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我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杀我?莫不是你为了保命,故意诓我的吧?”
阮娆俯身凑近,伸手罩向虞柔的头顶,装出一副老妖吃人的模样。
虞柔当即吓的不敢动弹,拼命缩在墙角,几乎要哭出来!
“是、是真的!我没有诓你!”
“他杀你,一是为了彻底斩断虞家和镇国公府的关系,二是为了试探裴璟珩的诚意……”
阮娆手一顿,冷声问,“什么意思!”
虞柔眼神瑟缩了下,有些不敢说出口。
阮娆眼睛一眯,五指成爪朝她比划了下,吓得虞柔立马哆哆嗦嗦把什么都交代了。
“先前布防图的事,其实是晋王做的局,目的就是利用虞家,拉四皇子下水……”
“裴璟珩……他表面上不站队,实际上,背地里却早站在了晋王这一边。”
“但晋王对他并不十分信任,布防图的事,也是变相的试探他的诚心。”
“晋王对他始终放不下心……尤其是大理寺突然走水,大伯和堂兄被烧得面目全非,难以验明真身,晋王始终觉得蹊跷。”
“为了试探他们是否真的死了,于是就想到了对你下手……这样一来,即便大伯他们没有死,也会误会裴家杀了你,跟裴璟珩反目成仇。裴璟珩便再没了反水的可能,只能死心塌地的跟着晋王了……”
阮娆闻言,愣愣失神半晌。
他们那些人玩弄权术,轻飘飘的一句试探人心,他们虞家便要为此付出代价,家破人亡!她虞婉便要被沉尸湖底,死不瞑目!
何其不公!
若说晋王是主谋,那裴璟珩绝对算的上是帮凶!
否则茜草一个没有武功又不甚机灵的小丫鬟,怎么能那么顺利的潜入层层把守的书房?又怎么能恰好找到了京防布置图的所在?这其中,焉知没有裴璟珩的故意放水?
说不定,他一早就知道晋王的打算,所以暗地里悄悄迎合示好,助晋王成事!
想起除夕那夜他装模作样的愤怒,冰冷的指责,原来全都是在自导自演!
亏她在知道茜草真的偷了布防图之后,还以为自己误会了他!
原来没有误会,从头到尾,一环扣一环,全都是利用和算计!
阮娆攥紧了拳,幕离下的眼眸透出森然的冷意。
“看来,木槿说的是对的,所有人都在希望我死,都在参与并谋划怎么杀了我,灭了虞家大房。”
她声音凉森,突然语调一转。
“想必还有一个我必须死的理由吧?二叔和祖母,不是一直想要虞家的家产么?”
“我死了,大房便死干净了,虞家以后就是你们说了算了,对吧?”
“就冲这个,你们二房,绝对会卖力促成此事!”
虞柔被问的哑口无言。
阮娆冷笑:“真是养一群狗都比养你们一家子强!狗起码还知道感恩!你们这些人,只知道躺在我爹的战功上吸血!吸了血还不忘恩将仇报!说你们是畜生都侮辱了畜生!”
虞柔一下子被这番话激怒了,连恐惧也忘了,反驳道:
“祖父这辈子明明最爱的是我祖母!若不是我祖母出身低贱,正妻的位置本该是她的!她为了虞家操劳了一辈子,掌管着府里庶务,与正妻有什么分别?这么说来,我爹也算是嫡子!”
“凭什么你们大房就可以袭爵、继承财产,我们二房就只能给些田产庄子当个叫花子打发出去?”
“凭什么逢年过节你就可以去库房挑选衣料首饰,我拿了就算是偷?你以为你施舍给我点东西,我就该对你感恩戴德?我呸!那本就该是我应得的!只是被你抢去罢了!”
“首饰是你应得的,我的未婚夫也是么?”阮娆反唇相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穿着我的衣裳去勾引裴璟珩!”
“若不是看在你当初只有十三岁懵懂无知的份儿上,我绝不会息事宁人!”
虞柔脸色僵了一瞬,随即不以为意的冷笑。
“你以为你端着嫡女的臭架子就讨人喜欢了?裴璟珩一直没碰你吧?到死都没尝过男人滋味,我真替你感到悲哀。”
她越说越得意,咯咯一笑。
“姐姐,难道你不想知道,裴璟珩为什么那么讨厌你么?”
“是因为我啊!”
“是我告诉他,他不在的三年里,姐姐与四皇子已经情投意合,背后更有大伯的鼎力支持。”
“一开始,他并不信,却耐不住我次次在他面前提起。四皇子送给姐姐那么多珍品首饰,还有姐姐出于礼节的回赠,全都成了佐证我的证据,他纵然再无动于衷,终究还是信了几分。”
“还有更巧的,就在陛下赐婚之后,大伯曾经单独跟裴璟珩交谈过一次,还跟他达成某种协议,是关于你的……姐姐,你想知道吗?”
“想知道,就替我证明清白,让他们放了我,我自会告诉你。”
阮娆闻言,一时间神色恍惚,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原本的她谨言慎行,心思全都放在如何让自己变得更完美,更能匹配他,却不知在她不注意的暗处,竟隐藏了那么多算计!
就连她爹,居然也瞒着她,去找了裴璟珩!
她爹一向反对她嫁给裴璟珩,偷偷去找裴璟珩,说的肯定不会是希望他们二人和睦恩爱的好话!
看来前半辈子,她太专注于如何把自己变得完美,却也因此变成了聋子瞎子,对周围的一切毫无所觉,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这个教训,她会一直记到死!
阮娆揩去眼角因为愤怒溢出的泪,冷声道:“我想知道什么,自会去查,用不着你假好心。”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就在这儿呆着,乖乖等着你应得的报应吧!”
“接下来,就是你爹,祖母,整个虞家二房……所有参与谋害大房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虞柔听出她话语中的杀意,一下子僵住,脊背一阵阵发寒。
“你、你究竟想做什么?”
阮娆瞥了眼她面前喝过的汤碗,冷冷一笑。
“我想做什么,都已经做了,你什么阻止不了。”
“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