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眨眼睛,调皮道:“我今日只不过是心情好,想来看一场好戏罢了,你可以当我不存在,继续和你师尊说那些肉麻的话,我倒是觉得挺有趣的。”
萧漱玉的表情越发难看,连同萧跃笙的表情也不好看了。
他从卧榻上坐起身来,原本脸上的苍白和黑色的印记在他挥手间便消失无踪。
萧漱玉简直看呆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师尊竟然已经得救了。
这一切都是阴谋,都是为了引她入瓮的阴谋!!!
萧漱玉不敢置信,“顾流觞,你竟然……你竟然会救他?”
顾流觞抬眸看了萧跃笙一眼,而后眼皮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我为什么不能救他?他长得没我好看,也没我这般会讨人欢心,他有什么能威胁到我的?就他这样的,我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这话虽然好似在说什么好事,但却听起来格外刺耳,尤其是萧跃笙听着很不舒服。
然而,顾流觞是没有那样宽广的胸襟的,若不是张夫人劝说了许久,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萧跃笙不想在这种时候和顾流觞起内讧,于是将视线转移到萧漱玉身上,他问:“说,你背后的黑手,到底是什么人?”
萧漱玉看着此刻高高在上的人,和刚才那个病弱的,无措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可笑,可笑的是自己竟然还以为终于有了机会,却没想到,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师尊做的局。
她心中沉重,“没有,我背后没有任何人指使,都是我自己,都是我自己想要这么做的。”
顾流觞轻哼一声,“看不出来,你倒是嘴很硬啊!”
说罢,他便抬手,使出一道魔气。
魔气从萧漱玉的七窍钻了进去,不多时便流出了鲜血。
那血色乌黑,诡异非常。
萧跃笙皱眉看着她身上流出来的血液,表情有些凝重。
顾流觞问道:“怎么,你该不会是心疼她了吧?”
萧跃笙抬眸,对上少年戏谑嘲讽的笑意。
说实在的,他一直都不看好顾流觞,甚至觉得这小子邪里邪气的,迟早有一日要祸害了沐师妹。
可到如今,他们两人仍旧相守,倒是让萧跃笙对顾流觞的印象有所改观。
此刻,看着顾流觞那副笑容,往昔对他的不喜,立刻便涌了上来。
萧跃笙严肃道:“莫要胡言乱语。”
顾流觞面上仍旧挂着笑容,可桃花眸子里却冷若冰霜,让人不寒而栗。
他道:“萧师伯真威风啊,竟也管到我身上来了。”
这话让萧跃笙眉头更紧了几分,“你!我不是要管你,只是……不想看你总用这副态度对待旁人,很失礼。”
顾流觞冷笑道:“我倒是觉得,萧师伯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说这样的话才叫失礼。”
他的这番话立刻让萧跃笙缄默了。
萧跃笙一贯不喜欢亏欠别人,更别说对方还是顾流觞了,他更觉得不舒坦。
可顾流觞说的没错,无论如何,他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萧跃笙唯独在是是非非上,总要弄得明明白白。
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罢了,是我的不对。”
这倒是让顾流觞有点惊讶,他没想到萧跃笙真的会跟自己道歉,也没期待过,于是在听到这一声的时候,简直像是被定住了似的。
片刻,顾流觞才回神,轻咳一声,别别扭扭的说:“我懒得同你计较。”
萧跃笙不再同他说什么,随即出门命人去通知白青竹。
他回来的时候,顾流觞还站在那里,一副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萧跃笙不解道:“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顾流觞闷闷地说:“我只是担心,你会不会徇私舞弊,放了你的宝贝徒弟。”
萧跃笙仍旧板着脸,一副世俗与我无关的模样,“我说过了,她早已经被逐出师门,并非我的徒弟。”
顾流觞哼声,“最好是这样,要是她再逃走的话,我可饶不了你。你这条命,我能救得了,就能要得了!”
虽然这话难听,但萧跃笙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并非虚言。
萧跃笙沉默一瞬,问道:“你真的是神族后裔?”
哪怕萧跃笙已经知晓了这个事实,但却还是不敢相信。
他心里的神族,应该是高高在上的,拥有着无限神力和宽大胸襟的曙光。
可顾流觞就……完全不相关。
顾流觞瞪了他一眼,“当然不是,我是魔啊,你难道看不出来,我用的是魔气而非灵力吗?”
