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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断指求生

    钱惟演面色阴沉看着自己的手下,“你确定徐硁是自己折断了手指?”

    那武士跪在地上,“请钱公放心,卑下不会看错,卑下在给徐硁手掌上药的时候,看到很清晰菊花枝的勒痕,那些汁液还留在手中未曾干去,徐硁肯定是刚才使用枝条折断了手指。”

    钱惟演挥了挥手,心中不禁一阵胆寒,范仲淹的弟子果然名不虚传,是个硬骨头,他现在有点后悔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透露给徐硁,他现在想到要不要除掉徐硁,可是西京虽然下手方便,但是徐硁现在已不是碌碌无名的小辈,一旦处理不好带来的问题会更加麻烦。

    在钱惟演愁眉不展的时候,徐硁全身颤抖的回到西善堂,他坐在地上大口的呼吸,折断自己的拇指可不是一下就能办成的,他是虽然用了些手段,但是当时的剧痛让他冷汗直下,直到现在他才能松了一口气,张树看到徐硁坐在地上面色惨白,赶紧跑过来,“老师,你怎么了?”

    “张树,去找秘演大师,就说徐硁有性命之忧。”徐硁艰难说出后便紧闭双唇晕了过去。

    张树飞快的跑了出去,其他几个孩子赶紧找来几个蒲团,七手八脚的将徐硁搬到上面,他们已经完成了打底的工作,正等待徐硁一起回客栈,没想带却遇到这种情况,几个人都想热锅的蚂蚁团团转。

    当徐硁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客栈这边,卫慕鸿正焦急的来回走动,她看到徐硁醒了,赶紧坐到床沿将徐硁扶坐起来,“四郎,到底怎么回事?”

    徐硁看了看周边,秘演,韩驰,卫慕鸿,张陆氏,小青和几个孩子,他看了一眼小青(青塘的舞女,因为以前从不会说汉话,徐硁给她取名小青,现在语言还在学习中。)“小青,带着几个孩子出去,张载好好照顾你的母亲。”

    看到几个人都出去,徐硁这才叹了一口气,“钱惟演现在应该有了杀我的心思了,他想让我仿照武曌那样给刘娥建造塑像,这时明晃晃的支持刘娥篡位,我怎么肯答应,这才自断拇指才躲过这一劫。”

    韩驰听到徐硁这么一说,心中分外的愧疚,要不是自己婆婆妈妈,徐硁也不会受如此严重的伤,“徐大哥,都是小弟的懦弱,不敢承担责任,让你受了重伤,我已经想好了,后面有我来完成壁画的绘制。”

    徐硁点了点头,“此事和你无关,钱惟演他宴请我的时候,肯定就想找我做这件事了,不过你能去绘制,徐某心中还是高兴的,这样既能发扬敦煌画派,又能绝了钱惟演的念想,当然我也不能怕了他,这样显得心虚,白马寺还是回去的。”

    卫慕鸿插了一嘴,“就你这样还去白马寺,你不怕钱惟演直接设伏宰了你?”

    秘演看了看徐硁,“你的手现在没什么大碍了,也是张树机灵,要是再晚几步你这拇指可就废了,以后也别想画画了。不过贫僧不同意卫慕姑娘的话,现在白马寺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客栈倒是没有一点安全可言,钱惟演就是胆子再大,他也不敢在寺内行凶,相反客栈这种地方想杀一个人太简单了。”

    徐硁也觉得秘演说的很有道理,但是白马寺他能进去,可是卫慕鸿这些女眷怎么办,不可能让他们先离开吧。

    秘演看出了徐硁所想,“女眷的事情,贫僧看这样如何,把他们都安置在白马寺院外的产业中如何,钱惟演想杀的是你,他可不会杀了这么多人,要是他敢这么做,恐怕他也不会有如今的困局。”

    徐硁点了点头,他通过观察也发现钱惟演没有那种刚强果决的魄力,他顶多是一个想投机但又怕输光家底的墙头草,但是他还是决定大家住在一起不能分开,他让秘演去找惠能主持,看看白马寺的产业中有没有能住下他们十人的院子,他们现在不能奢求太多只能挤一挤了。

