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得朱厚照笑意渐浓,陈大也笑了起来:“少爷,小的不会打无准备之仗。若没有提前查勘,小的可不敢说出刚才那番话来。”
站于陈大旁边的赵五也道:“少爷,他们人生地不熟的。仅一刻钟,他们能跑多远?想躲也无处可躲。”
钱六亦插话道:“少爷,他们跑不远,又藏不住。三刻钟之内,小的三人就可将那两兄弟拿下。”
朱厚照脸上的笑意不减,手指着旁边那“挂钟”般的物什:“你们三个,可先别夸下海口,待将他们拿回来后,一对时刻便知。”
陈大、赵五和钱六齐齐点了点头。
朱厚照先后望了望这三人,“嘿”了声:“你们三个可不要马失前蹄……”
他们说着说着,过了不久,旁边的一名护卫插话道:“少爷,一刻钟已到……”
未待朱厚照说话,陈大、赵五和钱六已朝他躬身行礼,随即往西北急奔而去,地面那些杂草对他们起不到一丝一毫的阻挡,竟像完全不存在一般。
这三人跑起来,那就要比匡左和匡右两兄弟快得多。
若以后世的“单车”和“摩托”对照一番的话,那匡左和匡右两兄弟是前者,而陈大、赵五和钱六则是后者,当然他们之间的速度差距并没有这么夸张。
“这三人跑得也是一日比一日快?看他们如今这副模样,昨日还没有尽力。”站于朱厚照身旁的何文鼎嘟囔一声。
“要不然,你以为陈大、赵五和钱六真的敢托大呢?”朱厚照轻笑了声。
主仆二人,就这般时不时对话一二句,时间在慢慢流逝。
突然,何文鼎指着西北方向:“少爷,陈大他们回来了……”
只见数十步之外,陈大居前,紧随其后是赵五和钱六,两人的肩膀之上竟然各扛着一人。
虽然他们各扛着一人,但似毫无重量一般,跑得依然飞快,那些杂草被他们踩得“勒勒”作响。
朱厚照微微一笑,转头望向旁边的护卫,出言道:“过了多久?”
其中的一名护卫瞄了瞄那“挂钟”,随即躬身应道:“少爷,还没到三刻钟。”
何文鼎轻叹一声:“那两只鼠还是逃不远,一下子就被这三只猫逮住。”
朱厚照再笑:”怎么,羡慕陈大、赵五和钱六这三只猫呢?要不,回京后,跟他们一起练练?”
何文鼎也笑:“小的还是乐意待在少爷身边,可没甚么事能比服侍少爷更紧要的。”
“没志气。回京后,也是时候让你和小瑾去做些事了。”
何文鼎听得一愕,小心翼翼地道:“小的就待少爷身边,哪也不去。”
“要你俩做的那可不是小事。若不去,到时候莫后悔。”朱厚照轻笑道。
“……”何文鼎愕然,一时已不知说甚么。
“如今为时尚早,待回京后再说吧。”朱厚照“嘿”了声。
主仆说话之间,急跑而回的陈大、赵五和钱六,距离朱厚照和何文鼎只得数步之远。
三人略为急促的呼吸声已经传了过来。
陈大、赵五和钱六虽然气喘吁吁,但满脸兴奋。
陈大更说道:“少爷……多……多久了……”
而赵五和钱六各自将扛于肩上之人,往满是杂草的地上一放。
被他们放下来的自然就是匡左和匡右,两兄弟均为满脸沮丧的模样。
朱厚照伸手朝旁边的一护卫示意,那名护卫马上道:“正好三刻钟。”
钱六叉着腰,不断喘着气:“刚……刚好,没……超……”
朱厚照轻笑了声,
何文鼎插话道:“你三个跑得比马还快,这两兄弟又怎逃得了?”说着,他还指了指匡左和匡右。
陈大、赵五和钱六脸带笑意,仍喘着气,只朝他扬了扬手,没有出言回应。
未几,朱厚照打量着依然满脸沮丧的匡左与匡右兄弟,说道:“这已是第三回,你两兄弟仍逃不掉。所谓事不过三,如今可以说了吧?”
话音未落,他目光仍在二人的脸上来回扫视着,稍顷再道:“你二人,谁先说?”
匡左和匡右两兄弟听得虽然嘴唇微动,却没有出言半句。
“小子,再不说,就只能让你尝尝‘贴加官’……”陈大终于喘顺了气,马上插话道。
朱厚照伸手制止了他,目光仍注视着匡左和匡右两兄弟。
那匡右微微低着头,而匡左却迎着朱厚照的目光,犹豫了片刻,才说道:“少爷,小的不知能说什么。”
他也如护卫那般称呼着朱厚照。
朱厚照嘴角微动:“按此前陈大他们所问,一一说来。”
匡左又道:“之前,这三位爷在问些什么,小的就没放在心里……”
陈大、赵五和钱六听得顿时无语,原来自己三人数日以来所言,一直被这两兄弟自动“屏蔽”。
朱厚照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动容,只朝陈大招了招手。
陈大知其意,顿时应了声诺,再对匡左问询起来:“你两兄弟哪里人?”
一开始,无论是陈大,还是赵五和钱六,均以为匡左会随意回答一番,那知他甚为认真,回答得详细之极。
而且他的回应竟然没有多少犹豫,陈大、赵五和钱六甚至怀疑,这匡左会不会是胡扯一通?
原来匡左和匡右这两兄弟是兴化县人,还是灶籍,是兴化一盐场的灶丁。因受不了层层盘剥,生活困苦,上月底自盐场逃走。
朱厚照虽然早已经猜到几分,但此刻听得仍暗暗一叹,这两兄弟的面黄肌瘦与手脚粗糙,与那日于淮安所遇的两名灶丁相比,差不多是同一般模样。
在朱厚照的示意下,陈大又问:“既然已经逃离盐场,那为何你两兄弟又进扬州城?难道就不担心被官差知道身份?如他们将你二人擒拿下来,定要将你二人押回盐场的。”
“第一次到扬州城的时候有担心过,但去多几次就不担心了。”匡左摇了摇头。
“你俩还不止一次进扬州城?”陈大听得愕然,旁边的赵五、钱六、何文鼎亦如是。
匡左应了声是。
朱厚照听得依然沉吟不语,只默默地打量着匡左,似乎在思考他所言之真假。
“你两兄弟是逃籍的灶丁,出入扬州城,竟不怕官差查问?”陈大又问。
“官差不会查问。”
听着匡左之言,朱厚照心中的疑惑更甚,终于开口问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