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厨正文卷第四百六十八章杨川,请自重!《汉书、西域传》记载,刘彻西征匈奴时,西域诸国号称有‘三十六国’,其中,绝大多数为游牧部落族群,一部分则为城堡之国。
听起来就很是高大上。
实际上。
杨川对此心知肚明,所谓的‘西域三十六国’,也就三十几个部落而已,在霍去病横扫西域之前,皆为匈奴人之附庸,根本就掀不起几个浪花子。
等到匈奴右贤王被打残,这些大大小小的部落登时挺直了腰杆子,觉得自己又行了。
于是乎,杨川密令阿铁的几千铁骑,将整个西域‘重新梳理’了一遍。
紧接着,揍完右贤王的霍去病,从天山北麓一带挥师南下,又收拾了一遍……
“曾经的三十六国,如今所剩无几。”
苏干湖畔,杨川在一张巨大的羊皮纸地图上圈圈画画,打了三十几个叉叉:“你看,这才是真正的经略,对那些不服管教的匈奴人、胡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铁蹄,弯刀,马槊和霹雳炮。”
阿铁蹲在地图前,俯身下去,啧啧称奇:“到底是冠军侯,咱们的几千兵马来回梳理,斩杀六万多人,破去胡人城堡三十七座,那些胡人楞是不服,要死要活的跟咱们拼命。
结果。
冠军侯一到,那帮孙子一个比一个乖巧,不仅献出大量的金子,粮食,小妇人,还将他们的青壮年男丁送给冠军侯,摇身一变,成了大汉仆从军……”
杨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心累的瞅着阿铁。
这哈怂,总拿自己跟霍去病相比,简直太不要脸了。
姑且不论霍去病在河西走廊、西域的名声,就凭那家伙的一股子狠劲儿,西域诸国本来就被阿铁打成了残废,若敢不从,还不是被那五千羽林孤儿一鼓作气的给吃干抹净?
羽林军的风格,向来都很简单,也很粗暴。
一声令下,往往便是以某某地方为中心,杀死方圆一二百里的所有生物。
西域诸国,不服不行。
如今,就算服了,也没什么用了。
因为,经过这几个月的祸祸,史上所谓的‘西域三十六国’,早已名存实亡,烟消云散了。
“婼羌没了,楼兰没了,且末、小宛、精绝、戎卢、扜弥、渠勒、于阗、皮山、乌秆、西夜、子合、蒲犁、依耐、无雷、难兜、大宛、桃槐、休循、捐毒、莎车、疏勒、尉头、姑墨、温宿、龟兹、尉犁、危须、焉耆、姑师、墨山、劫、狐胡、渠犁、乌垒……都没了。”
杨川看一眼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叉叉】,再一次感叹,这世上若有地狱,他杨川,霍去病,阿铁,曹襄。
他们这些人,必然会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光是两次‘河西大战’,长达五个月的‘西域之战’,屠灭匈奴人、羌人、氐人和西域胡人大小部落何止一二百?
粗略算计,这几仗打下来,河西走廊和西域诸国,各种原因造成的死亡人数不下百万。
百万之众!
这两片地方,总共才能有多少人口?
这玩意儿还真是有据可查,红脸司马迁手头就有一份西域诸国的‘秘密档案’,他曾经给杨川详尽说过,在刘彻登基之初,西域三十六国人口不过四十万左右。
当然,这只是有户籍之人,那些普通牧民和奴隶不是人,并不计算在内。
譬如,龟兹八万一千三百一十七人,焉耆三万二千一百人,姑墨二万四千五百人,扜弥二万零四人,于阗一万九千三百人,疏勒一万八千六百四十七人,莎车一万六千三百七十三人,鄯善一万四千一百人。
此外,尉犁、温宿、车师前国等‘中等之国’,在籍人口约莫在五千人以上,危须、皮山、精绝、乌秅、渠勒、戌卢、且末、小宛在一千人以上,单桓等‘小国’则只有百数十人而已,其实就是一个中型部落。
西域地形复杂,山地,盆地,平原,大峡谷,湖泊海子周边,往往便是茫无边际的原始森林。
如此复杂多变的地形地貌,决定了这地方的‘三十六国’都不会很强大,但想要彻底统辖,却也十分有难度。
根据这一数据,杨川大致猜测,整个西域的人丁数目,加上普通牧人和奴隶人数,整体人口大约在百二十万左右。
百二十万人丁,几个月之间,就死掉了十之七八。
方圆两三百万里的西域,如今,几乎成了无人区……
他们这几人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好在经此一役,只要刘彻和他的那个狗屁大汉朝廷不作死,好好经略,精心打理,河西走廊和西域,这二三百万里疆域,从此以后,便是汉帝国版图的一部分,谁都无法分割。
敦煌与鹿鼎城之间,何止几千里?
