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方瞧向凉亭外。
整个花园最为惹眼的还是那数十株已经挂满粉色、白色花朵和嫩绿新叶的老桃树。
他道:“有了,就以桃花为题。”
紧接着看向王晔嫣,又对众人拱拱手,“那吕某就献丑了。”
“前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他将崔护的《题都城南庄》稍作了改动。因为他去年根本就没有来过王家,前年四月倒是来找过趟王思栋,其后不久就和王晔嫣闹翻。
只是一句,便让王晔嫣俏脸通红,看向吕方的眼神里仿佛能滴出水来。
她有赏桃花的习惯,满心只想着,难道是前年吕方来的时候,在门外偷瞧过自己赏花?
他一直都偷偷爱慕着自己?
“来自王晔嫣的崇拜值999!”
“来自王晔嫣的崇拜值999!”
“来自王晔嫣的崇拜值999!”
“来自王晔嫣的崇拜值999!”
“来自许若云的崇拜值888!”
“来自李小芙的崇拜值999!”
“……”
王晔嫣不动则已,一动惊人,竟是转瞬给吕方贡献近万点崇拜值。
吕方慢慢偏头,又将目光落在王晔嫣的脸上,对视着她的眼神,接着念道:“人面不知心所属,桃花依旧笑春风。”
“呀!”
王晔嫣连耳朵根子都红润起来,忍不住嘤咛了声。悄然低下头去。
她到底还是个未出阁的闺女,虽然有些寻常女子没有的心机,但何时受过这样的挑逗?
人面不知心所属……
吕方这是在问自己喜不喜欢他么?
王晔嫣有种芳心要融化掉的感觉。
她从小就梦想嫁给潇洒不羁、满腹经纶的读书人,吕方现在在她心里简直就是完美的梦中情人。虽然以前的行径颇受诟病,但那都是装出来的不是?
若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她只恨不得立刻答应吕方就好。
而另几个被吕方诗才惊艳的姑娘,这会儿眼神中俱是充满艳羡。
她们多希望吕方这首诗是为她们作的。
同时也对吕方充满钦佩,这会儿还在不断给吕方刷着崇拜值。
吕方环首扫过众人,又落在王思栋的身上,“王兄,到你了。”
王思栋很干脆利落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方哥儿你出口便是佳句,我还是不贻笑大方了的好。我认输。”
吕方又看向其他人,“诸位呢?”
几个书生面色纠结。
他们很想做出诗来把吕方给压下去,但吕方所作的这首诗已然让他们有种叹为观止的感觉。
这他娘的怎么可能做出来比他更好的诗?
一个个闷头端起酒杯喝酒,实在忍不住,私下里还悄悄给吕方贡献了波崇拜值。
贺成材暗暗咬牙。
玛德!
他看到王晔嫣这模样,就知道王晔嫣在吕方的攻势下已经沦陷了七八分。但是,他却无力阻止,这让他有种想抓狂的冲动。
自己喜欢的陈幼熙被吕方这王八蛋给带出去了,有没有被抹去守宫砂都不知道,现在醉花楼里议论纷纷。
现在自己想要追求的王晔嫣,竟然又要被这王八蛋给横刀抢走?
“来自贺成材的仇恨值99!”
“来自贺成材的仇恨值99!”
“来自贺成材的仇恨值99!”
贺成材化悲愤为力量,用力端起酒杯就要喝酒。
“贺兄!”
吕方偷偷瞧着他,猛地将他喊住,在贺成材微愣之际,道:“你可是咱们这帮兄弟中最有学问的,不试试?”
这话明面上是捧,但实际上是捧杀。
贺成材端着酒杯的手顿时僵住了。
他在吕方、王思栋这个小圈子里的确是号称最有学问的,但那是以前,现在,谁敢说自己比吕方更有学问?
吕方这话,让他有种下不来台的感觉,但却又挑不出吕方什么毛病。
吕方这会儿暗带鼓励的眼神,落在他眼里实在是可恨至极。
连贺成材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把这股恨意压下去的,干笑两声,道:“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吕兄就不要笑话我了。”
随即也顾不得在王晔嫣面前掉分,连忙把杯子里的酒喝了个干净。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做出比吕方更好的诗。就算做出来,也是自取其辱。
忍不住,又给吕方贡献数百点仇恨值。估计实在是把吕方恨到骨子里了。
吕方看着他这样,心里冷笑笑,“有我在,你还想和王晔嫣成亲?”
