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光线太暗,所以我辨认不出来,那是活人还是邪祟。
陶佑斯一见到那东西,就伸出手一把拽住我的衣角。
我本来没那么害怕,但这家伙的反应实在太大。
再加上唐简看到陶佑斯的反应后,就往后退了半步,警惕地看向大殿。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
我看着那个坐在太师椅上的人影,总觉得有些熟悉,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大殿的光线实在太暗,除去门口的那个人影之外,我什么都看不到。
我本来还想张望一下,有没有老爷子的身影,可看见大殿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有些担心许家也孙两的安危,就转头对唐简说:
“刚才许老爷子叫我们留下来等你,他们爷孙两就先进去了。
他们进去后,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我们还是先进去看看吧!”
我说完唐简就问我:
“他们进去多久了?”
我想了一下,回答:
“十多分钟是有了。”
唐简没说话,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金灿灿的黄铜罗盘,一边走向大门一边说:
“走吧。”
我看唐简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忍不住出声问:
“你的脚怎么了?”
她敷衍地说了一句:
“没事,就是扭了一下,死不了。”
这小姑娘不愧是唐家的人,说话都这么直,连阴行最忌讳的“死”字都不避讳。
我在心里想着,却还是出声说:
“要不要我背着你?捞尸耿不知道在里面玩什么花样,我怕你脚上的伤,影响你发挥。”
唐简这时候已经走到殿门口,正扶着门框准备抬脚,跨过门槛。
我话音刚落,她转过头看着我说:
“背就不麻烦你了,你扶着我点。”
她说完就把手递了过来,我看她撇着眉,还努力露出笑脸的模样,就知道她的脚肯定特别疼。
我小时候犯浑被我爸揍,我妈问我疼不疼,我也是用这种表情,告诉我妈不疼。
我连忙伸出一只手扶住她的手臂,但唐简却将半个身子都靠了过来。
随后,她就艰难地抬起脚跨进了门。
我意识到她是由于脚疼
,才把身体靠在我身上后,就准备跟着她进大门。
可就在我刚要抬脚的时候,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拽了一下我的衣角。
这种感觉很像王玲之前……
王玲来了?!
一想到王玲来,可以帮忙对付捞尸耿,我就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笑脸。
我欣喜地转过头,看见陶佑斯正拉着我衣角。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
陶佑斯看着我表情有些委屈:
“你别笑着看我,我本来就怕。”
我是真想不通,陶佑斯为什么要来耿家了。
这家伙除了用口水把花圈上的名字抹掉,就再也没干过什么有用的事情了。
我一边忍着大殿里传来的恶臭,一边忍着对陶佑斯的不满,踏进了殿门。
我和唐简都进殿里后,陶佑斯也拽着我的衣角走了进来。
陶佑斯刚走到我身旁,大殿的木门就发出了一个声音:
“嘎吱——”
随后,我听到了门的关上后的声音:
“啪嗒!”
我们身后的门一关,整个大殿彻底暗了下来。
要不是大殿后面的窗棂能透进些光线,整个大殿就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不过,就算有窗棂的光线,我还是没办法看清眼前这个坐在太师椅上的人是谁。
因为这个人,完全被供桌上的人影遮住了。
我进到大殿后,第一眼注意的就是那个坐在供桌上的人。
那个人背着光,坐在一把四出头的管帽太师椅上,而太师椅又放在宝殿中央的供桌上。
因为我小时候去过寺庙,所以我知道供桌那个位置原本是放现在佛的地方。
可现在那个位置,却坐着一个生死不明的人。
大约是供桌上放的太师椅下,垫着什么东西,供桌上太师椅格外高,我进大殿之后都是仰头看那个人。
也是管帽太师椅被垫得太高的原因,整个正殿中央都是一片黑。
正殿两边虽然有光线,可由于窗棂的位置有些高,光线只能照到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除去那一小块地,其他地方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而被光线照到的左右两边,也有两把太师椅,上面同样坐着人。
只不过,他们的脸依旧藏在黑暗中。
我大致扫了一眼,大殿的布局。
眼下唯一能肯定的就是,我们面前坐着三个人。
我进到大殿后,就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唐简和陶佑斯不知道在干什么。
没过一会儿,唐简就松开了我扶着她的手,冲我们面前的人微微弯曲了一下腰:
“晚辈无意冒犯,如果叨扰到贵客还请见谅。”
“贵客”这个叫法,是阴行人对死人的称呼。
王利民跟我解释的时候这个叫法的时候,只说了四个字:
“这是规矩。”
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个叫法的由来,但我猜测是说给逝者家属听的。
看来我们面前的这位确实不是活人,不然唐简也不会这么说。
我听着唐简说完后,就准备伸手扶她。
但我身后的陶佑斯却也走了上来,他揪着我的衣角就冲那人鞠了一躬。
之前在三门殿遇到那个白衣男子时,陶佑斯揪我衣角就是让我和他一起鞠躬。
现在他揪我,明显和之前是同一个意思。
我反应迅速地弯腰鞠躬,就听见陶佑斯说:
“小辈无意冒犯,求贵客高抬贵手,不要与我计较。”
我没说话,毕竟礼数这种东西,敷衍一下活人就行了,死人怎么会在乎这些东西?
我在心里想着,听陶佑斯说完这番话后,准备和陶佑斯一起直起身子。
可我却猛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不仅如此,我感觉自己整个后脖颈一片冰凉。
就好像有人拿了一袋冰块放在我后脖颈上一样,我甚至能感受到有些冰水,顺着我的脖颈滴下来。
起初我还以为是陶佑斯在逗我,但很快我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眼下这个环境,陶佑斯去哪里找冰块?
而且陶佑斯的身高,根本不可能够到我的脖颈。
唐简现在就站在我身旁,可她还是保持着弯腰鞠躬的样子,也不可能压着我的脖颈。
可眼下,这儿就我们三个活人,还有谁会压着我不让我起身?
我正疑惑间,就感觉自己脖颈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不少。
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把我的头按在地上!
我想出声叫陶佑斯帮我,可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