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美眸中的寒意太过凛冽,清若一时被震住,回神凤吟晚的身影便已消失在门外。
面色一变,当即快步追出去。
原以为自己是被软禁起来了,岂料出门却并未发现有何异样,凤吟晚眉心一蹙,径直往夜听云的碧水清居而去。
同是为皇子时的居所,离得并不算远。
凤吟晚一路快步而去,岂料竟吃了一记闭门羹。
院门锁了,里头没人。
拧眉的功夫清若便已追来,见着她,连忙急声上前。
“王妃娘娘,正午暑气炎热,您才醒不久,仔细再动了胎气,快些随奴婢回去吧。”
她这眼神闪烁,分明就是知道些什么。
凤吟晚抬眼看过去,洞若观火,“云王呢?”
“王妃娘娘莫不是忘了,云王殿下近日都在随刘太傅学习公文之事,现下自然是在内阁……”
“撒谎!”
话未说完便已被打断。
凤吟晚美目微阖,俨然已带上几分冷厉之意。
“现下已是午时,内阁早已下值,云王怎还会留在那,说,他到底去哪儿了?”
清若在宫中当值已久,却也有些抵不过这架势,微微一怔,当即便欲摇头。
凤吟晚拧眉,一眼看见后头往这来的人影,当即便快步上前。
“你家殿下到何处去了?”
这小太监她见过,是丽贵妃那边调过来伺候夜听云的。
“见过墨王妃,军中大捷,今日主帅先行回朝,殿下一早便去了勤政殿,现下还未……”
话未说完,面前的人影便已奔了出去,小太监跟着看过去,却只瞧见了清若追上去的身影。
凤吟晚断断没想到,战事胜利的消息竟来的这般快!
军队尚未开拔,主帅竟先行回朝,如此有违定制的事,定是奉了圣谕。
想起那日在春和宫皇帝阴郁的眼神,凤吟晚只觉心中不住收紧。
回神人已到了勤政殿门前,守门的太监见她匆匆过来,上前话还未等问出口便已被凤吟晚拨开。
原本就有些腿麻,猝不及防被拨了一下,关键这力道还有点重,太监身子一扭,直接就摔了个屁股蹲。
“诶……”
才将帽檐扶正,便见凤吟晚已经到了殿门前,太监吓得脸一白,当即连滚带爬上前。
“墨王妃,进不得啊!皇上雷霆之怒,正在处理镇国大将军和令兄之事呢!”
果然如此!
裙摆被死死拽住,凤吟晚怔了怔,当即又退开。
就在太监以为她想明白了,正准备松口气的时候,却又见她一撩裙摆,在殿门前直直跪了下去。
“臣女凤吟晚,求见圣上!”
太监差点没被这一声吓死。
偏偏,凤吟晚俯身叩了一首,复声道。
“臣女凤吟晚,求见圣上!”
这一声比方才还要坚定,太监脸一白,直觉自己从头凉到脚。
“墨王妃,皇上和诸位将军在里面议事,您就别跟着掺和了呀!擅在大殿外喧哗,这可是要挨板子的!”
“再者您还怀着身孕,即便不为着自个儿,也要为腹中的世子考虑考虑啊!”
若不是礼制不允许,他真想直接捂住凤吟晚的嘴!
但凤吟晚哪里顾得上这些,让她眼睁睁看着父兄被构陷,她做不到。
“无意连累公公,若这般也不合规制,那就劳烦公公进去替本王妃通禀一声,所有罪责,本王妃一力承担。”
闹腾的这一会儿,动静早就传进去了。
她铁了心要进去,太监被逼得额角一个劲冒冷汗,不等再做声,殿门便已从里头打开。
夜听云急匆匆出来,一眼看向地上的凤吟晚,眉头顿时拧紧。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叫清若好生看着你了吗!”
天知道,他在里头听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方才那几下凤吟晚叩得不算轻,原本凝玉似的额头现下已然有些泛红。
夜听云又急又气,直接一把将她从地上扯起来。
“军政要事,你来凑什么热闹,惹恼了父皇,你父兄的事岂不是更难办了!”
他这力气比起平时要大得多。
凤吟晚闻言却是眼睫压了压,镇静开口,“我若不来,恐怕才是真的难办。”
里头的,估计有一半是专程来泼脏水的。
构陷已成定局,她能做的,唯有向皇帝求情,先保下将军府满门的性命。
凤家到底是功勋世家,她又怀着身孕,这些东西摆在眼跟前,皇帝多少都要顾及一下的。
理了理衣裙,又掀唇,“里边现下是何情形?”
搞这些动静,就是为了让夜听云出来,问清楚情况,她进去才好应对。
夜听云皱了皱眉,还是做声。
“失踪的粮草已在敌军的转运驿中找到,你父兄从敌军军营回去的事,的确也是事实。”
“那副将原本是你爹的部下,如今反咬一口,还拿出了证据,父皇就是想将此事压下也难……”
何况皇帝本就疑心。
“那宁风毅是何态度?”
宁风毅便是宁嫔的父亲,此次所谓的“主帅”。
夜听云摇摇头,“他只是听从圣谕将你父兄押解回京,对此事并未插言。”
倒是将自己摘得够干净。
凤吟晚点点头,当即便又要跪回去,夜听云眼疾手快将人拉住。
“你……你怎么都不问问三哥!”
夜听澜本就身负重伤,此番回京,想必也是一起。
凤吟晚闻言微怔了一瞬,唇瓣抿紧又掀起。
“他……也在里面?”
夜听云点头如捣蒜。
“三哥受了很重的伤,一路颠簸,伤口又有裂开的迹象,在里面是在里面,不过……现下还未醒来。”
言下之意,他是被抬来的。
凤吟晚心中一动,想要进去的念头顿时更强烈了。
“臣女凤吟晚,求见圣上!”
一个不留神,她便又跪了下去,夜听云急得跳脚,伸手一把捂住她的嘴。
却是还未等拽着人的离开,皇帝的嗓音便已从殿内传出。
“放她进来。”
语气威严,喜怒难辨,却成功令夜听云和太监都有些愣住。
怔愣的功夫,凤吟晚已经挣开桎梏上前。
推门的一瞬间,殿中凝重的气氛被骤然打破,十几双眼睛一齐转过来,凤吟晚却只看得见担架上躺着的那抹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