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头领新得了职事,自是欢喜,在聚义厅里说了会儿,王伦提议以后梁山不分座次前后,只以职事区别,山寨既然要大弄,没来由因为座次前后坏了兄弟义气!
此言一出,三位头领哄然叫好,都是江湖好汉,最是看重义气,座次排名从来不在眼里。
当下都是夸赞寨主英明,却不知王伦心里自有打算,想原著中为了排名先后屡屡相让,烦不胜烦。
几个又说了会儿,宋万拍了一把椅子说要喝酒,王伦见状微微一笑,他早让人在断金亭里备下了酒菜,只等他们开口。
四个山大王相跟着来到断金亭,吃过几碗酒,王伦忽然把酒碗一顿,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三位头领又是齐齐一愣,心说好好的吃酒,寨主这是又怎么了?
“王伦哥哥这是为何?兄弟们吃酒正痛快,为何长叹?莫不是菜色不合哥哥口味?”
杜迁见状忙问道。
“却是我想起咱们天天好酒好菜,倒叫底下喽啰受苦,王某心中实在不忍。”
王伦幽幽的吐了口气,指着桌上的美酒佳肴缓缓说道。
“嗨!我当什么事呢!既然哥哥发话了,那便依着哥哥就是,一天三顿,中午、晚上有肉吃!”
宋万闻言拍了一把大腿,全然没看到朱贵朝他使得眼色。无奈之下朱贵只得出言说道:“可这每日耗费也不少啊。”
王伦也不接话茬,只是呐呐无言,不时叹上一气,倒把一旁的杜迁叹的心慌。
他是新任钱粮头领,伙房这块原本就在他的手上,心里算了算,只得苦笑着说道:“如今山寨钱粮也够一年半载吃用,既然哥哥执意如此,那便依了哥哥!也好叫手下儿郎多吃几天饱饭!”
“哎!这就对了嘛!”
王伦见杜迁松了口,立马转变了态度,亲自为杜迁倒上一碗酒,笑嘻嘻的说道:“非是不为钱粮考虑,钱粮不足时咱们下山借嘛!儿郎们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不是?”
“就依哥哥,就依哥哥。”
杜迁见王伦在自家面前头一回露出这般模样,心中也是觉得好笑,连忙点头答应。
“对,就依哥哥,来来来,咱们吃酒!”
宋万见他们谈妥,举起酒碗又要吃酒,王伦看着这雄壮的汉子笑道:“宋万兄弟是得多喝几碗,你当这饭食只是为小的们讨的?儿郎们吃得饱了,身体壮了,还不都在你的手下!”
宋万闻言嘿嘿直笑,这憨厚鲁直的家伙其实不傻,还知道安慰杜迁说:“杜迁哥哥休要抠搜,不就钱粮嘛,不等你手中告急,俺自下山与你借来!”
众人见说都是大笑,当即断金亭中其乐融融,四个头领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第二天一早,二狗子跟往常一样从山寨大通铺上爬了起来。
他们十人一伙,共住一间屋子,这时候三三两两陆续都起来了,一同洗漱一番,相跟着前往伙房。
昨儿晚上头目过来说了,往后山寨一天三顿,他们这些喽啰也有早饭吃了!
生怕去得晚了没了饭食,二狗子不断催促一伙的同伴快些快些,都是土匪强盗,去晚了连口热汤都没得剩。
紧赶慢赶来到了二道关之后的伙房前,二狗子意外的发现伙房门口围了很多人,叽叽喳喳的不知在说这些什么。
难不成寨主说话不算数?没给准备早饭?
二狗子心里一沉,对王头领有了意见:只是嘴上说的好听!
“别挤、别挤,都听我说,看看墙上的告示,寨主有令:往后我梁山兄弟每日三顿、顿顿有肉,但有家眷愿接上山的,吃过早饭速去聚义厅旁耳房里登记,山寨安排兄弟前去接取!”
二狗子挤到人群里面,本想趁机骂上几句,不料却见伙房墙壁上贴了张告示,寨主身边小厮张二正大声喊着。
“什么?一天三顿还顿顿有肉?!”
“莫不是哄我们吧?”
“家眷也能接上山来?不是说家眷累赘不许私带吗?”
张二见宣读完寨主的告示之后周遭顿时变得乱哄哄的嘈杂不休,只得搬了把椅子站了上去,大喊静一静、静一静!
这才震住了场面,赶紧朗声把寨主的告示读了两遍,不待众人发问,下了椅子一溜烟的跑了。
“这、这是真的?”有人兀自不敢相信的问道。
有那识得几个文字的,瞧了瞧告示说:“这张二滑头滑脑的不假,可也是寨主身边的人,又有告示在墙上,想来不会是哄我等。”
二狗子在一旁看着、听着,告示上写的什么他不认识,心想既然顿顿有肉,那进伙房看看不就知道了?
都挤在门口作甚?当即从人群里钻进了伙房。
才一进去,就见一条条长条桌上除了以前的炊饼、咸菜,果然又多了一大盆羊肉!
