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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收拢人心

    辞别了宋万,王伦回到自家院子里吃了早饭,现下山寨只喽啰们登记一事,已有杜迁操持,他倒落个清闲。

    见左右无事,王伦想着下山前往水泊边朱贵酒店走一走,往日里白衣秀士极少下山,是以他对酒店也没多少记忆。

    带了两个护卫,去耳房跟杜迁打过招呼,王伦施施然的下了山去。

    来到金沙滩前,这里整日备有船只,也有船夫等候,见是大头领,那船夫赶紧上前见礼,询问是否用船。

    王伦点了点头,率先登上了小船,两个护卫竟不知阻拦,只是相跟着上去了。

    王伦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心想不管是使唤的小厮还是这些护卫,都远远达不到自己的要求。

    船夫是老手了,架着一叶扁舟径直去了酒店岸边,上了岸离酒店还有两三里路程。

    王伦瞧了瞧身后的芦苇荡,即便是大冬天依然遮得严严实实,埋伏船只人手不怕被人窥去。

    到了酒店已然中午时分,数九寒冬路上少有行人,更不要说往来客商了,酒店里冷冷清清,伙计们凑在火塘前烤火闲聊。

    朱贵也是倚在柜台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小酒,透着股慵懒的气息。

    王伦掀了帘子进了酒店这才惊动了他们,酒店伙计不曾见过寨主,还要上前招待,朱贵赶忙快步迎了上去,免得闹出笑话。

    “这大冷的天儿哥哥怎生下来了?”

    打发了伙计,朱贵迎了王伦来到火塘边烤火,吩咐伙计安排酒菜,这才开口问道。

    在火塘边搓了搓冻僵的双手,又接过朱贵递过来温好的酒水喝了一碗,王伦这才缓了过来,见朱贵询问,呵呵笑道:“山上左右无事,特来寻兄弟吃酒!”

    朱贵心说这倒稀罕,寨主平素不是不愿下山?

    也不好多问,他在江湖上诨名旱地忽律,面上最善玲珑机变,跟着笑了笑:“难得哥哥好兴致,不若移步后院水亭吃些酒菜,顺道看看水泊景致?”

    “哎,这大冷的天儿看什么景致,咱们兄弟就着火塘吃酒说话就好。”

    王伦却是不愿去水亭上吹冷风,捡了个座头拉着朱贵坐在了火塘旁。

    酒店伙计手脚麻利,两个头领说话的当口就整治了不少酒菜,拿了个炕桌铺在了旁边。

    王伦端起酒碗与朱贵吃了一回,抹了把嘴说道:“山上现下小的们都在登记家眷,想着接上山来,你这酒店的伙计你也问问,若是有家眷需要接取的也一并取了上山。”

    王伦说这话的时候朱贵正在倒酒,闻言手上顿了一顿,接着又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口中说着寨主哥哥体恤儿郎的话。

    这一细节落在王伦眼里,心下微微一叹,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吩咐朱贵安排人手在江湖上传出话去。

    只说梁山如今如何红火,山寨喽啰吃喝不愁,顿顿都有荤腥,此外好汉来投,家眷也可同来,山寨一并照顾,保全儿郎一家团圆。

    “寨主这是打算招兵买马?”

    朱贵见说微微迷了眼睛,透出一股精光。

    “正是如此,咱们兄弟占据水泊,方圆足足八百里,若只这等场面岂不可惜?”

    王伦端着酒碗站起身来,环顾四周作出几分指点江山的模样说道:“招贤纳士,在此间闯出名头,也不枉咱们来这世上走着一遭!”

    “好、好!正该如此才算痛快!”

    朱贵一口干了碗里的酒,站起来大声叫好。

    王伦见状哈哈一笑,拉着朱贵重新坐下,给两人又满上一碗,沉吟着问道:“不知兄弟打算如何在江湖上传话?”

    “小弟在江湖绿林里也有些相熟的,倒是可以说上话儿,江湖上的事儿不就是你传我我传你嘛,假以时日定让哥哥白衣秀士的名声传遍江湖!”

    朱贵端着酒碗略微想了想回答。

    不料王伦摇了摇头:“倒不是为了小可一人扬名,绿林中才多少人?有能耐的好汉哪里去不得?只为酒食、家眷便来入伙?兄弟却是想岔了。”

    “哦?不知哥哥有何良策?”

    朱贵见寨主否定了自己的提议,不自觉的放下了酒碗,倾了身子请教。

    朱贵询问,王伦也不遮掩含糊,直接开口:“而今大宋为何山寨林立,强人遍野?还不是奸臣当道、豪强催逼?旧有的绿林好汉大多有了去处,咱们水泊梁山也算不得什么上等去处,我心里看重的是贫苦的百姓!若得走投无路的百姓来投,只这京东路便有多少人?”

