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兮话音未落,兰初已击中陈行后背,陈行身体猛烈前倾一下,猛咳一声,大吐几口水,又咳了几声,慢慢醒转过来。
从兮盯着陈行,大松一口气道:“陈大哥,你终于醒了,刚才把我吓死了,我可答应过陈伯伯、陈伯母,定将你平安还给他们,你若有个万一,我不是要以死向他们二老谢罪。”
陈行喘息了片刻道:“从兮,是你们救了我吗?谢谢。”
陈行望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曲夫人、曲妙之,目露畏怯,转眼望向从兮,极难堪窘迫道:“从兮,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我不小心弄坏了三小姐的一盆花木,三小姐说那花叫天幽香,很是名贵,我定赔不起,可能也只有用命抵了,或许你不该救我。”
从兮皱眉道:“再贵的花能抵不过人命,曲妙之骄狂跋扈、轻小欺弱也就罢了。陈大哥,你若自轻自低,消沉菲薄,可让我看不起了。”
陈行还未开口,曲妙之已不满高声道:“从兮,你什么意思啊,你还敢骂我,你知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他不仅毁坏我的花,刚刚还把我和母亲拉了下湖,害我和母亲喝了不少湖水,差点没命,现在还恶心着呢,他不该受些惩罚吗?早该猜到他是你找来的穷酸亲戚,不要以为你做了曲府二少夫人,就什么下贱之人都能往曲府带,我曲府是他这种人....”
从兮站起身,怒盯着曲妙之,缓缓走近,曲妙之不自觉吞咽口气,停了嘴。
旁边的曲夫人看不过去了,瞪向从兮怒道:“野丫头,你想做什么,妙之说的没错,先不说他弄坏了妙之的花,他刚才让我和妙之落水,不该让他吃点苦头吗?”
从兮扫视一下曲夫人和曲妙之道:“你们说陈大哥把你们拉下水,那陈行为什么会落湖?”
曲妙之有一丝畏怯强声道:“他弄坏了我的花,我把他推入湖中,让他吃点苦头怎么了?你知道我的花有多名贵吗?那是天幽香,大哥托朋友从西域买的,一株花能开出红、黄、紫三色花,还幽香袭人,摆在房间,不仅满室幽香,还有宁神静心的效用。大哥花了不少功夫才寻买到四株,被他这么毁坏了,想买都没地买。看他那穷酸样,几辈子都赔不起,我还不能惩罚他一下吗?”
从兮凝眉缓缓怒道:“再贵的花,能抵过人命吗?你刚才不是惩罚陈行,是想杀了他。曲妙之,你刚刚差点害了陈行一条性命,竟还敢振振有词,毫不知错。我问你,你刚才当真只想惩罚他一下,还是愤怒之下动了杀心,真想取他性命?”
曲妙之瞅了一眼从兮冷利的目光,吞咽了口气道:“我只想让他吃点苦头,我知道杀人要偿命的,他的贱命值得我赔命吗?”
从兮一字一句道:“即便你真的只想惩罚他,可你确实.差点害了他性命。陈行无意弄坏了你的花,你就随意惩罚他。那么,你无意间差点害了他性命,你自己该受到什么惩罚?”
曲妙之不满强声道:“他能和我比我,他就是一个穷酸的下人,我惩罚他一下怎么了?”
从兮真的怒了,逼视曲妙之目光缓缓道:“世上有一词叫.宽怀大度,比如你无意间,差点害陈行性命,他知你无心之过,便可不做计较。不过,陈行若如你一般睚眦计较便是...”
从兮停言,忽然伸手,欲甩曲妙之一巴掌。可世事难料,曲夫人听出从兮话中的威胁,极为不满,上前一步,挡在曲妙之前面吼道:“野丫头,你什么意思,妙之有错也轮不到你...”
