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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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稚除了嗯也沒別的話好說。

    沈律言對她這種態度還是不滿意,迫使她仰起了臉,四目相對,男人的眼神冷冷淡淡,“什么叫嗯?”

    江稚打起精神來應付他,“我聽見了。”

    她現在滿腦子只想快點搬出去,不管沈律言對她說什么難聽的話,都能夠坦然受之。

    恩客就恩客吧,他本來也沒說錯。

    這個話題勉強揭過,沈律言掃了眼她的行李,“就這么點嗎?”

    江稚解釋道:“日用品可以在樓下的超市買。”

    家具電器等等都能慢慢添置,不用著急。

    沈律言幫她把行李放到了后備箱里,上車之后,隨口問她要了地址。

    “稍等。”

    江稚自己都沒記住準確的地址,翻了翻手機上的合同,才將地址報給了他。

    沈律言沒和她打聽租金多少,也沒有問她合同簽了幾個月,好像完全不在意這件事。

    大概過了二十多分鐘,沈律言就快開到了她新租住的小區。

    江稚看了眼大門,“在十九幢2單元。”

    沈律言順著指示牌開到單元樓門外,江稚匆忙解開安全帶,下車去后備箱把自己的行李拿了下來。

    男人看了眼小區的綠化環境,說不上好,也談不上差。勉勉強強姑且過得去。

    沈律言很好奇,江稚從小到大住過這種狹窄的、人員雜多的小區嗎?

    雖然裝修和物業看起來都還不錯,但公寓樓毛病眾多,隔音效果奇差。

    江稚是很嬌氣的,沈律言養了她這么久,早就發現了這一點。

    “幾樓?”他問。

    “十樓。”

    沈律言幫她摁了電梯,房門是用的密碼鎖,江稚有點近視,彎腰湊近了密碼鎖,一個數字一個數字慢慢的戳。

    沈律言看著她這幅笨拙的樣子,有點覺著好笑。

    他忍俊不禁,彎起了唇角,很好心的打開了手機上的照明,讓她好就著光開鎖。

    江稚臉紅紅的,窘迫擰開房門,隨手打開玄關處的燈。

    兩個大的行李箱暫且放在門邊,她想催促沈律言盡快離開,一時半會兒又沒找到合適的借口。趕客的話總是不太好說出口的。

    沈律言表現的一點都不像客人,“有水嗎?”

    江稚昨天請了阿姨上門打掃衛生,順便在冰箱里添置了些食物和水,她點點頭:“但是只有礦泉水了。”

    房東的熱水壺她不敢用,怕不干凈。

    新的熱水壺還沒來得及去買。

    沈律言輕車熟路走到冰箱前,從里面拿了瓶狂泉水,輕松擰開瓶蓋,仰頭喝了小半瓶。

    江稚等他喝完了水,很委婉的提出:“沈先生,我要去超市了。”

    還有很多東西沒買。

    沈律言打量了幾圈她新租的房子,很小,小的他覺得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

    客廳和臥室加起來,可能只有家里的一個主臥大小。

    說句實話,他不知道江稚這次是在鬧些什么。

    有些話雖然不難聽,但十分傷自尊。

    他不想再對她說。

    金絲雀最不該肖想的就是自由。

    沈律言很想剪掉她的翅膀,但那樣好像確實又太殘忍了。

    “我陪你。”

    “已經很辛苦你了,我自己去超市就可以了。”

    江稚的本意是想催他快些離開,可是沈律言好像誤會了她的意思。

    沈律言站定在她面前,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羊絨毛衣,顯得身材薄薄的,又高又瘦,落地窗外的黃昏照在他身上,溫暖的色調繾綣又溫柔,他單手插兜,無情戳破了她:“江秘書,你在趕我走。”

    江稚別開了眼,一撒謊臉就更紅,“沒有的。”

    她硬著頭皮,“沈先生平時工作已經很辛苦了,我是想讓你多休息一會兒。”

    沈律言嗤得笑了聲,哪怕是略帶沙啞的嗓音也萬分好聽,沙沙啞啞的,充滿了磁性:“你還挺關心我的身體。”

    男人的氣息,離她原來越近。

    她下意識一步步往后退,想躲開這近在咫尺的侵略感,鬼使神差的,她忽然蹦出一句話:“畢竟以后還用得到。”