    惠能主持听说徐硁受伤和他的要求,很快将白马寺偏门的一处院子腾了出来让徐硁入住,他还以为徐硁是绘制壁画时受的伤,拿出本寺的疗伤圣药给徐硁医治,徐硁只觉得一阵的刺骨的寒意围绕在骨头的折断处,徐硁几天之后明显感受到手指在复原。

    韩驰也没有辜负徐硁的希望,人只有在被逼迫的情况下才能发挥出潜能,韩驰在和徐硁商量之后,将《维摩诘经变图》这个他曾经绘制多次壁画展现出来。

    九月二十四,徐硁终于再次出现在壁画的前面,虽然他很放心韩驰的绘制水平,但对于大局的把握他还是缺乏经验,毕竟第一次绘制如此大幅的作品不可能不出问题。

    徐硁看到壁画已经开始了上色阶段,他知道再过半个月天气低于零下就不能在绘制了,他们需要尽可能的多绘制,有时晚上会点起火把,这让画面却出现了比较严重的色差,白天和晚上的光线不同,这决定色彩的温度和冷暖,白天是偏蓝的冷光源,晚上火把是橙色的暖光源,徐硁赶紧修正了这个错误,韩驰这才发现他竟然出现如此大的错误。

    “光线的冷暖对于作品是非常重要的创作元素,现在大家能看到问题,说明以后不会再出现了,至于改进的方法,我想先等等,等太阳光到达最高处我们看看,光线照射画面的范围在什么地方,然后做好标记,然后修改光线照射范围内的,范围外的就不用管了。”

    因为颜色的偏差徐硁不得不戴伤上阵,他们还有大约十天的时间来完成,要是完不成只能等到明年的开春了,虽然洛阳开春比西北来的早些,但那也是要等明年了,徐硁可不会在洛阳等那么长的时间。

    “什么你在说一遍?”徐硁惊讶的问着眼前的和尚。

    “寺中有一位郭熙郭施主,正在等候徐施主。”

    “请小师父带路。”徐硁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真是雪中送炭啊。

    “郭贤弟,其他的不要多说跟我过来。”徐硁见到郭熙之后没有废话,直接拉着他到壁画这边。

    郭熙就是听到徐硁在白马寺创作壁画赶紧从东京赶了过来,没想到一过来,还没有寒暄一句就被徐硁拉倒壁画这里,他看到眼前二十几尺的壁画愣愣的有些出神,毕竟他没有去过敦煌石窟,从未见到这种敦煌风格壁画的绘制过程,他的绘画都是在绢布上绘制,而且都是山水或者花鸟。

    徐硁赶紧将一只平头的画笔塞入他的手中,郭熙手中拿着画笔茫然看着徐硁,“徐兄,这是何意?”

    徐硁举起自己的右手,“看到了么,我受伤了,你现在代我完成壁画,我相信以你的水平不需要适应多久,当然了你可以先从这个角落开始上色。”

    郭熙本想说自己从未画过,但是心中本能的绘画冲动却堵住了自己的嘴,他很想试试敦煌壁画的绘制,徐硁拉过来刘芝,“刘芝,你先给郭熙示范一下怎么上色,还有把我们的色彩标记系统全都告诉他。”

    刘芝一脸的不高兴,这套色彩标记系统是自己和老师研究了两个多月才完成,怎么说传给外人就传出去了,徐硁看出刘芝的不爽,他拍了一下刘芝的头,“这位是你的师叔,你觉得他有没有资格学啊。”

    刘芝这才笑嘻嘻的拉着郭熙,“师叔,您早点报出身份,你看我都挨了师父一巴掌。”

    郭熙对徐硁这样乱认师兄弟没办法,不过他们和燕肃都有师生之谊也算是同门吧,“我到这里来连一句话都还没说,就被徐兄塞了画笔上了战场,你这徒弟够机灵,我学了你一套学问,我再教你一套画法,也不枉你喊我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