    王伦说着喝了口酒润了润嗓子,见朱贵正仔细听着,又接着说道:“咱们安排人手不需满世界嚷嚷自家好处,平白让旁人笑话了去!只在这酒店往来客商之间传扬,借他们的嘴把梁山的好处散播出去,此外山寨不是缺少肉食?咱这酒店孤零零的开在水泊边,虽是守在往来必经的路上,敢来歇息的毕竟还是少数,我是这样想的:让杜头领给你增派人手,在酒店旁边开上一间铺子,专一收购四里八乡鸡鹅牛羊各色牲口。如此一来解决山寨肉食短缺的问题,二来也给酒店增些人气。”

    朱贵细细听了王伦的话,顿时兴奋不已,只觉得此计可行:“着啊!哥哥不愧腹中锦绣!想的都是兄弟想不到的,周边人气一多,打尖住店的必然增加,这往后不管是探听消息还是替山寨扬名都要便利许多!”

    王伦见说摆了摆手,半真半假说道:“往日江湖行走的时候曾听闻那孟州有处快活林,经营这不小的局面,这才由此打算。”

    “哦?小弟倒不曾听闻过,到底是哥哥见多识广!哥哥且放心,酒店交给小弟只管放心,日后未必会比那快活林差!”

    朱贵想了想对王伦口中的快活林没有印象,不过这并不耽误他表明决心。

    得了计策的朱贵满面红光,恨不能立时施展,奈何季节不对,只能连着干了几碗,在火塘边来回走动,显得激动不已。

    王伦见他干劲十足,也不劝阻,顺着他的心意又提了几条建议。

    件件说在朱贵心头,只觉得自己这些年酒店白干了,竟是不如寨主三言两语说的通透明白,心情激荡之下脱口而出:“不瞒哥哥,小弟还有个嫡亲兄弟,与我只一字之差,唤作朱富,在江湖上有个笑面虎的诨名!现下在沂水县西门外开了间酒店。小弟有意招他前来共同辅佐哥哥,不知哥哥意下如何?”

    “有何不可?你的兄弟便是我的兄弟,只管招来,山寨定有他一把交椅!”

    王伦见朱贵举荐兄弟,心中一喜,原本可没这出,朱贵在梁山多时,从未提起朱富来。

    是了,定是朱贵前番升了头领,后又得了指点,觉得梁山大有可为这才举荐朱富上山。

    原著中朱贵起先不过一个头目,又时常看不惯白衣秀士的做派,更兼林冲之事,只怕自身尚且无奈安身,又怎敢把嫡亲兄弟往那尴尬的所在拉扯?

    待到火并之后,作为山寨老人的朱贵依然身处尴尬之中。

    晁盖一伙兄弟七人,并不依仗他这前朝元老,弟弟朱富在家乡开间酒店,衣食无忧不说,怎么也是清白身份,来了山寨又不得重用,何苦害他?

    直到后来宋江入伙上山,眼见梁山势大,日益红火,在江湖上名望不断攀升,又有老乡李逵接取老母的机会,这才顺势把朱富引上了梁山。

    到底是做哥哥的,替兄弟考虑的周全,王伦见朱贵言语诚恳,也是有些感动。

    想了想这才开口说道:“兄弟暂且不急,往后几天山寨只怕还有些事务,这样,待过了几天山寨上下清闲,兄弟不妨回乡过年,也好接了兄弟?”

    朱贵一想也是,自家多时不曾回乡,既然哥哥放行,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回老家看看也好,当下谢过王伦,两人又吃了几碗。

    说话间,王伦瞥见窗外雪下的越发急了,心想莫不是林教头快要到了?

    闲谈了几句,把话头引到往来客商身上,只说叫朱贵近日留意来往客商,见到发配军汉定要速速派人上山禀告。

    半醉的朱贵闻言答应,也不追问缘由,只是劝寨主喝酒吃菜。

    王伦见他醉了,吩咐店里伙计做些醒酒汤端了过来,让朱贵喝了,陪着说了不少话,等朱贵酒醒的差不多了,这才起身告辞,准备回山上去。

    朱贵送出酒店大门,见外面银装素裹,死活拉着王伦不让离开,只说今夜便留宿酒店,省得路上受冻。

    王伦拗他不过,只得依了朱贵,两人又返回火塘边,朱贵吩咐伙计收了酒菜,泡了一壶热茶,两人慢慢啜着,说着些江湖见闻。

    谈及周边好汉,朱贵忽然开口说道:“说起好汉,水泊边上便有三位,这三位本是一母同胞,都是水上的豪杰,不知哥哥可曾听闻?”

    王伦见说心中一动:“莫不是那阮氏三雄?”

    “哥哥也知道这阮氏兄弟?这兄弟三人据说水里功夫各个高强,若是得他们相助山寨定然无忧,只是咱们断了他们财路,只怕不好相与。”

    朱贵见王伦也知道阮氏三雄,不由得来了兴趣,又想到山寨成立以来便禁绝了周边渔民入泊打鱼,怕是得罪了那兄弟三人,有些担心的说道。

    王伦呵呵一笑:“彼时山寨初立,拦住渔民也是怕被人窥觑虚实,而今城垣已毕,倒是没了这等顾虑,更何况便如兄弟所说,得了他们相助,岂不强似给我梁山再添三道城关?”

    “哥哥说的是,只是如何招揽?”

    朱贵点了点头,皱着眉头开始琢磨起来。

    王伦见他发愁,摆了摆手:“朱贵兄弟莫要发愁,我心中早有打算,你且等着看我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