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阳步走回渡口村时,天已经擦黑了。
诊所的灯亮着,阿丽亚站在门前很少见地发呆着。
“你去给送摩托去了?”
见李茂阳大摇大摆地走了回来,她迎上前一步问道。
“放在这里太难看。”李茂阳甩甩手道,“你呆站在这里干什么?”
“没事儿啊,就是凉快凉快。”
“不怕蚊子咬啊?傻不傻。”
啪,阿丽亚拍死胳膊上的一只蚊子:“都习惯了,它们也吃不了多少血。”
“你可真大方。”李茂阳笑笑走进诊所在诊桌后坐下,“那个花开不败没来消息?”
“来了,你不在。”
“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阿丽亚脸红了红道,一边取出手机打开视频电话架在李茂阳面前。
“我也得建个群了,把我治过的病人全拉进去,看这辈子能治多少个病人。”
李茂阳若有所思道,其实这自然也是想要建立自己的一个顾客群。
“当然应该建了,不然我哪天回后山了,就没人给你拉顾客了。”阿丽亚道,一边偷眼瞅着李茂阳。
李茂阳皱皱眉没说话。
和他通视频电话的是亢龙无悔,他告诉李茂阳,他和女朋友亲热时,女朋友没晕厥,就是觉得胸闷。
李茂阳随即又对花开不败做了一下望诊和问诊。
“那再加一味厚朴花吧,厚朴花可向下顺上焦之气,药力又没有厚朴大,正合适。”
这后续的用药方桉他已经想好了,所以此时就不打磕绊地说了出来,随即把剂量说给了对方。
厚朴花也不是啥峻药勐药,他也不需要再经过系统药效推演了。
自己开药,这一关他终究是需要一步步迈过去的。
那边亢龙无悔记下了,然后李茂阳和他加了微信好友后,这一次简单的复诊就算是结束了。
随后诊所里一片安静。
阿丽亚很稀罕地没有开直播,两人都安静地看书。
阿丽亚一边看着书,一边不时偷偷瞅一眼李茂阳,见他大马金刀地端坐着,脸上很平静,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把巴雅尔打成那样,就不担心吗?”
“担心啥?再敢来找事还得捶他!”
阿丽亚听了目光一阵迷离,心中莫名地出现了一个念头,真男人就应该是这样的!
“发啥呆,看书!”李茂阳见阿丽亚目光有些迷离,就指指她手中的书说道,“学医是很需要下苦功的,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阿丽亚撇撇嘴,瞪了李茂阳一眼,赶紧低头看书,不过看了一会儿书她又发现直播没开,赶紧又开了直播。
两人这么看着书,就听见院子里进来了两辆车,抬头一看,是乔果果和温小军兄妹来了,一边还跟着张福锁。
这倒有些稀奇,乔果果他们下午晚饭前刚走,这又来了干什么?
而且张福锁怎么跟着他们?
几人进了诊所,张福锁先嚷了起来:“茂阳,人家温博士这两天就要走了,你也不给安排一桌?咱河套人可不兴这么没人情味!”
“可以啊?”李茂阳站起来笑道,“就怕你刚遭了巴雅尔一顿打,这鼻青脸肿的,喝酒不碍事吧?”
骂人不揭短,这特么的就是挖人的烂嵴梁了。
张福锁摸摸脸:“还看得出来?特么的,赶明儿找两个人捶一顿那个牲口,不用多花,花十万要他两条腿!”
“哦?那我给巴雅尔说一声,别到时他被打了还说是我打的!”李茂阳笑道。
他说着就要掏手机,唬得张福锁赶紧上来按住他的手:“茂阳茂阳,咱不兴这样的!”
李茂阳自然也就做做样子,见张福锁怕得脸都变色了,顺口讹他道:“对了,我给你出了口气白出了?今天这顿怎么着也得你请啊?”
“我请我请!”张福锁这时被李茂阳的话给吓住了,不敢推辞,赶紧点头道。
李茂阳随即就给韩二蛋打电话:“二蛋,给我备办一桌,照五千的标准,南沙村张二后生——嗯,大名暴发户张福锁张大老板请人,你别替我节省!酒给咱上茅台!没茅台你给我去镇上买!要真的!”
