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一栋装修华丽建筑的门口,穿着浆洗过的长裤,干净的上衣,领口亮洁如新,外套刚从晾衣场取下,干净,柔软,散发着阳光的味道。脸上干净利索,双手干净,指甲被修剪的很整齐,头发整齐的梳平。
我走进面前的大门,里面传来一阵阵音乐声与歌声,朦朦胧胧,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如同从深水中传来的声音一般。还有一阵长时间,细碎的鼓掌声。
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哪?我感觉有一些熟悉,但更多的却是陌生。
带着疑问,我把手搭在装饰有精美花纹的铜质门把手上,打开了房门。周围随着我打开这扇门顿时便的暗了起来,就好像歌剧舞台上那为了刻画人物内心活动的环境而刻意变暗的灯光一样。
紧接着,周围开始传来纷乱的声音,有人在疯狂的怒喊,有人在小声的低语,有人在悲哀的叹息,有人在痛苦的哀鸣,有人在无助的求救,还有人在惊恐的大叫。
仿佛我正身处于地狱一般,我想离开这里,却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没有尽头,一片虚无的黑暗中。哪有什么歌声和掌声,周围尽是一些可怖的声音,只能听见声音却看不见发出声音的人。
我听到了附近传来了坦克履带转动时叮啷的声音,以及不断加速轰鸣的引擎声。我的身体也随着大地的抖动而颤抖起来。
“嗡轰!!嗡轰!!!夯夯夯夯。。。。。。。”
在我前面赫然出现了一辆灰色的德国坦克,它大的出奇,如同一头青筋暴露,愤怒的公牛一般出现在我前面,在他面前就如同一只老鼠在大象面前一般。它似乎随时都会咆哮着冲向我,他的不断的发出怒吼,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更加震慑我的心魄,就连大地也被他的怒吼吓得颤抖不止,我的双腿也不听使唤了。
突然,从紧紧盯着我双眼的德国坦克主炮中传来一阵炸雷般的巨响。
他开炮了。
我感到我头上湿漉漉的,我一摸,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手黏糊糊湿溜溜的东西。
周围却再次诡异的传来阵阵的歌声与细碎的掌声,似乎还有人们的窃窃私语声。。。。。。。。。
“啊!!!!”
我猛地从梦中惊醒,头却撞到了一块铁板上。
“哎呦!我操!。。唉!。。他妈的!”
我揉了揉撞的生疼的脑门,试图恢复自己的意识。
“嘿嘿!安东!这家伙醒了!你看看这家伙,指不定做什么好梦了呢,睡这么长时间,口水都快淹了整个车了!哈哈哈!”
奥列格在一旁看着我的笑话,调侃着我。我看了他一眼。
从头顶紧闭的炮塔舱门的缝隙出不断滴下一滴滴浑浊掺杂着铁锈的雨水,而我正处在这水滴到的地方,那里已经聚集起了一片水渍。而我头发也因此变得湿乎乎的。原本凌乱的头发变得更加不堪。
“这都下午三点了,安德列,你这一觉我可替了你两岗,我可给你记住了,到时候你可得还啊。”
奥列格再次调侃着我。我现在还没清醒过来,便没有回应他。
“Я.....искалмо.....гилуми.....лой,Обо.....шёлявсекр.....ая”
外面此时传来了阵阵音乐声,朦朦胧胧,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如同从深水中传来的一般。
我站起身打开炮塔舱门盖,一阵微风裹挟着细雨扑向我的脸颊,我的头脑也在这一刻清醒了起来。这次我终于把歌声听清了。
“Яискалмогилумилой,(为了寻找爱人的坟墓),Обошёлявсекрая(天涯海角我都走遍)。Ирыдалслезойгорючей:(但我只有伤心地哭泣),Гдеты,милаямоя?(我亲爱的你在哪里?)Ирыдалслезойгорючей(但我只有伤心地哭泣),Гдеты,,милаямоя?“(我亲爱的你在哪里?)……..”
温柔的女声合唱从远处一个广播站的喇叭里传来,在雨幕中朦朦胧胧,如同天籁。
这是一个典型的东欧小镇,我们的坦克缓慢的行进在穿插在小镇内的马路上,这里不同于那些简陋的农庄,有着整齐的砖房,鳞次栉比的红瓦斜顶,干净的砖墙外覆盖着洁白的石灰,湿漉漉砖石铺成的路面。让我竟然有一种回到了明斯克市的感觉。
但四周来回行色匆忙的士兵和引擎不停发出突突声的卡车与坦克与这一片祥和的景色并不搭调。
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在大街上跑来跑去,一名军官站在一堆弹药箱上手里拿着一个喇叭在喊着些什么,一辆装满士兵的卡车着急的绕过我们身边,从车厢后露出一张张稚嫩年轻的脸。随即消失在车水马龙中。
这时天空中传来一阵如同炸弹爆炸的雷声。
“咔!!轰隆隆!!!”