杨川之所以眼巴巴赶来,在苏干湖边建立一座前所未有的‘西域强国’,并非是想要与大汉朝廷为敌,而是打算以此为支撑点,与汉帝国合作共赢的同时,起到一个监督作用。
大汉朝廷,从根子上来说,就是一群老贼斗法的修罗场,一句‘烂怂长安城’,也不足以说明其中的龌龊与肮脏。
一旦天下初定,没有了匈奴人的威胁,包括皇帝刘彻在内,谁知道那些老贼还会干出一些什么离谱的事情。
雪藏大将军卫青,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根据原来的剧情走向,接下来几十年,又是巫蛊之祸,又是贰师将军西征,屡败屡战,最终,将一手好牌打成稀烂,打光汉帝国的最后一点底蕴。
想想就特娘的生气啊。
为此,以一个敦煌之国,合作、共赢、对抗和贸易往来的名义,与汉帝国共存,反倒是一步妙棋。
反正只要卫青、霍去病不出手,汉帝国的那些文臣武将,根本就打不过如今的杨川……
……
元狩二年,八月中旬。
夹在祁连山与阿尔金山两条山脉之间的苏干湖,美不胜收,水草丰美,牛羊成群,一些不知名的鸟群,在天上飞来飞去。
它们是这片天空的主人。
对了,还有很多野兽,大到老虎,棕熊,荒原狼,猎豹,小到一些獐兔,蛇虫,在天气晴好时,往往会成群结队的出现。
雪山,森林,草原,湖泊,海子,河流,湿地,加上茫无边际的草原、沙漠和戈壁滩,多样化的自然环境,让这片土地成为鸟兽鱼虫们的天堂。
可惜,春天的时候,杨川忙着搞事,根本就没有时间去观察它们。
所以,就错过了学习‘各种姿势’的良机。
当然,那些鸟虫鱼兽之所以如此嚣张,还是因为豹姐和杨川家的几只傻雕训练有素,除了正常狩猎,平日间,根本就不会骚扰那些天上飞的、地上跑的。
可是。
霍去病一来,一切都变了。
霍去病的几只傻雕,一个比一个烧包,很快就将附近的几十只金雕征服,成了人家的小弟。
这一大群金雕,一旦出动,便会分成四五支队伍,在天空横冲直撞,又是包抄,又是合围,就算是狼群遇到它们这帮哈怂,也得不了好,动辄就被猎杀几十只。
只用了短短三五日,苏干湖一带的鸟兽便纷纷离开了。
至于它们去哪里觅食,这不是霍去病的事情,自然也不是那一群傻雕的事情,反正它们就是一群鸟中败类,无恶不作的魂淡。
霍去病也是。
这家伙用了足足四个月时间,带领五千羽林孤儿,在西域纵横开阖,清扫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终于将那片辽阔土地变成了无人区。
“妇人和孩童都留下了。”
面对杨川,霍去病恬不知耻的咧嘴笑道:“本侯从一开始就明白你杨川的意思,不就是弄死所有能拿起弓箭的男丁么?
放心,只要迁移过去七八万军户,人口很快就会增长起来,按照一个男丁两名小妇人的配比,再有十几年,人口就能达到百万。”
杨川暗叹一口气,什么都没说。
战争,从来都是如此。
尤其是早期战争,冷兵器时代,一个族群,针对另外一些族群的战争,从来都是灭种战争。
匈奴人如此,汉人如此,羌人如此,氐人如此,西域胡人更是如此。
如此环境下,妇人们都很自觉,她们才懒得理会到底自己属于哪一个族群,反正只要有一口热乎饭食填饱肚子,一般都会逆来顺受,委身于那些战争中的胜利者。
这一点,霍去病做得很好。
他只杀能拿起武器,能拉动弓箭的男丁,对于妇人和孩童,根本就不屑于杀之。
这让杨川想起几百年后的一些胡人,在他们入主中原后,不仅杀男丁,还杀老人,杀孩子。
最为离谱的,是那些畜生将汉人妇孺用绳子串起来,随军带着,大军走到哪里,她们就跟着去哪里,就像眼下的匈奴人的牛羊牲口。
她们的命运,比牛羊牲口还要悲惨。
据后世一些历史书简略记载,那些胡人,称呼那些汉人妇人为‘双脚羊’,有粮食的时候,她们是‘安慰妇’,没有粮食时,她们便成了食物……
所以啊。
与其让那些胡人猥琐发育,最终成为汉帝国的灾难起源,还不如提前将其灭杀,免得几百年后……
“杨川,这大半年来,你就躲在此地?”
