取消的消息,面無表情。
竟然一刻都不想再等,甚至想打電話給司機,讓他把車開到機場。
南城到北城有一千多公里。
開車的話,不眠不休也要十六個小時。
沈律言重新訂了機票,第二天雪終于停了。
他在機場過了一夜,起飛之前去休息室里洗漱了一番,鏡子里的人看起來干凈清冷,看起來并沒有熬了一夜的憔悴。
江稚還不知道沈律言已經在來找她的路上。
她在南城的朋友不多,只有小學初中同學,也早就失去了聯系。
舅舅回了北城之后不久,她就接到了林嘉然的電話,男孩在電話里興高采烈的告訴她,他已經提前跑來南城實習了。
江稚也不知道他為什么工作了還能這么開心,她現在不方便出門,腰特別的酸,怕他在南城人生地不熟,“你已經安頓下來了嗎?”
“對,我就住在公司安排的宿舍里。現在也沒啥事,我來找你?”林嘉然接著又說,“我想見你。”
半個多月沒見面了。
真的想了。
江稚還把他當成一個小孩兒來看待,把地址告訴了他,“我請你吃飯。”
林嘉然扭扭捏捏不太愿意花她的錢,好像真成了吃軟飯的,“我昨天刮刮樂中了五百塊錢,我請你。”
江稚笑了笑,也沒拒絕。
林嘉然屁顛屁顛打車到了她發來的地址,兩人湊在一起吃了頓午飯。
這天過后,林嘉然就時常到她家里串門。
下了班沒事做就跑來這邊,他倒是很樂意幫他干家務活,傅景初請來的保姆都要沒事可做,想也想不通好端端一個大學生怎么跑來和她搶家政的活。
林嘉然打掃完客廳,轉身一看她躺在院子里曬太陽,睡得好像很熟。
就像童話里的睡美人。
林嘉然忽然之間很想親她一口,這個念頭稍縱即逝,他又默默唾棄自己——
我可真是個禽獸啊。
這種時候怎么能有欲念呢。
江稚醒來之后,林嘉然還渾身不自在,心虛臉紅。
他陪她走到巷口散了散步。
積雪消融,漸漸迎來了春天。
只不過吹來的風,還是很冷的。
沈律言是早班機,九點多到了南城機場,航站樓外早早就有人等候,他坐上車就去了鶴巷。
一向沉得住氣的男人,這會兒也不知道為什么那么著急。
“開快點。”
這年的初春,沈律言匆匆趕往南城,卻沒有得到一個好結果。
司機只能把車停在巷口,男人下了車,身姿挺拔修長。
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看起來尤其顯得個高腿長,他站在她家門口的不遠處,依稀破碎的天光里,他遙遙看見了她的身影。
她身邊是那個樣貌出挑、性情活潑的男孩。
小心翼翼的扶著她的胳膊。
而她的小腹,已經有了非常明顯的弧度。
女孩已經當了母親。
她長發及肩,陽光灑滿她神色溫柔的臉龐。
院墻里伸出嫩綠的枝頭,風聲簌簌吹過,一派歲月安寧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