四周的步兵立刻扑向了满是泥水的路面,趴下了身子,护住了头部。他们还以为是德国人的炮弹在身边炸开了。
“Межветвейсвисталапташка(夜莺站在树枝上歌唱)Испросилясоловья:(夜莺夜莺我问你)Молви,звонкаяпичужка:(你这唱得动人的小鸟)Тыжеланнаямоя?(我期望的可是你?)“Молви,звонкаяпичужка:(你这唱得动人的小鸟,)Тыжеланнаямоя?(我期望的可是你?)”
广播站的喇叭依旧在放着音乐。
略带忧伤的女声混合着细碎的雨声,在这样的场景下显得格外的忧郁,如同一个暗自神伤的姑娘倚在窗户前看着窗外的雨景。
一队队武装的士兵们行色匆匆发出整齐的夸夸声,军官的皮靴踏在湿漉漉的地面发出咔吱咔吱声,男人们的喊叫声,运输卡车堵在小镇上的每个街道引擎的声音汇聚成突突声,这些声音交汇在一起,如同涨潮的海水一般慢慢淹没了喇叭里的的忧郁歌声。就好像一个迷路的小姑娘在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马路上茫然无措的哭泣一样无力。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忧伤的歌声被《祖国进行曲》的前奏所替换,这是莫斯科广播电台的电台呼号。接下来传来了著名广播员尤利·鲍里索维奇·列维坦的声音。
“请注意!
这里是莫斯科!
转播一则重要的政府通知:
苏联男女公民们,
1941年6月22日凌晨4时
未经任何战争宣告,
德国武装力量进攻了苏维埃联盟的国界。
苏联人民反对德国***侵略者的伟大卫国战争开始了!
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
敌人一定会被击败!”
这是我们自在1941年6月21日那个弹如雨下的晚上第一次听到苏维埃政府的正式通告,也就是从这一天起,往日不在,一切都将改变。
“看来这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战争了。。。没有办法停下来了。。”
安东在一个大士的指引下把坦克停在了一个仓库前,听到广播后他叹气到。
紧接着炮塔舱门口探过来一个脑袋,他咧着嘴笑着,露出歪七扭八的牙齿朝着我们打招呼到。
“嘿!伙计们,下午好啊,欢迎来到梅津诺夫卡,我是阿纳托利安纳托利亚阿纳托利耶维奇大士,你们是哪个部分的?是打哪儿来啊?是去明斯克的吗?”
他如同连珠炮一样连问了三个问题,我们每个人都疲惫不堪,本来就不想说话,一看他这样更不愿意多说一个字了。
“西方面军第十集机械化六军第七师,刚从格罗德诺过来,去丹切尔茨。”
安东把原本冗长的部队番号缩了再缩说了出来。
“我说,伙计,你们这里有什么像样的吃的吗?我这里快饿死了。”
奥列格迫不及待的站起身对他说到。
哪个长着一嘴歪牙的阿纳托利大士,当听到我们是第十集团军的时候他愣了一下,然而当他听到我们是从格罗德诺来的时候他更是惊得连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我的天!你们是从格罗德诺出来的?那简直不可能!”
他站起身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们几个脏的花里胡哨的脸以及满是泥浆的T-34坦克,好像我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一样。
听到这我不禁觉得好笑,于是拉开身旁主炮炮膛边的开栓柄,随即一枚早已散去余热带着黑色烧灼痕迹的黄澄澄的炮弹壳从炮膛里窜了出来。
“咔!。腾愣。噌!。。。叮!铃铃铃铃。。。。”
弹壳掉在了铁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叮铃声,将我们之前激烈的战斗最形象的表现了出来。
“车长安东米哈伊尔米哈伊洛维奇同志,我们已经弹尽粮绝了!”
我故做正经对着安东说着,车里几人会心的相视大笑起来。
之前在诺沃格鲁多克附近和德国佬的战斗中一枚穿甲弹打到了炮塔上,但没有弹飞,也没有击穿,就那样牢牢的卡在了装甲板里,就好像一只牛角一样上扬着。
“大士同志,小心点你旁边卡在炮塔边的那枚德国佬的炮弹,别搞炸了。”
安东对头顶的大士开玩笑着说
一直趴在车顶和我们说话的阿纳托利大士连忙扭过头看了看身旁凸起来的那个“牛角”,也咧起了嘴和我们笑了起来。
“好了,伙计们!看来你们真的很不容易,快上来吧,我们这里还有些热的东西,赶紧来吃点吧!”
