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瞑目了。”
五行天帝轻轻闭上双眼，语气中只有欣慰和满足。
咔嚓。
一道裂纹，从衣领之下蔓延而出，斜着贯穿了五行天帝的整个面部，直至耳后。
许崇面色一变，这才反应过来，五行天帝应该早就切断了对五灵境的抽取，否则的话肉身不可能这么快崩溃。
很可能是在跟暗涯对完那一拳之后……不，甚至是更在那之前，在暗涯逃出五灵境那时。
“不见一见那些后人吗？我可以将他们带来。”
许崇问道。
“不了，有你在，我并不担心他们……而且也来不及了。”
五行天帝缓慢的摇了摇头，语气也极其轻微。
可惜，肉身的崩溃一旦开始，便如同决堤之水，一发不可收拾。
仅仅一句话的功夫，裂纹就纵横交错的遍布在了许崇能看到的每一寸体表。
面部，脖颈，双手……
密密麻麻，看起来异常可怖。
“还有最后一句话，你一定要记住。”
五行天帝轻声道。
“前辈请讲。”
许崇面色一肃。
“记住！”
五行天帝双目圆瞪，“任何情况，一定都有希望，一切也都有希望！”
哗啦！
话音刚落，雄伟的身躯骤然塌陷下去，崩溃成了最细微的粉尘。
风一过，便再也了无痕迹。
只有飘荡着坠落的衣衫，证明他曾存在过。
“晚辈……”
许崇长叹一声，深深一礼：“恭送天帝。”
……
……
一个时辰后。
“够了！够了！不要再吞了！再吞我就真死了！”
暗涯突然惊恐的大叫起来，“这么多应该足够你晋升了，求求你放过我吧，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
由于太过震惊，许崇的吞噬天赋陡然中止，连透明的虚无之躯都僵硬了一下。
要知道，经过他的多番吞噬，暗涯已经降到了四等位格。
也就是虚无之种。
虽然是比较大的虚无之种，但的的确确是四等位格无疑。
可问题是，虚无之种是没有智慧的啊！
按理说暗涯现在应该只剩下贪婪的进食欲望，别开口用人声说话了，连完整的念头都不会有。
怎么回事……
许崇换回血肉之躯，看着面前比自己块头大但大的并不离谱的灰皮怪物，眼中满是审视。
“我的果位是无妄！”
暗涯彻底怕了许崇，根本不等发问就自己解释起来，“无妄果位永不沉沦，哪怕我跌落了位格，甚至跌落到四等位格都不如的一小团灰雾，都能保留我降格之前的智慧和知识！”
“哦？”
许崇挑了挑眉头。
保留一等位格的所有记忆，实力却只有四等位格的虚无之种？
这么说的话，留下来套信息似乎也不错。
许崇看了一眼面板，神元突破到五位数后，位格后面的加号已经出现。
换句话说，他现在已经可以随时随地晋升一等位格的虚实之果了。
“放你一马其实也不是不行。”
许崇眯起双眼，淡淡道，“不过，你怎么证明留着你，比吞掉你价值更大呢？”
“……”
暗涯一阵沉默。
如果不是没有五脏六腑，这会儿他的心肝脾肺肾只怕都会气炸。
还要证明价值？
约定中的二等位格变成了四等位格不说，想要以四等位格继续存在下去，还要证明价值？
简直强盗！简直土匪！
“嗯？”
许崇一挑眉。
暗涯顿时一阵心惊胆战，连忙开口：“有！有！比如，比如……”
“如果你觉得靠拖延时间就能活下去，那你可能想多了。”
许崇踏前一步，咄咄逼人道。
“我没有，你……有了！”
暗涯颠三倒四，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一等位格！我有晋升一等位格的经验！这能让你节省很多时间！”
“晋升一等位格的经验？”
许崇皱起眉头，“不好意思，我并不需要这个。”
对他来说，无论是晋升几等位格，都是点一下加号的事。
“你没经历过不知道很正常。”
暗涯连忙解释，“其他境界都好说，唯独一等位格是不一样的……一等位格分为两步，晋升一等位格，和获取果位，如果你不能自主找到果位，而是等果位找到你的话，需要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也就你是虚实位格，不用担心老死，换个其他什么真实个体来，指不定就在等果位的过程中硬生生耗死。”
找到果位？
这倒是个盲区。
许崇想了想，冷冷出声：“继续。”
“晋升一等位格后，你会……等下！”
暗涯刚刚起了个头，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我要怎么相信你会放过我？”
“你没有选择。”
许崇眸光一厉。
暗涯当即歇菜，杵在那不动，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见状，许崇无奈道：“哪怕是无妄果位，也仍旧这么愚蠢么……之前我不遵守约定，是因为我没有吞噬到足够供我晋升一等位格的力量，但现在已经完全够了，而你不过一个四等位格，杀和留对我都没区别，只要你能帮助到我，我不介意留下你。”
“这……”
暗涯仔细的想了想，虽然不太敢信，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于是便开口解释起来：“晋升一等位格后，你的意念会被放大很多倍，进入大墟之中遨游……”
片刻之后，许崇了然。
原来，真正的一等位格，是要位与格相匹配。
而格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突破，但果不可以。
单纯的境界突破，只是格，突破之后，需要摘取果位，才能成就真正的完整的一等位格。
“我准备突破了。”
许崇淡淡的扫了暗涯一眼，“在这个期间，你可以选择逃走，或者继续吞噬这方世界，而我大概率是没有余力来制止你的……不过，一旦你这么做，自然就没什么约定的说法了。”
说完这句话，许崇便一个跨步去了高空。
“……”
暗涯很想哭出来。
他当然很想逃走，也很想吞噬这方世界来恢复一部分力量。
可问题是，无妄果位只能让他在四等位格保留一等位格的智慧和记忆，仅此而已。
逃的话，能逃多远？
吞的话，能吞多少？
根本没的选好吧。
“不过……”
暗涯默默想道，“这次他真的没出尔反尔。”
正想着，煌煌威严从天而降。
一朵巨大的光芒之花，在高空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