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墟。
许崇变回血肉之躯,一脸动容的看着面前的老农。
有了方向,再找线索就容易很多。
此时他已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无法追溯亲切感的来源。
因为他的三大道种都已经化去,助他成就了虚实位格,等于是完全融入了自身,再没有什么玉池、黄庭、紫府之分。
而之所以李向学感应到的是玉池,而不是紫府,则是因为,面前的这位老农……
便是所有真实种族的玉池源头!
“后世之人许崇……”
许崇双手环在一起高举,然后深深下拜:“敬拜先贤。”
他成为不了高尚者,但这不妨碍他钦佩高尚者。
礼毕,许崇一步跨出,来到了白衫剑客的眼前。
李向学在白玉京里给出了答案。
剑客是黄庭源头。
“后世之人许崇,敬拜先贤。”
许崇再次一礼。
再然后是女帝。
“后世之人……”
许崇第三次心甘情愿的拜下。
他拜的是远古时期的三位天帝。
更是生灵在面对苦难时的不屈。
三拜之后,许崇起身,神情坚毅。
光幕在大墟中展开,向弥漫了一大片广阔区域的灰雾卷去。
对此,寒天根本无力反抗,也没了心思跟许崇呱噪。
他现在惟一的自保之法,便是将尽可能多的躯体和意念‘送到’三尊巨人面前,加快自己被囚禁的速度,以期能保全下来更多力量。
对没有寿元限制的虚无来说,只要不彻底死掉,哪怕降格成最低等的虚无之种,都意味着仍有卷土重来的希望。
当然,一般情况下,很少有虚无个体会碰到这种绝境。
就这样,吞噬与囚禁在同步进行着。
一直到将近十个时辰后,五灵境之外,再也找不到一丁点儿灰雾残留。
许崇的肉身凝聚出来,再次对三位先贤一礼,转身入界。
………
………
五灵境。
“你没有晋升一等位格?”
许崇刚一现身,五行天帝就开口问道。
“还差一些。”
许崇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体型已经缩小了很多的暗涯身上,“大概差一个二等位格这样。”
“???”
暗涯懵了,反应过来后开始疯狂叫唤,情急之下甚至无师自通了很多真实词汇:“混蛋!畜生!禽兽!你居然不讲信用!卑鄙无耻的小人!”
“信用是人跟人之间讲的,可惜,你连人都不是。”
许崇淡淡的说了一句,一拂袍袖,本体再化光幕罩下。
留在原地的幻身,则一步跨出,来到了五行天帝面前。
“呃……你跟刚才好像有些不一样?”
五行天帝若有所思的问道。
“刚刚知道了一些事情。”
许崇也不隐瞒,将天玄界的劲力体系,融合后的命文体系,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曾经有无数人研究过道种的来源,试图找到一种必定可以种道的方法,然而什么结论都没有。”
“现在呢?”
五行天帝好奇的问道。
“道种,来自于那三位……”
许崇看向界门豁口,“老农是玉池,剑客是皇庭,女帝是紫府。”
“这!!!”
五行天帝悚然动容。
“他们吞噬环天,吞噬子民,并非是我想象中那么简单,也绝不是我所认为的那么拙劣。”
许崇唏嘘道,“谋不了一时,便谋万世。”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五行天帝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涌出一丝哀伤,“他们这是将整个环天连同自己一起,都给利用到了极致啊。”
“怎么说?”
许崇双眉微扬。
“三十三环天的境界划分一样,但走的路子却各有差异。”
五行天帝叹息着解释,“比如五行天,便是以金木水火土各系术法为主,极为全面。”
“而玉清天,走的是肉身仙的路子,毕生实力都在血肉之躯上。”
“你在外面看到的那个老农,便是玉清天天帝。”
“那时人们对他的印象,便是力能撼天……环天的天。”
“白衣剑客是上清天天帝,以天道剑气闻名环天,特点便是一剑出天地相随。”
“剩下的那名女子,是太清天天帝。”
“她……”
五行天帝面露苦涩,“在那个时候,她是当之无愧的异类。”
“异类?”
许崇讶然,“都是天帝了,怎么会是异类。”
“太清天有些不一样。”
五行天帝解释道,“太清天的规则太过独特,独特到哪怕是天帝亲自下界接引,也很难找到资质高的修真者愿意飞升去太清天……因为飞升太清天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死亡。”
“死亡?”
许崇一脸莫名其妙。
“准确的称呼叫做‘羽化’。”
五行天帝摇了摇头,继续道:“过程大概是将血肉之躯转变成类似灵体、魂魄一样的存在,可以说九死一生,而一旦侥幸成功的话,便可不惧世间绝大多数攻击手段。”
“我大概明白为什么是异类了……”
许崇咋舌不已,“虽然肯定不一样,但在不了解的人看来,岂不是就是由实转虚?”
“你说的很对。”
五行天帝苦笑道,“在当时,可以说任何人都不太愿意跟太清天往来,也就相邻的玉清天和上清天多少有点走动,太清天最萧条的时候,甚至只有太清天天帝和衣钵传人两个人。”
“玉清天的肉身之路对应玉池种道,上清天的天道剑气对应黄庭种道,太清天的灵体之路对应紫府种道……”
许崇若有所思,又问:“可他们是怎么跟整个人族都链接起来的?”
“我刚刚说的是太清天的独特,还有太清天帝自己,也很独特。”
五行天帝面露追忆之色,“为了让后辈弟子羽化更容易一些,她放弃了很多更容易窃取的规则,转而窃取一种极其少见,又不太有用的规则……因为太过少见,连具体的称呼也没人知晓,传得最多的是祝福、愿望。”
“我想,更准确的称呼,应该是献祭。”
许崇怔然看着豁口,“献祭了三个环天,献祭了无数生灵,献祭了自己和道友,以此来换得那渺茫的希望。”
“或许从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是这个。”
“变成现在这幅模样,只是献祭所要承受的必然后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