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丽贵妃医治旧疾的事一直在进行,两日下来,已是初见成效。
皇帝看着丽贵妃有所好转的气色,连带着对凤吟晚态度也改善了几许。
“墨王妃这两日在宫中住得可还习惯?”
这话是缓和的预兆。
凤吟晚心中暗暗一动,颔首。
“圣上福泽庇佑,宫中自然一切皆好。”
“那便好。”
皇帝点点头,目光转向丽贵妃,又蕴上几分柔情,“贵妃就喜欢你这般直爽的性子,素日若无事,便多来春和宫坐坐。”
丽贵妃有意替她缓和,这两日已是帮了不少忙。
凤吟晚眼睫无声一垂,“是。”
眼见快到了午膳的时辰,凤吟晚正欲告退,却是还未等起身外头的太监便跑了进来。
暗暗看她一眼,悄声凑到皇帝耳边。
凤吟晚无意偷听,但隔着段距离,“回营”二字还是清晰地落入了她耳中。
呼吸暗暗一紧,下一瞬,皇帝转着珠玉的手猛然停住,面上早已阴云密布。
气氛转变得太过突然,丽贵妃心领神会阖了阖眸子,柔声。
“皇上?”
“朕先回勤政殿。”
话落皇帝便已起身,迈步时眸子侧了侧,那森寒一眼,分明是朝凤吟晚而去。
丽贵妃见状递了个眼色,云袖当即便悄声追出去,片刻又快步折回来。
“娘娘,高公公说是墨王妃的父兄回军中了,还说……他们是从敌军的军营回来的。”
果然出事了。
“嗡”的一声,脑中仿若有弦断裂,凤吟晚白着脸抽了口气,强按着座椅起身。
“多谢贵妃,本王妃先回去了。”
丽贵妃担忧地看她一眼,温声,“本宫让云袖送你回去?”
凤吟晚摇摇头,抿唇便走了。
已是两日,亓玄那边却仍是未有消息传回,凤吟晚心乱如麻,只恨自己不能飞去前线。
思绪沉沉间,竟未注意到身后有一道寒意悄无声息逼近,待察觉之时,口鼻便已被一方丝帕捂住。
刺鼻异香涌入鼻息的瞬间,她将手中的银针刺向来人,那人不及防备,捂着丝帕的手一松,凤吟晚正欲脱身,体内气血却掀起阵阵躁动,而后一齐朝着小腹汇去。
不好!
倒地不过转瞬。
意识消散前,视线中只余一抹模糊的人影,她用力看着,竟隐隐觉得有几分熟悉。
……
“贵妃,出事了。”
想着凤吟晚离开时隐隐发白的脸色,丽贵妃终究是放心不下,便又命了云袖跟去看看。
不料这一看,正好就撞上了凤吟晚晕倒在宫道旁。
目光从昏迷的凤吟晚身上扫过,丽贵妃柳眉拧出几分凌厉,“这是怎么回事?”
云袖摇摇头。
“奴婢方才跟过去时,墨王妃便已昏倒在路旁,身上并未发现伤痕,不像是有人故意所为。”
丽贵妃闻言眉心又蹙几分。
“去请御医吧。”
今日当值的是新御医,为了不节外生枝,丽贵妃只称凤吟晚是在春和宫里晕倒的。
“贵妃娘娘不必担心,墨王妃这是情绪激动,不甚动了胎气才会昏厥,并无大碍,微臣这便开一剂安神养气的汤药给墨王妃服下。”
听闻她是动了胎气,丽贵妃这才暗暗松口气。
“那便有劳张太医了。”
汤药喂下去以后,凤吟晚却还是迟迟不见醒,丽贵妃只好命人先将她送回九州香榭。
夜听云从内阁回来,得知这事后当即便跑了过去,对着清若好一通叮嘱,这才又不放心地离开。
凤吟晚醒来已是第二日。
脑中昏涨的感觉并未退去,想到什么,她当即便抬手搭脉,因着这动作,却是一枚珠玉从掌心掉落。
翠绿的珠子落在被褥上尤为明显,凤吟晚心中一凝,美目顿时凛冽。
这是昏迷前,她从那刺客身上拽下来的。
未及细看房门便已被打开。
“王妃娘娘,您醒了?”
清若听得动静进门,凤吟晚侧目,指尖不动声色将那枚珠玉拨进被褥。
“我昨日是如何回来的?”
“昨日您在春和宫动了胎气,是贵妃娘娘命人将您送回来的。”
顿了顿,她又颔首,“御医说并无大碍,已为您开过安神药了,您现下可有觉好些了?”
脉象平稳,胎儿无恙,和御医所说倒是一致。
凤吟晚收回手,敛眉将疑虑压下,“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她脸色还有些不好,清若闻言倒也未曾多言,点点头便退了出去。
凤吟晚凝白的指尖重新勾起那颗珠玉,眼色微寒。
距离她上回在宫中遇刺不过十日,如此短的时间内,接连两次对她出手,对方的猖獗程度可见一斑。
明明两次都已得手,她却又被接连救起,可见对方并不是冲着取她性命来的。
不是冲她的命,那就只能是冲她腹中的孩子。
眼底有寒意悄然积聚,想起昏迷前吸入的那股异香,凤吟晚眉心一蹙,再次探手搭脉。
结果仍是一无所获。
想到自己曾服过手镯给的固子丹,寻常药物恐怕也造不成影响,凤吟晚抿抿唇,只好先放弃。
脑中昏涨感仍是很强烈,草草吃了点东西她便再度沉沉睡去,这一觉,却是到第二日才醒。
起身已是日上三竿,记挂着军营和亓玄那边的消息,凤吟晚当即便准备去找夜听云。
清若正在殿外洒扫,见她出来连忙上前。
“王妃娘娘。”
凤吟晚点点头,正欲迈步往外去,不料还未等抬脚便已被她拦住。
“王妃娘娘,您已经快两日未曾用膳了,奴婢方才去御膳房取了膳食,您先去吃一些吧。”
方才出门时凤吟晚看见了,外间的桌子上的确摆了饭菜。
但她现在没胃口。
“本王妃还有事,回来再吃。”
说罢她便想越过清若往前,岂料清若闻言并未退开,反而跟着她的步子也退了半步。
“王妃娘娘贵体珍重,这饭菜若是凉了再吃恐怕不好,不若您还是……”
清若还在说着辩驳的话,凤吟晚闻言眉心却已警觉凝起。
她这是在有意阻拦?
不对劲。
眼底一凝,她抬眼看向门外,嗓音顿时也冷下几分,“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