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马李牧在马车外骑着马,孙行者荆锤在车厢外与信陵君府上的马车司机并排而坐,此时,车厢里坐着陈政、苏代和韩非三人。
离开大梁时,魏无忌又给陈政弄了个大场面,率领着一百多个门客一直送到了城外十里开外。
“吕大哥从韩国回来时再到大梁一叙啊!”魏无忌看着即将远去的陈政,甚是依依不舍。
对于魏无忌的邀请,陈政只是含蓄地笑了笑,心想,还让我来?下次不知道又有什么惊喜等着自己,还是绕开大梁回邯郸吧!
马车上的导航仪自带语音功能:请不要选择高速优先,因为压根儿就没修高速,只能走乡间小路,当前目的地为韩国新郑,请沿当前道路继续行驶二百五十公里,路上想嘘嘘的乘客请抓紧时间唱唱歌儿,因为半道儿没有服务区。
一行人中只有李牧和荆锤会武术,一个是谁也弄不住,一个是椰风挡不住。两人这次大梁之行都换了新兵器,李牧背上背着湛卢剑,为了不引人注目,故而用布包了起来。荆锤原来用的那把剑估计还在那个倒霉催的劫匪身上插着,这会儿背着李牧转手过来的二手青铜剑,也是颇为高兴,反正不用交过户费,能砍人就行。
陈政此时面对的是苏代诧异的眼神和韩非崇拜的目光。幸亏苏代不认识司马迁和诸葛亮,谁让他太着急,在战国就出生了呢。
“韩公子,你的老师荀子现在何处呢?”据陈政所知,精通帝王之学的荀子跟自己是赵国老乡,不如借此机会打听打听。
“吕,吕大哥,搞,搞错了吧?我,我并未拜,拜荀子为,为师啊!”
啊?忘了这一出了,这会儿韩非还小呢。
“呵呵!哥可能是记错了。”
“听,听说,荀,荀子被,秦,秦王嬴稷,邀,邀请到了秦,秦国。此,此人号,号称儒,儒家传人,但,但其学,学说却似,似另出一,一门,我,我怎会拜,拜他为师,还,还不如,大,大哥教我。”
哎呦我去!放着荀子这个大学教授的祖师爷不去拜,我算哪棵葱我还不清楚?!
“韩老弟,话不能这么说。我们要想做学问,那可不能死记硬背,更不能没有自己的思想。要是每天从早到晚的死读书、读死书,就算把先贤的著作背得滚瓜烂熟,那不就是个克隆人嘛!你想想,历史上已经出了一个孔子,如果后世再生出一千个、一万个孔子,说得东西都完全一样,那还有啥意思!我们要敢于超越前人,把前人的学说发扬光大,形成自己独有的思维,才算是没有辜负前人的希望啊!荀子能把儒家学说继承发展、活学活用,不愧是一代大师。韩老弟若是拜他为师,将来定不会后悔呀!”
苏代一斜眼儿道:“吕老弟怎么说话奇奇怪怪,啥是克隆人?”
“克隆人嘛,就是完全一样的人,这是西域方言,所以你听不懂。”
“你吕不韦会几句西域的‘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儿、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儿’就牛掰了是不?人家韩公子瞧不上荀子,你还愣劝人家,若是误了人家子弟,韩王跟你玩儿命信不信?”
“你咋就知道韩公子瞧不上荀子?”
苏代冷冷一笑:“吕老弟看来跟荀子先生很熟啊!不然怎么会在这儿免费做广告、拉学生呢?介绍一个学生提成儿多少?你也给我拉几个富二代呗,我苏代就办个励志成功学速成班儿,或者是分分钟让你学会演讲、练好口才很简单、教你做个职业经理人等等集训班儿,收学费外带卖光盘,用我的大舌头卷点儿钱花花。”
“我跟荀子也不认识,就是听说过而已。”
“你跟荀子不认识你就让韩公子去拜师,你这不是坑人嘛!韩公子,别听他的,想拜师可以找我,你让你父王拜我个上卿,我就在韩国给你一对一的培训,你想当纵横家还是演讲家,或者当主持人、律师,反正凭舌头吃饭的本事我都会,保管把你口吃的毛病给整没喽!”