“啪”的一声,从兮收力不及,这巴掌狠打在曲夫人脸上。曲夫人因这一巴掌的猛力,头被迫转了半圈,愕然惊愣住。
曲妙之瞅着曲夫人脸色渐现的巴掌印,也惊愣住了,众仆从亦被惊的目瞪口呆,惊张着嘴,来回扫望从兮、曲夫人。
从兮瞅见巴掌落在曲夫人脸上,也愣了一霎,随即回神暗忖‘这下麻烦了。’
曲夫人愣了片刻,才回过神,猛恼狂怒,面目狰狞扑向从兮嘶喊道:“野丫头,你大胆,你竟敢打我,你大逆不道,天理不容,你混账,你该死。”
从兮见曲夫人怒极,想吃了自己般,急忙后退。曲妙之回过神,也向从兮扑过来,相助曲夫人。曲妙之略通武艺,一掌袭向从兮颈部。兰初怕从兮受伤,急忙上前一步,抓住曲妙之手臂,将曲妙之甩了出去。凑巧将曲妙之甩向湖沿,曲妙之后退几步稳不住力,又跌落湖中。几个仆从愣了一霎,又忙下湖救曲妙之。
曲夫人转头看到曲妙之落湖,更怒更火,猛烈扑向从兮狂喊道:“野丫头,你反了天了,你想杀了妙之吗?我先杀了你。”
曲夫人伸手抓扯住从兮衣衫,另一只手向从兮甩去。眼看从兮要挨曲夫人一巴掌,兰初又急伸手抓住曲夫人手臂,用力将曲夫人甩出去,曲夫人倒跌几步,刚好撞向刚爬上岸的曲妙之。两人相撞,皆惊呼一声,又一起跌落湖中,众仆从又愣了片刻,急忙再次下湖救人。
从兮喘了口气,望向岸边愣着的伍嫂道:“伍嫂,母亲大闹曲府前,提醒她先回去换身衣服。告诉母亲,她若病倒有个万一,我就当真横行曲府了。哦,再告诉母亲一声,杀人要偿命的,我这条命不值得她用自己的命换。若想赶我出曲府,只能请祖母做主。”
不待伍嫂回应,从兮望着陈行,快语道:“陈大哥,别愣神了,你现在可以起来走路了吧?走,先回悠云苑换身衣服,今日有些寒凉,等曲妙之、母亲上来,想走也走不了了。从然,扶陈大哥回去。”
从兮拉着兰初,径直往悠云苑走去,陈行愣了一霎忙站起身,从然走近陈行,伸手扶住陈行,紧跟从兮、兰初。
从兮、兰初、从然、陈行四人回到悠云苑,看到云闲正躺在院中一张躺椅上,悠然闲瞅碧空白云,云闲听到脚步声,转头望向几人,瞅着一身湿衣的陈行道:“怎么回事,不是去研究花纹形态去了,去湖底研究的?”
陈行面色窘红,低头没出声。
从兮道:“说来话有点长,我又把你姨母得罪了,一会她肯定大闹曲府,你过会去正厅再听因果吧,你的衣服借给陈大哥一身,他在曲府没有换洗的衣服。”
云闲直起身,瞅了一眼院角道:“我的衣服都在那边晾晒着,还湿着。”
从兮转头瞅了一眼几排晾晒的衣衫道:“怎么把衣服都洗了,打算搬家出远门了?”
云闲又躺回躺椅道:“你看我现在多自在,搬什么家?今日容儿打扫房间时,不慎将我放在衣柜里的药酒弄洒了,所有衣服,多多少少都沾上些药酒,就让何嫂他们把衣服都洗了。”
从兮:“你干嘛把药酒放衣柜里?”
云闲:“更衣时随手放的,后来忘取了。”
‘阿嚏’一阵凉风,陈行不觉打了喷嚏。
云闲忙道:“拿件在尘的衣服吧,他衣服多,与陈行身高也相仿。”
从兮:“曲在尘在吗?”
云闲:“不在。”
从兮转头望向陈行:“陈大哥,你跟我来,我们去苏在尘卧房。”
从兮随后直接走向曲在尘卧房,陈行犹豫了一下忙跟上了,从然、兰初在云闲近旁的凳子上坐等。
曲在尘卧房内,从兮打开衣柜,翻找出一件曲在尘不常穿的褐色衣衫,递给陈行道:“陈大哥,你就在这里更换吧,湿衣放在外面竹篮里就行,何嫂他们会拿去浣洗,我去外面等你。”
陈行拘谨接过衣服,不好意思点点头。
从兮转身走出屋外,关上房门,正要离去,忽又想起什么,转身推开门道:“陈大哥,那个..”
从兮一眼瞅见陈行已脱了上衣,正赤着上身,陈行瞅见从兮,立即满脸通红,双臂抱紧前胸,惊讶羞窘,不敢直视从兮目光。
从兮忙转过身,背向陈行道:“陈大哥,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把衣服脱了,我是想问你,你鞋子穿多大的,刚才只给你找了衣衫,忘记找鞋袜了?
从兮等了片刻,陈行才嗫嚅着低声道:“七..七寸三。”
从兮道:“哦,你可以穿曲在尘的鞋子,你自己找一双合眼的穿上吧。”
陈行微点头:“好。”
从兮再次走出房间,关好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