吸了吸鼻子,二狗子直觉得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自己一伙常坐的那桌,抓起一块羊肉就塞进了嘴里,直嚼得满嘴流油。
二狗子吃得爽快,见大伙兀自挤在门口不知进来吃肉,笑了一笑,往嘴里接连塞了几块羊肉,这才施施然的走到门口:“真不真的,羊肉反正不假!再不吃可就没有了!”
他这一说顿时引来别人的目光,众喽啰见二狗子嘴上沾满油光,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谁也顾不上闲扯了,各个争先恐后的直奔饭桌,生怕比别人吃的少了去。
站在城关上的王伦看着争抢着挤进伙房的喽啰们开心的笑了起来,昨天趁着酒兴,拉着杜迁一通好说。
可算把规格又升了一升,变成顿顿有肉,又连夜写了布告,派了小厮宣读,相信这样一来自己在山寨人望必能提升,多少也能聚些人心。
看了一会儿,王伦下了城关,打算去聚义厅看看,聚义厅两边建有一溜耳房,特意拨了一间出来。
先前白衣秀士一怕家眷累赘,二怕喽啰拉帮结派,硬是不许家眷上山。王伦打算改一改这个规矩。
人心都是肉长的,喽啰们也不是天生的杀才,若不是逼得没法,谁愿意落草为寇?
这些喽啰们都是家里的壮劳力,当家的顶门柱跑了山上,一家老小怎生过活?
除此之外,家眷接了山上,还敢三心二意?
王伦未尝没有这个意思,古代民间起义多有老营一说,便是裹挟了家眷编成一营,一方面为了稳定军心,另一方面自然也有人质的含义。
既然两厢情愿,对大家都有好处,那又何乐而不为?
就为了担心吃喝用度的那点钱粮?宋万说的没错,短了缺了山下借呗!
来到耳房,见几个识字的喽啰已经备好笔墨纸砚,就连杜迁也亲自操持,山寨识文断字的毕竟不多,他这个钱粮头领也被王伦拉了过来。
“王伦哥哥”杜迁见王伦进了耳房,起身拱手说道:“哥哥此举大善!想我梁山兄弟多是穷苦出身,虽上得山来得了自身快活,却无不惦记家小。”
王伦摆了摆手,示意杜迁坐下,这才开口:“哎,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还得劳烦兄弟登记之后早早安排人手,也好叫儿郎们家人团聚。”
两人正说着,门口探进一个脑袋,见寨主在里面,立马又缩了回去。
王伦见状,知道是有人心急,连早饭都不吃要来登记,出去招呼了进来,自顾去了,他在这里,喽啰们不敢上前。
走在山寨里面,王伦心里微微一叹,聚拢人心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任重而道远呐。
那郓城里的宋押司多年小恩小惠积攒了偌大名头,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过王伦倒也不惧,仅凭改善伙食、接纳家眷两条,日后传扬到江湖上,不怕没有好汉来投。
站在聚义厅前,两边都是耳房,中间一大片平地,方圆得有三五百丈,此时落满了厚实的大雪,看上去一片素净。
平地的尽头就是寨门,三面高山围绕,还是十分气派的!
出了寨门,底下还有三道雄关,关前摆着各式兵器,四周设有檑木砲台,即便是大雪天,也有不少喽啰看守。
站在寨门口,还能看到半山腰上的断金亭,上下都是两边排列着高大的树木,再往下的金沙滩却是看不见了,白茫茫的一片。
耳房喽啰们等着登记十分热闹,王伦微微一笑,转回自己院子准备吃早饭,路上经过宋万住所,见大冷天这精壮的汉子光着上半身,手持金刚剑,正在院子里演武,不由得停下脚步看了一回。
只见一柄宽大的金刚宝剑在宋万手中耍的虎虎生威,卷起地上落雪漫天飞舞,倒也有几分高手模样。
王伦却知这好看的把式其实算不得上乘,这兄弟在原著中只排了个中下的位置而已。
宋万有早起练武的习惯,练了会儿发现寨主正在院门外看着自己,收了剑势,抓过衣服在身上胡乱擦了擦,迎了上去:“哥哥怎生不进来?俺老宋没啥本事,胡乱练得几下。”
“兄弟不可妄自菲薄,论武艺,当下山寨谁能抵得过你手中的金刚剑?只是不能光顾着自家操练,手下儿郎们也得抓起来,冬日无事,又不操练,岂不白白消磨了锐气?”
王伦接过宋万手里的金刚剑,比划了几下还了回去,一边开口说道。
“哥哥说的在理,今日我便安排,让小的们也操练起来!”
宋万点了点头,大大咧咧的说道。
“我看这样,一日只一两个时辰便足够了,你且好生操练,说不得这几日就有机会下山施展一二。”
王伦怕他操练起来没个轻重,又知他不是行伍出身,带兵没有章法,想了想嘱咐道。
岂料宋万一听来了精神,追问何时能够带兵下山?他新掌了兵权,正是想一展拳脚的时候。
王伦见状微微一笑,颇有几分意味深长的说快了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