说着他伸出了手把我们几个拉出了战斗室。
他带领我们几个走向一个烟囱里正冒着烟的房子,一边给我们说着。
“。。。。。。你们竟然从格罗德诺出来了!这简直不可思议,德国佬已经将整个比亚韦斯托克地区都包围了起来,连只鸟都飞不出去,诺沃格鲁多克的田野已经站不下人了,因为全他妈是该死的德国佬,噢!你们能出来简直是个奇迹!”
他带我们穿过一条大街,有两个士兵抬着个担架正好从我们面前经过。
“嘿!伙计!小心点,这人伤势很重的。。。”
安纳托利大士对着那两个抬着担架的士兵说着。
“看见没,那个人是从比亚韦斯托克地区撤回来的,就比你们早到这里1个小时左右,不过他只带回来一个脑袋一个身子和两个胳膊。”
待那两人走远后他对我们小声说道。
我特意看了看那远去担架上的伤员下肢,有两个红红的纱布包。
“忘了告诉你们,他也是坦克手。。。”
阿纳托利大士给了我们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说着他带我们进入了一间伙房,招呼一个叫帕威尔的厨子给我们四个人每人盛了碗热浓汤和几片面包。我没也没客气,直接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连续几天没有正经吃过一顿能算得上饭的饭,让我们每个人都感觉手中的浓汤是那么的美味,到最后我们甚至把盘子都用面包擦干净了。
“嘿嘿!这几个家伙可真能吃,连盘子现在都不用刷了。”
帕威尔在一旁调侃着。
“安东米哈伊尔米哈伊洛维奇同志”
阿纳托利大士递给我们几人几根优质的预卷香烟,说。
“现在整个地区的兵力都在调动,往东撤。我们这里有一些物资得需要运走,明斯克那里正在布防防线,急需要一批弹药,我们现在正愁缺少运输工具呢,你们便过来了,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帮忙运一批弹药过去。”
“可是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丹尔切茨。”
“没关系,我给丹尔切茨那的人打过电话了,他们会有运输队在那里接应的。”
“那好吧,我们尽可能的带上一些弹药过去。”
“那真是太好了,非常感谢。现在整个地区都乱套了,所有当官的都乱了阵脚,一出事他们谁都靠不住,唉!只会推卸责任!所以,这些事情就只能落到我们身上了!你说,就我们这些底层的人却担着上层的担子,今天上午那个混蛋给我说如果耽误了物资流转就让我去劳改营,哼!我去他的!。。。。”
他气愤的向我们抒发着他内心的苦闷。
安东也只是苦笑着。
饭后,阿纳托利大士便带领我们回到了仓库那儿,并让几名士兵搬了几箱弹药和物资放到了T-34坦克的发动机舱上,并固定好。
“一路顺风!再见。。”
大士向我们致意,离开了仓库,开上了镇子上的马路,我们准备继续出发前往丹尔切茨火车站。
此时小镇的喇叭里又再次传来了忧伤的歌声,细雨混合着歌声让这个小镇显得如此的悲伤。
前方还有几辆车正在开出小镇,支路上也不断的有车队汇集到我们所在的这条出镇子的主干路上。因此我们的坦克也放慢了速度,履带铰链和石砖路面碰撞摩擦发出沉闷的叮啷叮啷的声音。我坐在车后弹药箱上发着呆。清冷的空气让我的头脑变得像一张白纸一样。
周围的环境逐渐由鳞次栉比的房屋,变成两旁长有又直又高的白桦树的乡间马路。我看着路边田野上一架燃烧着的飞机残骸出了神。
“嘿!安德烈!安德烈!!你瞧瞧前面那姑娘是谁!哈!安德烈!你在干什么!他在向你招手呢!”
奥列格驾驶着T-34,透过打开的驾驶员舱门他看见我们前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着一辆车厢带着篷布的卡车,但后面没有篷布遮盖,里面有个眼熟的姑娘正站在车厢后,在向我们招着手。
“安德烈!你他妈的在干什么?!”他大喊着,我这才回过神,连忙左顾右盼,终于我的视线定到了我们正前方只有20几米的那辆车厢后的姑娘身上,
“娜塔莉娅!”
我情不自禁的喊出了声。
“娜塔莉娅!你怎么在这里?哈哈哈!我可真想你!”
我赶忙蹲下身让奥列格开快一点,好让我们的速度能赶上前方的那辆卡车,缩短我们间的距离。
“奥列格,再开快点!马上就能接近她了!”
我兴奋的朝着战斗室内喊着。
“就你急,放心吧,她飞不了!哈哈。”
坦克的速度越来越快,终于在炮管快接触到卡车车厢的时候,我们间的速度和距离稳定了下来。
我赶忙踩过炮塔,右手扶着坦克炮炮管,靠近了卡车后车厢。
那正是娜塔莉娅,几个月不见,都快换了个人似的,她穿上了干净漂亮的军装,金发束成一个髻,显得格外俊俏。我都快人不出她来了。
“。。娜塔莉娅!你可真漂亮!你怎么在这里?你还好吗?我之前去找过你,但你不在家了,我可真想你!”
