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柔顿时瞪大眼睛,声音打颤。
“你什么意思!”
“告诉我,做了这么多错事,你可有自责后悔过?”阮娆平静的问道。
“我凭什么后悔!现在我才是侯府嫡女!再也不会有人骑在我头上!”虞柔气急败坏的叫嚷。
“我就知道,像你们这样的人,不会自责,更不会歉疚。”阮娆轻轻勾起了唇,神色讥讽。
“所以,我往你的汤里放了点东西,帮你体会一下那种自责后悔的心痛。”
“很快,你就会如万蚁噬心般的痛苦。这种痛苦,会一直持续到你衰竭而死。”
“你!你竟敢!”虞柔霎时激动,正要发作,却一下捂住了胸口,面色骤然惨白。
这下,她不信也得信了。
“姐姐,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求生意识让虞柔瞬间变了脸,扑通跪地,哭着哀求。
阮娆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论起演戏,我还真不如你。瞧这情真意切的,我若不知道你是个什么玩意儿,还真的会信呢。”
“你放过我,放过我吧!”虞柔哭着膝行过去,抓住了阮娆的裙摆。
“让我饶了你?可以,你自己将做过的事一五一十写下来,我就给你解药。”
说话间,阮娆将提前备好的纸笔扔到虞柔面前。
“全都写下来,若是漏了一件事,你就别想拿到解药。”
说完,她转身到一旁坐着等了。
虞柔咬了咬唇,赶鸭子上架似的握起了笔。
一刻钟后。
阮娆看着眼前的认罪书,还有上面摁好的手印,满意地点了头,扔下一粒药丸给虞柔,随即走出了牢房,将虞柔的认罪书交给了京兆尹。
“人犯已经认了罪,并且签字画押,府尹大人,还希望您秉公办案,还那些屈死的冤魂一个公道。”
阮娆嘴角噙着笑,意有所指的说道。
“更何况,这件事已经闹大了。今日命案的目击者众多,如何平息众怨,堵住悠悠众口,府尹大人一定得好好掂量了。”
京兆尹小眼睛一眨,顿时想了个通透。
“还请阮老板转告殿帅,请他放心,这事儿下官一定尽心竭力的办好,不会让他失望的。”
阮娆知道他过分解读了,却也没反驳,微微一笑,告辞离开。
刚出了京兆府的府衙门口,一抬头,便见一道颀长挺拔的人影远远骑马而来,看见她,立刻翻身下马,动作行云流水。
阮娆立在那里,眯眼看着朝她走来的男人。
夕阳下,他俊美的脸一如往昔,行走间衣袂微扬,气度出尘,那是再高超的画师都难以描绘的风采。
曾经多少次,即便只是远远瞧上他一眼,即便他的眼神并未落在她身上,她都能瞬间脸红心跳,难以自持。
而如今,她仍是这么远远的看着他,而他专注的目光终于落在她身上,有且只有她。
但她心中,就只剩下一片冰封的湖面,白茫茫一片。
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让他死。
满脑子盘算的都是,如何能快速且隐秘的杀了他。
男人终于在她面前站定,乌沉沉的目光绕着她转了一圈,直到看她安然无恙才卸去了紧张焦灼,转为薄怒。
“若非霍允派人来告诉我,我都不知你今日又偷溜出了府,还办了一件‘大事’。”
光听这语气,就知道他有多生气了。
阮娆却不慌不忙的掖了掖耳边的碎发,淡淡一笑。
“确实办了件大事,抓到了歹徒,让她认了罪,顺带着还帮你查清了表嫂被害的真相。”
“表哥,你可得谢谢我呢。”
她看着他,脸上笑盈盈,但那眼睛里透着疏离的冷。
裴璟珩没来由的心脏一缩,像是被谁的手狠狠捏了一下。
不知道是为了她眸中的冷,还是为了她的话。
“你说什么?”
“虞柔全都交代了,先前买通车夫杀堂姐,今日又带凶灭了唯一知情人的口。她的认罪书,我已经交给京兆尹了,表哥若有兴趣,进去看就是了。我就先回府了。”
说完,她抬脚就走,与他擦身而过。
裴璟珩回过神,想一把拉住她,却不想她反应迅速的避开他的手,静静一笑。
“先前我的话表哥不记得了?从今后,我与裴家众儿郎只是手足之情。在我心中,表哥跟我的亲兄长一样,所以,也请表哥今后莫要再做出容易引起误会的事,坏了我的名声。”
裴璟珩一下愣住。
阮娆才不管他什么表情,说完便走了,图的就是一个先吐为快。
裴璟珩看着她走远,正要抬脚追上去,却恰好被京兆尹撞见,立刻热情的迎上来。
“下官拜见殿帅!殿帅果然很重视这个案子啊,此番还亲自跑过来,您放心,下官一定秉公办理此案……”
京兆尹嗡嗡嗡说个不停,裴璟珩此时也渐渐回过神。
找了一年多,找不到虞婉,如今真相就在眼前了。
他自然是要看看的。
“把人犯的认罪书拿来。”
等到他拿到认罪书,粗粗浏览了一遍,顿时忍不住呼吸急促起来。
怪不得他翻遍了整个大盛都找不到人,原来虞婉早就不在人世了!原来她真的是死在了汴河里!
阮娆之前的种种怪异举止和言论,竟然都成了谶语!
而他太过自负,从未怀疑过身边的人,因而一直都被木槿蒙骗!
好个胆大的木槿!
好个恶毒的虞柔
裴璟珩漆黑的眸子泛起了冰冷的杀意。
————
阮娆与裴璟珩分道扬镳后,并未立刻回府,而是去了松月茶社。
亮出令牌后,掌柜的热情将她请到一处茶室。
“殿下不日就要归来,不知姑娘有何要紧事,可以先同小的说说,回头小的一定转达给殿下。”
阮娆见他说话恭敬诚恳,也不藏着掖着了,大方开口问道:“不知道如今世面上,是否有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地方?烦请掌柜的帮忙引荐一二。”
掌柜的立马就愣了。
“姑娘、姑娘这是……”
“您不需要知道理由,只告诉我,这样的地方在哪,价格如何?”
阮娆一脸平静的问道。
仿佛她问的只是今天的天气,而不是哪里有可以雇凶杀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