    這話說出口,她自己都嚇到了。

    有點后悔,在他面前口無遮攔。

    沈律言抬了下眉骨,笑容淡淡,“說的也對。”

    他上前強勢攥住了她的小手,“但這點精力我還是有的。”

    江稚推辭不過他,只好帶著他一起去了樓下的超市。

    沈律言幫她推了一輛購物車,她反而被他襯的有點生活白癡,暈頭轉向找了半天的家居區,率先添置上鍋碗瓢盆,牙膏牙刷毛巾等等。

    日用品,被迫每樣都拿了兩個。

    牙刷和杯子,還有拖鞋,都是一藍一粉。

    經過生鮮區,沈律言特別賢良淑德停下了腳步,側過頭來看她,充分尊重她的意思,緩緩地問:“要買些菜嗎?”

    江稚覺得現在這個點,菜沒有上午新鮮,拉著他的手就走。

    沈律言被她拉著往前走也沒說什么,只是很客氣地問:“晚上吃什么?”

    江稚有點頭痛,他居然還要留下來吃晚飯,她有種深深的無力感,好像自己大費周章的這一趟,在他眼里就像閑暇無聊時的一個游戲。

    也難怪從頭到尾他都這么平靜。

    江稚說:“你回去吃吧。”

    沈律言冷了冷臉,“嘴上說我辛苦,連頓飯都舍不得請我吃?”

    江稚聽出了他話里有氣,“我今晚有點累,回家就想煮個面,太簡陋了,配不上你。”

    沈律言捏著她的手指,“我不挑。”

    江稚忍不住腹誹,如果沈律言都算不挑剔,那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挑剔的人。

    吐槽的話只敢放在心里,她并沒有說出來。

    去收銀臺結賬時,沈律言幫她買了單,她也沒和他矯情,反正他也不缺這點錢,扭扭捏捏同他客氣,只會讓他覺得可笑和做作。

    回小區的路上,安靜的有點尷尬。

    江稚忽的想起下午程安給她發的那條信息,她有點好奇地問:“沈先生,我聽說你周五把逢小姐辭退了?”

    她前天請了假,公司里發生的事情都是程安告訴她的。

    逢千凝好像還鬧了一通脾氣,在總裁辦公室里待了好一會兒沒出來。

    “嗯。沒時間和她胡鬧下去。”

    “噢。”她忍不住說:“但我看逢小姐平時上班還挺認真努力的,是因為那天你們倆吵架了嗎?”

    “算是吧。”沈律言手里提著兩個超市的大塑料袋,毫不費勁,他接著說:“你們都聽見了?”

    “聽見了,我還聽見江大小姐的名字,是和她有關系嗎?”江稚就是隨便問問。

    沈律言還能騰出手來牽著她,春日里的黃昏比油畫還溫柔,他覺得她的手有點涼,好像一年四季都是這么的冷,“有一點,歲寧以前為我受過很重的傷,她還挺倔強要臉的一個人,向來不怎么哭,那次以為我看不見,偷偷摸摸的流眼淚我就不知道了。”

    想起以前那些事,沈律言的神色總是會變得平和而寵溺:“其實我聽見了,她一直在吸鼻子擦眼淚,問她是不是哭了還不好意思承認,非說自己是感冒鼻塞。”

    沈律言說著就笑了笑,“就是這次傷,害得后背留了很多難看的疤。我不喜歡別人用這個來嘲諷她。”

    江稚垂著眸,長久一言不發。

    她想告訴他說,那些傷沒有留下那么多不可治愈的疤痕。

    這句話也只能在她心里說說。

    “哦。”

    沈律言忽然想起江歲寧白天說的那些話,他掐緊了她的手腕,懶洋洋說出口的話,似真似假:“你以后可別和她起了爭執,你知道我不會幫你。”

    江稚點頭,她明白。

    沈律言不會站在她這邊的。

    一次都沒有過。

    以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后更不會。

    她不會再那么愚蠢,非要和江歲寧硬碰硬,碰碎掉的只有她自己。

    江稚垂頭,望著地上兩人貼在一起的倒影,她心不在焉看了會兒,回過神來,乖乖同他保證:“沈先生放心,我會離江大小姐很遠。”

    不去招惹她。

    沈律言聽見這句話,心頭那點窒頓并未緩解,怎么聽都不是滋味。

    她不乖不行,太乖了也不行。

    沈律言掀起唇角,嗓音有點淡漠:“江秘書向來懂事,我當然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