韩二蛋那边愣了愣还是赶紧答应了,他听出李茂阳说的是认真的。
这边张福锁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肉疼了好一会儿,终于是没敢说什么。
昨天李茂阳揍巴雅尔时他也看到了,这纯粹也是个浑素不忌的灰葛炮(河套骂人话,意思是粗莽不讲理),他可招惹不起,要真把他刚才的吹逼话告诉了巴雅尔,巴雅尔当即能去抄了他家的。
现在他心里可认定了巴雅尔那就是个亡命徒。
众人在一边脸上表情各异,都没说什么,连乔果果也没劝李茂阳。
今天张福锁又去她家了,可能是昨天遭了巴雅尔一顿打,脸上有些下不去,去她家吹牛说要找几个人打巴雅尔,吹得连她爸妈都听不下去了,她只得叫了温小军兄妹来李茂阳这儿躲躲,可这张福锁也跟着来了,那就让李茂阳治治他。
反正他家有钱,花这么几千也无所谓的。
众人就坐等。
四斤和阿丽亚在诊所里开了直播互动,张福锁探头探脑地跟着想学点直播,他也有做做直播的心思。
当然他也是此时实在尴尬,得找个做的遮遮脸。
李茂阳和温小军、乔果果去了他的卧室,和温小军探讨给人清理和缝合伤口的事。
今天上午温小军给巴雅尔清理和缝合伤口挺利索的,李茂阳看着眼热,很想学到他的这一手本事。
温小军就给他详细讲了讲清理和缝合伤口的技巧,让他找猪皮来练习,还给他讲了怎么处理猪皮能和人的皮肤质地接近。
期间乔果果接了她老爸的一个电话,等温小军给李茂阳讲完了如何练习给人清理和缝合伤口,把他叫了出去。
“你把巴雅尔的摩托给送过去了?”
“啊~嗯,你咋知道的?”
“这巴雅尔的摩托都不在这儿了,你不是给他送去还能给卖了?”乔果果翻了个白眼,“巴雅尔怎样了?”
“没事儿,这种人渣命硬着呢,坏人不死,草籽不坏。”
“你就光捣鬼吧,明明巴雅尔进沙里了!”乔果果气恼地用手指戳了李茂阳额头一下。
李茂阳摸摸额头看看乔果果细长白皙的手指,憨憨地傻笑一下:“你咋知道的?”
“我爸跟渠南村人打听了,那个人还专门去巴雅尔家看了一回,问了下牧仁!”
“那你知道还问我。”李茂阳笑道。
“就看你这人老实不老实!”
“你给你爸说我又打巴雅尔了?”
“我爸嘴牢又不会乱说,让渠南村那人去看巴雅尔也是找了个借口。”乔果果道,然后压低了些声音,“巴雅尔进沙里不会出事吧?本身有伤,再感冒一下……现在天也热了,在沙里走时间长了还可能会中暑的……”
“你想得多,管他,死了也活该!”李茂阳一副无所谓的口气道。
“谁管他,这不是怕牵连到你吗?”乔果果生气道。
“谢谢关心哈。”李茂阳笑了,“还没发生的事你担心什么。”
见乔果果还是一脸担心,就低声给她分析了一下情况,然后道:“我又不是傻瓜,即便巴雅尔那人渣真死在沙里了,将来警察要找我麻烦也得讲究个证据链齐全吧?到时尸体高度腐败,甚至可能都只剩下骨头了,怎么验伤?
即便能验出一条胳膊折断,那我也是正当防卫,是他打上我门上来的,这有证据的,而且胳膊折断又不足以导致人死亡,他死亡的事能算我头上来?”
乔果果听了李茂阳的话,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然而她还是有些担心:“这谁能说得准,将来那些警察真要找你的麻烦的话……”
“哎呀,这都没发生的事你瞎担心什么啊?咱行得端走得正,没事不找事,遇事不怕事。何况这巴雅尔也没那么容易就死了,死了倒省心了。”
李茂阳不耐烦地道。
“你这人就是这么没心没肺的,这不要提前做好防范吗?”
乔果果仍然忧虑重重地道。
“这你要被抓走了,你爸妈不知会怎么埋怨我们呢,本来这事就是因我……”
她说着声音小了下来。
“果果,你这胆子也太小了,这也怕那也怕的,是不是胆气有些虚啊?你别瞪眼,我是真这么觉得,要不你配副药壮壮胆气吧?咱活人可不能这么胆小怕事的,那可啥事也办不成,年轻人尤其不能这样的。”
李茂阳见乔果果真的很担心巴雅尔的事,联系她平时的言行,不由得想起这茬儿来,就认真建议道。
乔果果翻了个白眼:“谁像你这么没心没肺的!”
然而经李茂阳这么一说,她也感觉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胆小了?
两人这么叽叽咕咕着,身后有人咳嗽了一声,李茂阳回头,是韩二蛋和老婆沉霞送来酒菜了。
“不好意思啊,打搅你们了!”韩二蛋笑道,对李茂阳一脸讨好脸色,“是不是真的张二后生请人?不是我就把茅台换成二锅头吧?”
“放你七十二个心,钱一分也少不了你的!”李茂阳没好气地道。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咳……”
“茅台是不是真的?假的我可跟你没完!”李茂阳哼道。
虽然他还从没喝过茅台,自然也无法识别真假,但先唬一下是必要的。
“反正我掏钱是掏的真钱,刚去镇上买的,酒真不真我真不敢说。”韩二蛋实话实说道。
“掏的真钱就行,咱今天就是喝钱!”李茂阳牛批地挥一下手道,“送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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