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所以,你现在想好了吗?”
老夫人这一句一句的话,连续砸过来,砸得齐氏有些发蒙,她损失止住了眼泪,抬眼看向面前的婆母,“母亲,只要您能让淑儿留下来,有什么话,您尽管吩咐。”
“齐氏,你是老太爷为老二聘来的媳妇,我一直对你也没有什么意见,今儿这般严厉的话,说实话也不是针对你,我是为了咱们家的将来着想。
你也应该看清楚,你的孩子不止谢淑华一个人,再说透一些,你的孩子是二郎和四丫头!若你能站在他们母亲的角度上,你也用不着我今日这一番话。”
齐氏到这个时候哪里还敢顶嘴,只能唯唯诺诺地应承。
“既然你方才这么说了,那我便再信你一次,再给那谢淑华一次机会,但这也要看将来你和她的表现。”
“是!”齐氏立刻点头,“我都听母亲的。”
“我方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谢淑华不是我谢家的姑娘,如今留在这府里当正经姑娘养着,也是为了成全你和她的母女之情,这一点,我们谢家还担着风险!
所以,第一,往后你要牢牢地记着养女就是养女,她如何也越不过我谢家正经姑娘的次序去,别说四丫头,就是五丫头,她也不能比肩!”
齐氏一惊,但立刻将情绪压了下去,不管怎么说,总比送回江家好,她立刻便点头道:“是!都听母亲的。”
“第二,她如今这样的性子,也多半是因为你过于宠溺的缘故,那倚兰苑别住了,搬到半香洲去吧!”
半香洲?!
那地方可偏得很,甚至比宴春台还要偏一些,最主要的是,那院子又小又窄,原也没打算主人的,竟然淑儿住到那里去。
“怎么?不行?”
到了这会儿,齐氏哪里还敢说不行?当即便道:“不!媳妇不是……都听母亲的。”
“第三……”谢老夫人轻笑了一声,“方才我也说了,她眼下也大了,婚姻之事你既然不愿意交给江家,那也只好我们谢家接着管这档子事儿。
你私下里要补贴她多少嫁妆多少东西这事儿我不管,但是这嫁人的事儿,还是得你夫君做主,你们夫妻俩怎么商量那是你们的事儿,不过我要先说明我的立场。
这谢淑华的夫家,就不宜太高,你眼下虽然跟我保证得好好的,可我也是信任你这才点头同意,要说我自己……
我是信不过她的,为了将来不给我们家招致灾祸,也只好这么着了,希望你也清醒一些,为着你两个亲生的孩子,多想想吧!”
说着老夫人也像是累了,挥了挥手道:“你去吧!方才的事儿还是要你自己去处理,你也别在这里耽搁了。”
齐氏只觉得自己膝盖都跪麻了,站起来的时候,两条腿上的疼痛都像是要蹿到心底里去似的,可就算如此,也比不上她心里的恐慌和惊惧。
老夫人直接将谢云苍留了下来,显然母子俩另外有话要说,齐氏只是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便有些茫然地走出了寿安堂。
梁妈妈在外头等着,根本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事儿,见着她这副样子,立时吓得不轻,连忙要人去抬肩舆过来。
齐氏终于在这个时候清醒,连忙拦下了她,“你也糊涂了,这个时候我被抬回去,旁人会怎么说?”
见她开了口,梁妈妈放下了一点儿心,这才紧张道:“太太你可算说话了,简直要将老奴吓死,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老夫人发大火了?”
见着她关切的眼,齐氏这才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回到了阳间,再见左右无人,终于忍不住伏到梁妈妈的身上痛哭了一回,然后将寿安堂里老夫人的话说了一遍。
听到老夫人要将谢淑华送回去,梁妈妈也吓得不轻,然后听到后头的,反倒镇定下来。
镇定下来了之后,心里又有些欢喜。
总算老夫人还没有昏聩,老爷也算镇定。
偏就自家太太这般拎不清,隔开来了也好,总有一天能拨乱反正。
“现在可如何是好?”齐氏哭完了,才担忧地看向梁妈妈,“我这如何跟淑儿说?她一向心高气傲惯了,怎么可能受得了这样的委屈呢?”
“太太,长痛不如短痛,眼下的情况,难道还有得选吗?老夫人的意思难道您还没明白?虽说老夫人一直在说不是真的怪您,可实际上,您仔细想想,她老人家这番安排,真正不在三姑娘身上,实在是在您身上啊!”
齐氏有些发蒙,“这话什么意思?”
“老奴说句不中听的话,三姑娘在老夫人那里,是早就已经失了欢心了,您只管看近来这段时间老夫人对三姑娘的态度,也该看出来了,若是真铁了心想整治三姑娘,按照她老人家的性子,哪里会听您今日这一番陈情,好一番撕扯?”
她说着,见齐氏脸上露出似懂非懂的神色,便又接着道:“老夫人真正敲打的对象,是您!不过是借着三姑娘这个由头罢了!”
这句话让齐氏如同当头棒喝一般,猛然惊醒,“什么?!”
“太太,您是咱们府上的当家太太呀!在三姑娘这事儿上头,老夫人这是……对您失望了,”梁妈妈不得不重锤敲鼓,“眼下二少爷高中,眼看着将来要承袭咱们谢家的家业,您作为二少爷的母亲,老夫人这是在敲打您,也是在考验您,看看您从今往后的行事。”
“你是说……”齐氏紧紧地握着梁妈妈的手,“你是说,老夫人是要等着看我对淑儿的态度?”
梁妈妈缓缓点头,“这就是我之前提醒过太太您的,您好,三姑娘才好,您对三姑娘越是着紧,反倒越要出问题。”
齐氏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满脑子都是官司,等跌跌撞撞地回了颐和堂,一头便栽倒在了自己的床上。
吓得伺候的人连忙张罗要去请太医,却又被齐氏给叫住了,“一个都不许去,都给我各干各的,我要好生休息会儿。”
今日寿安堂这一行,对齐氏来说,冲击实在是太大了,她完全没有准备,也不知道如何应对。
单是叫淑儿从倚兰苑搬去半香洲就叫她为难不已,更何况还有淑儿的待遇与未来的婚事。
她又想起梁妈妈的话,再结合今日老夫人说那些话时的样子,她才不得不承认,梁妈妈是对的。
老夫人这是在考验她,她眼下的做法,就会直接对她和她的淑儿的将来造成影响。
她必须要好好思量,只是思量再多,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因而谢淑华在发了一天的脾气,气得晚饭都吃不下的时候,终于等来了安慰她的齐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