陈政这个气,这不是收音机里卖假药、卖药的雇人拨打热线电话、包吃包好看疗效,号称啥病也能治嘛!听那一通现场双簧:“大夫,原来我这病吧,老严重了!几十年卧床不起、大小便失禁、大螺丝都成了摆设儿。自从吃了咱这个药吧,一个疗程我就能玩儿跳绳啦,两个疗程屎黄汤儿都能憋出个将军肚儿再也不拉裤啦,三个疗程大螺丝就变成电线杆子啦!这不听说咱这个药快卖光了嘛,我再买二百五十个疗程的,让我老伴儿也吃上。”药托儿刚说完,在电线杆子上坐着的另一位就拿起话筒开始了:“你打这个电话真及时,现在赶紧抢购吧,今天只限前十个打进来电话的,打晚了就脱销啦!这个药吃上二百五十个疗程,保管你的经络、气血、大小周天、任督二脉都给你铺上高速公路,都给你整成飞机跑道,让你一跺脚就能飞上天!”
你苏代要是把荀子和韩非师生俩搅黄喽,那韩非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韩王二代罢了,历史上哪还有《韩非子》这部经典著作呢?!
“韩公子,我虽然不认识荀子,但是他的学问那可是相当的渊博,我们学校的楼道里到处都挂着他的名人名言,比如: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再比如: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还有: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牛掰不?日后找机会领你去认识一下荀子,试听几节课呗!”
“咦?吕老弟还在哪个学校上过学?这可真是奇闻呐!我只知道你从小跟着吕老爷子学做生意,没上过学呀!这是哪个学校,还把荀子的章句挂到墙上,莫非是荀子自己办的课外辅导班儿?”苏代虽然嘴上带着刀子,心里又是翻江倒海起来,这个吕不韦连荀子的学说也能张口就来,这是怎么个状况?!
“韩老弟,拜荀子为师的事儿再考虑考虑呗!”
“既,既然大,大哥都,都说了,改,改日跟,跟大哥到秦,秦国,拜,拜会荀,荀子,果,果如大,大哥所,所言,韩,韩非我,便拜在,拜在荀,荀子门,门下。”
陈政一想,这不是又给自己揽了个活儿嘛!我穿越过来就是让你们战国人成双配对来了是不?平原君配上毛遂,赵姬配上嬴异人,荀子配上韩非,我跟谁配去?!吕不韦干了这么多好事儿,司马迁老师咋不给写写呢?!
马车摇摇晃晃又走了一程,陈政心里渐渐烦躁起来,咋这么慢呢?!还没骑自行车快呐!你们战国人都真有耐心,没有飞机,没有高铁,没有汽车,连手机都没有,送个信儿都得快马加鞭很多天,然后见了面就问一句:“吃了吗?最近忙啥呢?”也不嫌路上费油儿。
要么说二十一世纪的人都那么心急嘛慌的呢,就是因为生活节奏太快,人在天上飞来飞去,千言万语在空气中来回穿梭,干啥都要讲个“快”字,全是停不下来的节奏。很多人不会享受生活,天天的开会、加班、出差,号称是忙事业、为了更好的生活。大家也不想想,也许你本来就在好生活里呢?!更好的生活在哪里?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更好的意思就是现在永远不够好,不能静下来喝杯茶、看看书、逛逛街、玩儿会儿游戏看会儿片儿,就只能在永不知足、烦躁焦虑中拼命奔跑。人呐,千万不要在追求更好的路上累趴下、病倒了,如果那样,就会被美好生活弹射出去说拜拜了。而且,没有降落伞!
“吕,吕大,大哥,你想,想啥呢?”
“哦,没啥,就是在车里有点儿烦闷。”
“大,大哥,你走,走遍天,天下的,肯,肯定见多,识,识广,不,不如趁现,现在,给小,小弟我,讲,讲讲七,七国见,见闻呗!”
陈政心里一通无奈,我刚穿越过来不久,高兴的事儿没几件,净遇见些个堵心窝火的事儿了,有啥可讲的。
“韩老弟,你还是让苏先生讲讲吧,他可是上知地理、下知天文的战国达人。”
苏代一听,嘿嘿,你吕不韦也学会狮子滚绣球了,现学现用啊!
“哈哈哈哈!吕老弟,你这些天比我说的话还多,又是说倒楼缓那个老僵尸,又是在大梁舌战群儒,肚子里的墨汁儿倒干净了吧!当着信陵君的面,还什么‘我本商贾,经营于卫国,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看把你给能的。咋地啦?话到说时没有词儿了吧!”