他来王家,为的就是断绝贺、王两家联姻的所有可能。这是送上门的机会。
只要把这事办妥,那就可以说是为吕梁解决后患了。没有王家这样的豪绅帮助,贺正词永远不可能踩着吕梁上位。
眼下,看王晔嫣的神情,应该是已经成功七八分了。
吕方故作叹息的摇摇头,很有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感,看向王晔嫣,“王小姐,那咱们继续?”
王晔嫣只瞧着他眼神,芳心便有种噗通乱跳的感觉,抿了抿嘴唇,轻轻点头,“好。”
说着看向王思栋,“弟弟,轮到你起头了。”
“王小姐!”
这时,贺成材冒出了头,自嘲般道:“依我看我们还是换个玩法吧,论作诗,我们这些人就是捆在一起也不是吕兄对手啊……”
他知道作诗不可能比得过吕方,索性不如坦荡荡认怂,从别的方面来找存在感。
王晔嫣微愣,然后看向其他人,“诸位以为呢?”
连那几个书生都轻轻点头。
吕方实在是把他们在作诗方面的自信心给打击没了。再玩下去,也不过是吕方一个人表演而已。
只见那几个姑娘意犹未尽,但也没有说什么。
王晔嫣道:“那贺公子以为咱们接下来做什么游戏才好?”
贺成材想了想,道:“在座诸位都是有学识之人,不如咱们玩猜灯谜,如何?”
其实这年头读书人聚会能玩的游戏很少,不外乎吟诗作对,要么便是踏青赏月。稍微带点娱乐性质的,也只有猜灯谜、投壶等。
至于斗鸡玩鸟之流,在读书人眼里是被瞧不起的。
没人选择反对。
王晔嫣看向吕方,“吕公子,你以为呢?”
吕方点头轻笑道:“我都行。”
坦荡!
他这随便的态度,落在王晔嫣和那几个姑娘眼中,又添了几分好感。
明明诗才无双,却也不坚持非要以诗为乐,这不是坦荡是什么?
又一波崇拜值悄然奉上。
吕方的崇拜值成功突破二十五万,凑够了点满观潮经第五层所需。
“那这回我先来吧!”
贺成材面带微笑,自告奋勇。
他从小就对猜灯谜颇有兴趣,在这方面也颇有自信。以前虽常常是和吕方这帮人厮混,但论猜灯谜,他觉得宁远县没有任何人会是自己对手。
吕方会藏拙,他也会。
众人都看向贺成材。
贺成材道:“既是抛砖引玉,那在下先来个简单的吧!春去也,花落无言,谜底打一字。”
“莫非是枯字?春属木,花落无言,这古字看起来倒像是一棵无花之木。”
当即有坐在贺成材旁边,穿青色长衫的书生道。只是神色有些不确定。
他姓赵,名修筠,在宁远县颇有才名。
大渝朝科举设有乡试、解试、会试、殿试四个级别,通过乡试者即为秀才。
秀才是一州府读书人中佼佼者,有见官不拜、免交粮、免徭役、免刑、戴方巾、递帖面官六大特权。
再往上为解试,中者即为举人。得会试之资格,不中者,可由郡府推荐,吏部审批,录取为官。
吕梁的这个县令就是在上一届荆南郡解试中名列前茅而得来的。
他会试落榜了。
赵修筠便是正儿八经的秀才。
虽说宁远县秀才加起来也有三十余人,但和赵修筠年纪相仿的仅有四人。可谓寥寥无几。
此时另几人也全部都在这。
王晔嫣算是把宁远县读书人中除去吕梁以外的佼佼者全部汇聚到这了。
而赵修筠又是这几人中最出类拔萃的。因为上回解试,他只以毫厘之差落榜。
论才学,同龄人中估计也就吕梁能说压他一头。
但是,贺成材却是摇头,“非也。”
众人或是皱眉,或是沉思。
按理说,刚刚赵修筠的解释也说得过去才对。
贺成材见众人露出这副模样,颇有些自得,看向吕方,“吕兄不妨试试?”
他想报刚刚吕方让他作诗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