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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切莫降罪

    根据后世专家的考究,驿站应是始建于春秋战国时期。

    至秦朝、汉朝之时,驿站的传递设置已经较为完善。

    及至大明,驿站更已遍及北直隶、南直隶以及各布政司的交通要道,几乎覆盖大明的全境。

    驿站的发展达到颠峰时期,应是在大明。

    大明各驿站的主要功能,是接待过往的公差人员,为其提供住宿饮食、换乘车马船等服务。

    大明驿站的分类甚多,若按种类来分,大致可分成马驿、水驿和水马驿等。

    顾名思义,马驿是设在陆路的交通要道的驿站,水驿则设于运河沿岸的适当位置,而水马驿则是水陆两用的驿站。

    徐州沛县的泗亭驿,则属于水驿。

    这个泗亭驿,建于泗水的西岸,其西北方向二十里左右就是沛县的县城所在地。

    暖日当空之时,两艘官船正缓缓驶向这泗亭驿的船只停泊码头。

    得到手下传消息的泗亭驿驿丞,自然不敢怠慢,已领着数名馆夫匆匆赶到,站于码头之中等候着。

    没过多久,那两艘官船均已经抛锚停船。

    船甫一停稳,船上之人就已经抄起放置于甲板的渡板,搭通了船与码头之间的空隙。

    在泗亭驿驿丞和数名馆夫的躬身相迎之时,甚多身着棉袄之人涌现于两艘官船的甲板之上。

    稍顷,他们先后沿着渡板走向驿站的码头,虽然人数不少,却井然有序。

    其中一艘船下来的有二三十人,自另一艘而下的就多得多,竟约略有四五十人。

    不一会工夫,他们列成左右两队,均面朝向其中一艘官船而站,全部静静等待着。

    原本一直笑脸相迎的泗亭驿驿丞,见得两艘船竟然下来如此多人,虽然脸上的笑意仍在,但已经泛上了些许的苦涩之意。

    要知道大明的驿站,名义上虽然属于兵部的,但驿站的一应使费均由当地的州县衙门承担,正所谓“支直于府若州县,而籍其出入”。

    虽然这两艘均为官船,但从船下来的足足有六七十人之多,如此庞大的队伍,一应使费岂会低?这泗亭驿驿丞又怎能不心生苦涩之意?

    停泊在泗亭驿码头的这两艘官船,自然就是朱厚照和牟斌等人所搭乘的。

    此刻,朱厚照已在牟斌、何文鼎、刘瑾、陈大、赵五和钱六等人陪同之下,最后才沿渡板走下船来。

    见到如此排场,那泗亭驿驿丞虽然心中有所猜测,一时之间却不敢走过去问询一番,惟有静静等待。

    不一会,在朱厚照的示意之下,反倒是牟斌和刘瑾二人,几乎同时走了过去。

    只见牟斌望着他问道:“你可知泗亭驿的驿丞何在?”

    虽然不知道牟斌的身份,但那泗亭驿驿丞听得又怎敢怠慢,马上躬身应道:“回禀大人,小的便是驿丞。”

    驿站的驿丞,虽然管辖着驿站之内的大小事务,但只不过是当地州县衙门的一名小吏而已。小吏见官,又怎敢失礼?

    牟斌点了点头,也不问他姓名,只道:“原来你已等候于此,甚好。”

    那泗亭驿驿丞仍然躬着身躯,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大人自何而来,要往何处去?”

    “你是想问我等有否持‘符验’而来吧?”牟斌轻笑了声。

    符验,乃老朱鉴于前朝驿站大量被私占,不仅误国事还耗费甚多,所定的一种用于驿站核验来往官员之制。

    符验其实是一张不大的织锦布。

    其中一面写着某部司或某衙门的某某,因办某事,须去往某处,随行有多少人员等信息。

    而另一面则是警示的旨意,写着“皇帝圣旨公差人员经过驿站,持此符验方许应付马匹。如无此符擅便给驿,各驿官吏不行执法徇情应付者,俱各治以重罪,宜令准此”等言辞。

    在国初之时,公差人员的随行人员均有定额。

    公差人员均要凭兵部等部司开具的“符验”方能进入驿站,免费享受住宿、饮食以及换乘车马船等服务。

    正因老朱对驿站实施甚为严厉的管理举措,国初时的驿站开支使费是比较低。

    但从中期开始,驿站就开始变样,接待公差的开支使费不断增加。

    主因便是公差人员增加甚多,频频往返各地,有些公差人员更有一大群的随从车马随行。

    甚至有不少公差人员,假借各种名目,直接向驿丞索要银子。

    驿站的驿丞不过是最底层的小吏而已,又那里敢反抗那些公差人员?

    驿站之规例与国初相比,已大相径庭。如此种种,驿站的开支使费岂能不增?

    负担加重之下,无论是驿站,还是当地的州县衙门均苦不堪言。

    “小的……”

    那泗亭驿驿丞讪讪一笑,口中仅冒出了二字,没有再说下去,却满怀期待地望着牟斌。

    “想看符验?没有。”牟斌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回应得甚干脆。

    在那泗亭驿驿丞有些不知所措之时,牟斌朝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那泗亭驿驿丞虽然不知牟斌要做什么,但还是依言走到其跟前,躬着身躯道:“请大人吩咐。”

    牟斌嘴角扯了扯:“我虽然没有符验,但有这个……”

    他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个椭圆形的象牙令牌,摆在泗亭驿驿丞的眼前。

    那泗亭驿驿丞定睛一看,刻于令牌的“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八个字刚一映入眼帘,他身躯已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虽然他只是一名小小的驿丞,但锦衣卫之名又岂会不知?眼前这位还是指挥使?

    仅一二息之间,那泗亭驿驿丞的双腿已是一屈,下跪在地,朝着牟斌叩起头来:“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大人有大量,请饶了小的之过。”

    几乎紧邻牟斌而站的刘瑾,见得暗暗一笑,这牟斌又拿令牌吓人。

    “起来吧,不知者不罪。”牟斌将手中的令牌一收。

    “谢大人。”那泗亭驿驿丞暗松了一口气。

    “我等并非在泗亭驿投宿,此番只是临时停靠,稍作补给便会离去。”牟斌再道。

    “小的谨听大人吩咐。”那泗亭驿驿丞再道。

    “但你须速让人员准备午饭。记住,无须备酒。”却是刘瑾开口道。

    听着刘瑾尖细的声音,那泗亭驿驿丞虽然微微一愣,却不敢有多少犹豫,很快已应了声:“小的遵命。”

    但话音刚落,他已脸露苦笑,随即躬着身躯道:“二位大人,驿站人手欠缺,一时之间恐难以准备数十人午饭,可能要等上好一阵子。小的恳请大人切莫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