我开心的像个孩子,在没见她前心里有无数的话想对她说,但真的见到面后却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娜塔莉亚见我这副模样噗嗤一声笑了,但她紧紧的抓住了我的左手。
“我参军了,被分配到了西方面军指挥部的通讯部做话务员,你现在变化可真大!嗯?你刚和德国人战斗了吗?没有受伤吧?”
她注视着我的眼睛,温柔的对我说。
她那绿色的眼睛如同一湾温柔宁静的湖水一般,我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嗯。。。嗯。。是的,我们的确狠狠的痛扁了那群德国佬,哈哈,瞧见没,钉在炮塔上的那个炮弹没,那是德国佬的,他们没法击穿我们,我们坚不可摧”
她担心极了,因为她温暖湿润的手更加紧的攥住了我的手。
“你可千万别受伤啊。。。我会一直挂念你的。。。”
“不会的,我们就像钢铁一样,坚不可摧,放心吧,你也要注意安全,等到结束后,我会找到你的。更何况,我还有安东,斯切潘,还有奥列格呢。
说着我看向身后正在驾驶坦克的奥列格,他从敞开的驾驶员舱门里向我们招着手咧着嘴笑着。
“嗯。。。。”
娜塔莉娅轻声的回答到。
“你前些日子过生日,我本来打算请假去找你,但是突然就发生了战争,我原本为你准备了个礼物,一直没来得及送给你,我一直都随身带着呢,给。”
她露出灿烂的微笑,从身边的挎包里取出一个硬皮封面的本子,还有一支列宁格勒产的“联盟”牌钢笔。
微风吹动了路边白桦树茂密的枝叶,雨水打着璇落下来,阴沉的天空下,娜塔莉娅前额一缕没束进发髻里的金发随风舞动,楚楚动人。她那清澈的眼睛里流露出万种风情。
我看着她那双温柔的眼睛出了神,我多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哈哈哈!安德烈,你个傻小子!要不要我教你接下来怎么做啊?快啊?”
奥列格在身后大笑起来了。
我刚转过头,前方的卡车便拐进了旁边的一条支路上,我和娜塔莉娅紧牵的双手也不得不分开,我们俩在同一方向,但不同路的两条路上并排行驶着,我能看见她依依不舍的扶着车厢侧板看着我,我也扶着炮管看着她。我们中间隔着的白桦树在飞速的倒退。就好像电影胶片在放映机灯前飞速的一帧帧的掠过。
两架Su-2战斗机低空从我们头上掠过,沿着马路飞向远方,娜塔莉娅所在的那辆卡车也拐到了另一个方向,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白桦树间。
我的耳边再次回荡着着那忧伤的歌声。
“Межветвейсвисталапташка(夜莺站在树枝上歌唱)Испросилясоловья(夜莺夜莺我问你)Молви,звонкаяпичужка(你这唱得动人的小鸟)Тыжеланнаямоя?“(我期望的可是你?)Молви,звонкаяпичужка(你这唱得动人的小鸟)Тыжеланнаямоя?(我期望的可是你?)Соловей,склонивголовку,(夜莺一面动人地歌唱)Накустахсвоихсвистал,(一面低下头思量)Словноласковоответил(好像是在温柔地回答)Угадалты,этоя(你猜对了,正是我)Словноласковоответил(好像是在温柔地回答)Угадалты,этоя(你猜对了,正是我)”
“轰。。。轰。。。。轰。。。。。”
又有三架战斗机掠过头顶。
战斗机掀起的带有水珠湿润的风吹乱了我的头发。我望着远处,就好像这是一场梦一般。一场甜蜜的美梦。
依旧带有娜塔莉娅体温的左手和被她抚摸过无数次的日记本与钢笔轻声告诉我这一切不是梦。
我打开了本子,扉页有句用优美的俄语手写体写的一句话,“致.亲爱的安德烈”左下角写着“НО.ШМ2678 娜塔莉娅,这是我的通讯地址,给我写信。”
我不由得微笑了起来,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那么的美好。
“嘿!安德烈!你在傻笑什么,需不需要为你找个医生看一下,是不是中毒了?”
安东从炮塔内探出半个身子调侃着。
“他中了什么毒?“
斯切潘故意问道。
“还能有啥毒?爱情的毒呗。”
奥列格接了话茬说着,车内一阵哄笑。
“赶快回来把,德国佬可不会给你解毒药。”
安东招呼着我让我回到战斗室内。我把日记本轻轻揣进怀里扶着炮管回到了战友和兄弟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