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你又有何用?”弘治皇帝轻笑了起来。
萧敬听着弘治皇帝的轻笑声,便知自己不会受罚,暗暗松了一口气。
“牟斌等人,到底为何会如此轻易被东宫所识破?”弘治皇帝似有些好奇。
“万岁爷,老奴猜测,这应是千岁爷的护卫及锦堂之功。”
“这般说来,东缉事厂及锦衣卫要好好操练一番了?”弘治皇帝笑了笑。
萧敬讪讪一笑:“若与千岁爷的护卫与锦堂相比较,牟斌他们确实要好好操练。”
弘治皇帝笑意更浓:“那待东宫回京,看他乐不乐意牵头。如今牟斌等人既被东宫知晓,就让他们好好听东宫差遣吧。”
“老奴谨遵皇命……”萧敬躬身道。
弘治皇帝又问:“此前东宫出京之消息被传。你遣人查探至今已有一段时日了吧?”
萧敬点头称是。
“那是否查到禁宫内何人所泄露?”
萧敬听得随即跪下:“查探至今无果,请万岁爷降罪。”
“为何会如此?”弘治皇帝皱起了眉头。
“老奴遣人开始查探后,在宫内并未听到此类之言……”
在弘治皇帝沉吟之时,跪于地面的萧敬又道:“至今已半月有余,始终无法追查何人所透。但只要宫内再出现此类传言,老奴所遣之人定能发现,到时便能将乱语之人擒获。”
弘治皇帝轻哼一声:“若逮住,定要严惩不贷……”
正在此时,一道声音隐约自暖阁外传了进来:“父皇,你回宫了么?”
“似乎是荣儿?”弘治皇帝侧耳听了听,嘴角顿时带笑。
须臾,他望向仍跪在地面的萧敬:“起来吧,快出去看看。若是荣儿,便带她进来。”
“老奴听旨。”萧敬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站起,躬着身躯退出暖阁。
甫一打量,萧敬果然见到朱秀荣的身影,已渐行渐远,身边跟着数名宫女。
“公主……”萧敬轻唤了声。
朱秀荣听得唤叫声,顿时转身过来,见到是萧敬,她眼前一亮:“萧敬,我父皇呢?”
“正是万岁爷遣老奴过来找公主,请公主跟老奴来。”萧敬躬身道。
未几,萧敬将她带进暖阁,那些宫女自然只能留在外面等待。
朱秀荣乖巧地朝弘治皇帝行了礼:“荣儿见过父皇……”
弘治皇帝笑着:“荣儿,过来坐到朕身边来。”
“父皇,荣儿已来乾清宫好几次,总算等到父皇回来了。”朱秀荣亦笑了起来。
弘治皇帝一愣,稍顷才问道:“荣儿因何而来?”
“父皇,过些时日就是皇太祖母圣旦。父皇到时候如何替皇太祖母庆贺?”
弘治皇帝笑:“你跑了好几次乾清宫,就为问这个呢?”
朱秀荣“嗯”地应了声。
“你还记得你皇太祖母圣旦?”
“荣儿今早去给皇太祖母请安时,她无意透露的。”
“原来如此,那你可有想过如何替你皇太祖母庆贺一番??”
朱秀荣摇头。
“若你皇兄在宫,你以为他会如何?”
“父皇,皇兄如今身在江南,又怎能赶得回来?”朱秀荣皱了皱眉头。
弘治皇帝听得“噫”了声:“荣儿,为何你竟得知你皇兄如今在江南?”
朱秀荣知道自己说漏了嘴,顿时嗫嚅不已。
“可是你母后所说?”弘治皇帝略一思量,轻声问道。
朱秀荣缓缓低起了头,似乎有意避免开弘治皇帝的目光。
弘治皇帝见她的举止神态,猜知多半便是了,又道:“荣儿,你母后为何会告诉你?”
朱秀荣抿着嘴唇,低着头还是没开口。
“荣儿,朕又没说要如何。”弘治皇帝轻笑一声。
朱秀荣听得顿时抬头望着他:“父皇,你可不能告诉母后,荣儿在你面前说知道皇兄去哪里了。”
“朕一定不说。你皇兄的行踪,朕不也一直没告诉你?”
朱秀荣稍为一想,这父皇似乎真是这样,便说道:“父皇,其实母后只不过无意中说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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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酉时,天空更加阴沉。
弘治皇帝已经来到仁寿宫,他刚迈进殿,感到没什么暖意,再一打量,殿内竟然没有烧炭火。
弘治皇帝龙目扫视着殿内的一众宫女宦官,沉声训斥道:“如此寒冷,你等为何不燃点炭盘?若太皇太后有不适,朕定拿你等是问……”
殿内的一众宫女宦官听得纷纷跪下请罪。
周太皇太后对已来到身边的弘治皇帝道:“皇上息怒,并非他们之过。是哀家先不让他们烧炭盘的。”
弘治皇帝愕然:“皇祖母,天已冷,怎能不烧炭取暖,万一着凉可不得了。”
周太皇太后笑了笑:“这炭火一烧,虽然暖和,但实在干燥得很。”
弘治皇帝摇了摇头,须臾,转头望向那些跪在地面的宫女宦官道:“你等起来,速速去燃点炭盘,让太皇太后取暖。”
这是皇上的旨意,那些宦官和宫女自然不敢有违,纷纷爬起。
忙碌了一会,他们将数只烧好的炭盘,先后搬到周太皇太后和弘治皇帝的跟前。
弘治皇帝颌了颌首:“都退下吧。”
未几,他望着周太皇太后:“皇祖母,你可知荣儿今日来找朕时,说了些什么?”
“荣儿去找皇上了?”周太皇太后听得一愣。
弘治皇帝笑:“她记挂着皇祖母圣旦呢。”
周太皇太后微微愣了愣:“这荣儿,早上哀家曾无意说起,她居然记住了?还跑到皇上面前说呢?”
弘治皇帝点头:“她来问朕,圣旦当日如何替皇祖母庆贺?”
周太皇太后没有回应他,只低声道:“外面这么冷,那边会怎样呢?”
弘治皇帝听得一愣,下意识应道:“哪边?”
“南边。”
弘治皇帝随即醒悟,轻笑了声:“皇祖母,你放宽心吧,那边比京城可暖和得多。”
周太皇太后轻皱着眉头,一时无语。
“还有十余日,皇祖母你想如何庆贺?”弘治皇帝再问道。
周太皇太后“唉”地一声:“人不齐,无须庆贺了,如此亦能省下些财货来。”
很明显是因为朱厚照不在宫中,她才没多少兴致。
“皇祖母,那怎可以呢?弘治皇帝摇了摇头。
“为何不可,上月不亦如是?”
“皇祖母,荣儿还等着为你庆贺一番呢。”
听得“荣儿”二字,周太皇太后又“唉”了声:“就如上月那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