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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稚?”
盛西周垂著臉,低聲喃喃著這個名字。
趙院長誤以為他這是不信,他這次真的沒有騙他,也不敢再騙他:“對,就是她,應該是你很喜歡的人吧。念念不忘的。”
盛西周努力回想都想不起他和江稚以前的一丁點畫面。
趙院長心里打鼓,看著他蒼白的側臉,完全不敢吱聲,就怕忽然觸怒了他。
盛西周心口一陣接著一陣的沉悶,疼得有點受不了。
他的手緩緩捂著胸口,漸漸彎下了腰,臉色看起來比紙還蒼白,他抬起眼,眼眶有些發紅,他的聲音很輕,帶著點不可置信:“我,喜歡她?”
趙院長現在是什么都不敢隱瞞了。
他點點頭:“對的。”
如果他沒記錯,應該是的吧。
說起來那個時候他們年紀也不大,情竇初開的年紀,怎么就那么深刻。
盛西周完全想不起來,他以前看見江稚那張臉,的的確確只有厭惡,除了討厭真的什么都不剩。
完全不想看見這個人。
不想看見那張臉。
不想聽見那個名字。
他怎么可能會喜歡過她呢?怎么可能會為了她,執著了那么久呢?
怎么偏偏就是她?
盛西周不得不信,所有的證據都是他自己找的。
曾經被刻意掩藏著的回憶,細枝末節都攤開了在他眼前。
盛西周又想到那張忽然從書本里掉出來的照片,應該是他從前小心翼翼藏起來的,因為在他家里,搜遍每個角落,也再找不到任何一張他和江稚的照片。
盛西周深深吸了口氣,錐心的刺痛開始無時無刻折磨著他的心。
他痛的說不出話。
盛西周記憶最深刻的還是高中,第一次見到她。
她趁著早自習沒有老師,偷偷躲在課本后面睡覺。
他當時盯著她的臉看了很久,腦子就像針扎過那么痛,下意識就討厭起了那樣一張臉。
后來,他為了江歲寧,欺負過她很多回。
一次比一次惡劣。
盛西周比任何人都先發現江稚怕黑,每天放學也都不敢最后離開教室,回家的路上不敢落單,笨拙的貼著人群走。
他也再沒有見過比她還愛吃糖的人,偶爾盯著學校門口的甜品店犯饞,卻只是站在門口看著,從來不走進去。
她很窘迫,沒什么零花錢。
饞了就吃點不值錢的糖果。
盛西周第一次帶著人將她堵在巷子里,就說了很過分的話
——再和歲寧搶,我就找人輪了你。
那時候說的也不是玩笑話,不是恐嚇的話。
他是真的做得出來。
他從來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看著她可憐兮兮縮在墻角里,用蜷縮的姿勢抱著自己,眼睛里已經被嚇出了淚,可憐巴巴對他點頭,哽著聲音說她不會搶的。
盛西周放走了她,然后聽見了他帶來的那些人議論她。
討論她誘人的身材。
那些話,不是什么好話。
不堪而入,當時他聽了也沒什么感覺。
“這個妞很帶勁,玩起來肯定很爽啊。”
“盛哥,什么時候你看她不爽了隨時說一聲。”
“那雙腿,嘖嘖嘖,能玩好久。”
盛西周什么都沒說,也沒什么興趣。
后來看見她在夜色里兼職,是他親口讓經理把她轟出去的,她當時很狼狽,衣服上被潑了酒水,為了按時發放的工資,還不得不和他們道歉。
盛西周不能再想下去了。
潮水般劇烈的疼痛快要撕裂他的腦子,沒根神經都像被戳出了血淋淋的傷口,他扶著桌面,身體竟然在輕輕的發抖。
一股透心的寒意,鉆進了心底。
他的眼睛里都是淚,酸澀的發脹的眼眶折磨的他連眼前的視線都看不清楚。
心臟疼得好像快要爆開了。
“盛先生,我真的知道的全都跟你說了。”趙院長毫不猶豫把鍋都推到了盛夫人身上:“當年是你母親執意如此,我們也沒有辦法啊,這家醫院可是你母親的產業。”
趙院長說著說著就看見從男人眼眶里掉下的淚,他心里猛地一驚。
瞬間止住了聲,更加不敢說話了。
盛西周給江稚打那通電話的時候,還沒從醫院里出來。
他很疲倦,疲倦都不想說話。
卻還是撥通了她的號碼。
盛西周有些頹唐靠著墻壁,點了根煙,邊抽煙邊聽著手機里的鈴聲。
等了很久,他才聽見她的聲音。
盛西周才和她說了兩句話,電話就被掛了。
他想,她現在應該很恨他的。
現在還什么都沒想起來,那些往事,那些情緒,就已經把他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盛西周想他曾經真的有那么愛她嗎?有過那么濃烈炙熱的愛嗎?
他很快就能弄清楚答案。
他不在乎重新再來一次,那種非人的折磨。
再痛也痛不過如今了。
時間過去了很久,盛西周站起來,打開樓梯間的門,他面無表情吩咐助理:“訂一張今天回北城的機票,盡快。”
他知道江稚快和沈律言離婚了。
這樣其實也很好。
沈律言從高中起喜歡的人就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