哎呀?我顶你个煽风点火的。小爷我就是圣斗士星矢知道不?!你打我打得轻了都激发不了我的小宇宙,我就喜欢绝地反击,我就是卧薪尝胆的勾践,装疯断腿的孙膑,皮开肉绽的张仪,胯下之辱的韩信,对了,还有我的哥们儿范睢。人家勾践和孙膑为了报仇雪耻,一个尝夫差的屎,一个吃猪圈的屎,那是多么的拉风!
“韩老弟,哥哥我就是个贱买贵卖的商人,没啥可圈可点的见闻。这样好不好,我给你讲个小故事咋样儿,就当闲着解解闷儿?”
“好,好啊!大,大哥有,有啥,有,有趣的故,故事,快给,给小弟讲,讲讲!”
陈政看着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韩非,唉!我就把我在课堂上讲得些个寓言故事说给他听听吧!说哪个呢?
诶!陈政灵机一动,我咋差点儿忘了这一出呢?!《韩非子》里不是现成儿的寓言故事嘛!你韩非就是个寓言故事大王,《韩非子》里的寓言好几百个,你还让我给你讲。讲就讲!不过,我要是拿《韩非子》里的故事在韩非面前卖弄,是不是有点儿缺德呢?顾不了那么多了。
“韩老弟,我想起一个有趣的故事,特逗,我这十几年就靠这个故事活着了!听着:话说有个郑国人,要到集市上给自己买一双鞋子,出门儿前先用一根稻草量了量自己的脚,得出了鞋子的尺寸,结果走到集市上看好了一双鞋,一摸兜儿,这才发现那根稻草忘到家里了。然后,他跟那个卖鞋的说,我回家拿了鞋子的尺寸再来买,说完就往家跑。等他再回来买鞋时,集市都已经关门收摊儿了,只好傻乎乎的站在那里。路过的人问出了缘由,都嘲笑着说他,脚就长在你的身上,你穿上鞋子试一试不就行了。谁知那人却说,我不相信脚,就相信量好的尺寸。这个故事就叫郑人买履,我的故事讲完啦!”
韩非坐在陈政的对面听得津津有味儿,真是意犹未尽!
“大,大哥,这个故,故事太有,有意思了!这,这个郑,郑人真,真是愚,愚蠢。”
陈政一看,呀呵?韩非果然没听过这个故事,让我给蒙混过关了。“韩老弟,知道这个故事的寓意不?这就是告诉大家,不要墨守成规,遇事要学会变通,不要像一些老家伙一样,明明一副死脑筋,还自作聪明、自以为是。”
苏代白了一眼陈政,心想,说谁呐?
“吕,吕大,大哥,再,再讲一,一个呗!”
“还要我讲啊!好吧,再讲一个,走起:话说齐宣王喜欢让人吹竽,还只喜欢大合吹,每次都是几百个人的大场面儿。有一个南郭处士听说这个工作不赖,也想加入乐队拿高薪,于是托人情儿找到齐宣王,顺利加入了队伍。这个南郭处士过了几年好日子,结果齐宣王死了,换了他儿子继位。后面这位齐王只喜欢听个人独奏,于是不会吹竽的南郭处士便跑了。这个故事就叫滥竽充数,我的故事讲完啦!”
韩非听完后拍掌大笑起来:“大,大哥,原,原来这,这个人就,就是个混,混吃混,喝的。”
“韩老弟果然聪明,这个故事就是说,天下有一些人拿着工资不干事儿,占着茅坑儿喝茶水儿,平时装模作样、吆五喝六,真把他自己推到前面,立马拉稀放屁腿抽筋儿!”
“大,大哥,再,再讲一,一个。”
“还讲?不讲了!”
“一,一个,就一,一个。”韩非表情恳切的看着陈政,真是让人不忍拒绝。
“说好了最后一个啊!话说宋国有个农夫,平时好吃懒做,光想着不劳而获,家里的日子很是惨淡。一天,他正在地里睡觉,正巧有猎人在附近捕杀兔子,吓得兔子们没命的乱跑,其中一只兔子一头撞死在这个农夫旁边的树上了。农夫大白天捡了个便宜,回去饱餐了一顿。从第二天开始,他就天天等在那棵树旁,地里的庄稼也不管了,结果再也没等来兔子,地也荒了。这个故事就叫守株待兔。”
陈政刚要说下一句,苏代在旁边接过话茬:“我的故事讲完啦!吕老弟,你除了这句还会别的不?”
这时,从车厢外传来李牧的声音:“吕大哥,快看,前面就到韩国都城新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