“可以啊,你狗日的过得挺惬意呢。”
“来来来,陪本侯再喝一碗酒。”
烤全羊熟了,还有美酒,霍去病敞开肚皮大吃大喝,清亮亮的油脂糊了半脸。
他突然想起一事:“对了,你家三个小妇人都下崽了,听说刘满生了一个丫头片子,娜仁托娅生了俩棒槌,织娘生了一个棒槌。”
杨川笑道:“这些,我都知道了。”
霍去病‘呃’了一声,继续埋头猛吃猛喝,咥掉了一条羊腿,五根肋条,外加一大盘爆炒羊肚丝儿。
至于杨川亲手酿制的‘十粮液’,则足足干掉了七八碗。
呼!
终于,酒足饭饱了。
该谈正事了。
杨川瞅着帅气逼人的霍去病,默默斟满一碗酒:“去病,来,喝了这一碗酒,咱们就该分手了。”
霍去病没有吭声。
他的两只丹凤眼半眯着,十分认真的凝视着杨川,眼眸深处,一抹难以遮掩的悲伤氤氲其中,似乎蒙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
杨川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脸上神情没什么变化,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淡淡说道:“我来过,爱过,恨过,一切都值得。”
霍去病:“说人话。”
杨川被一口烈酒呛了一下,眼泪鼻涕糊了半脸:“去病,我不回长安城了,从今往后,咱弟兄天各一方,你……保重!”
霍去病嘿然一笑,骂道:“杨川,你狗日的能不能说人话?”
“对了,你狗日的会不会说人话?”
“再这般云里雾里的,小心本侯锤死你狗日的!”
杨川本来想营造一点淡淡的感伤氛围,结果,遇到霍去病这哈怂,三言两语便卷起袖子,看样子是真要锤人。
于是,他只好开始‘说人话’:“去病,我义父想来河西走廊和西域屯军,皇帝没答应。”
霍去病喝一口闷酒,瓮声瓮气的说道:“不答应就不答应,反正匈奴人都快打光了,整个漠北如今都是你杨川家的,咱又不能去攻打,还不如躲在长安城里养老。”
言毕,端起酒碗,吨吨吨就是三口。
一碗烈酒,三两句堵心话,霍去病很快就醉了。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遥指长安城方向,笑骂一句:“杨川,你曾经说过,那个没有什么雁塔的烂怂长安城,委实无趣。
无趣。
真特娘的无趣!”
杨川低头,捏起一片酱卤牛腱子塞入口中,慢慢咀嚼着,道:“我假死脱身,皇帝根本就没有派人来西域搜寻,却先将我家三名小妇人接回长安城,分明就是对我已经起了疑心。
去病,你说我还能回去?”
霍去病摇头:“不,你不能回去了。”
“皇帝那人你不了解,一旦心中存疑,那个人就彻底完蛋了。”
“而且,你也没必要回去。”
“杨川,你可还记得,当初在你庄子上大宴宾客的那一个夜晚,我曾经说过,我霍去病,羡慕你杨川的自由身,想走便走,想留便留……”
杨川仰着脸,想起当初二人在月光下的一场谈话。
那时候,两个人都还是少年。
喝着难以下咽的醪糟酒,听着长安城纨绔恶少们的喧闹,在秦岭北麓的竹园头村,霍去病是一个敏感、自卑而骄傲的少年。
那一夜的……悲伤。
杨川轻笑一声,使劲摇摇头,借着酒意,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搂住霍去病的腰,十分动情的说道:“去病,那一夜的风,甚是温柔。”
霍去病一把拨开杨川的爪子,颇为嫌弃的骂道:“杨川,请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