还不等萧跃笙说什么,他又补充道:“你可千万小心些,魔的血也是一种毒药,若是你日后惹我不高兴,我可以随时让你毒发身亡。”
这小子说起假话来,还真是头头是道。
诚然,萧跃笙是见识过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的,于是对此并不惊讶。
白青竹前脚刚进门,顾流觞后脚便走了。
这让白青竹有些惊讶,问道:“我一来他就走,这小子又发什么神经?”
萧跃笙淡然道:“他只是不放心我,在你来之前,盯着我罢了。”
白青竹一愣,而后笑了起来,道:“他还不放心你?依我看,这霜华门上上下下,最让人不放心的就是他了。”
哪怕是冷面如萧跃笙,听了这话,也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表示赞同。
白青竹又道:“不过他也没几日发疯的时候了,三日后,沐师妹便要出关了,他也有的忙了。”
听到沐依裳的时候,萧跃笙是十分平静的,这几日他听白青竹说了很多沐依裳和顾流觞的事,他心里始终替沐依裳担心。
即便是此刻,他仍旧有这样的担心,“白师兄,把沐师妹交给那样一个阴晴不定的人,真的没问题吗?”
这话真是问住了白青竹,他沉默一瞬,道:“应该……应该没问题吧!”
早先白青竹还对顾流觞寄予厚望,可自从那臭小子得偿所愿之后,简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翻脸无情,说的就是顾流觞。
不过还一点的是,他对沐师妹没有那么无情,反而……有些粘人粘的厉害。
萧漱玉被抓之后,顾流觞便再次没事可做了。
师尊还要三日才能出关,他这心里总觉得沉沉的,更觉得三日时间如此漫长,巴不得一觉醒来便已经是三日后了。
不知不觉间,他再次走到了仙人洞门前。
看着眼前的石门,他已经熟悉太过,甚至连石门上的每一条痕迹都看得清清楚楚。
顾流觞在石门前站了足足一个时辰,这才终于转身要离开。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
顾流觞几乎是瞬间转过身去,看向那扇石门。
石门在他惊讶的目光中,一点一点的升起,他的视线落在石门之后的那一双脚上。
不知是什么缘故,他像是被施展了定身之法似的,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阿觞?”直到这一声温柔又和煦的声音传来,他才惶惶然的抬起头来。
就在视线落在沐依裳脸上的一瞬间,顾流觞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立刻蓄满了泪水,在顷刻间从眼眶中无措滑落,珍珠似的滚下来。
沐依裳一怔,张了张口,原本打算再喊他。
可那人却用了瞬移之法,立刻来到她面前,紧紧的把她抱进怀里。
沐依裳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回抱住少年纤瘦结实的腰身,轻声问道:“想我了吗?”
那人哽咽着嗯了一声,把她抱得更紧了几分。
“师尊……”他呜咽着喊她。
沐依裳拍拍他的后背,道:“我在,宝贝。”
这个称呼似乎很得顾流觞的欢心,他羞赧地哼哼了两声,手臂抄起沐依裳的膝弯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方才两人抱着还看不出来,此刻被他这样抱着,沐依裳便瞧见了那人微微泛红的眼尾,还有睫毛上星星点点的泪珠儿。
沐依裳温和的给他擦拭着泪水,手指怜爱的轻轻抚着顾流觞的眼尾。
那人微微眯着眼睛,眼尾泛红,竟然平添了几分妩媚。
这小子还真是祸水,哪怕没能生个女儿身,也能做出那副娇媚的模样。
只是盯着他的眸子看了片刻,那人便有些按捺不住了。
顾流觞忍不住垂眸吻了下来,在亲上来的前一秒,他嘴里还黏黏乎乎的喊着:“师尊。”
沐依裳一个嗯都没能说出来,便被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许是真的害他等了太久太久,以至于少年有些急了,情急之中,沐依裳被咬了一口。
沐依裳推了下他的肩膀,那人给她片刻喘息的时机,道了声歉,“对不起师尊,我无心的。”
说罢,便继续了。
沐依裳再次推他肩膀,顾流觞便有些不悦,干脆把幽怨写在了脸上。
“师尊!”他埋怨地喊她,似是在怪她不懂得体谅他隐忍的艰难,竟然还要推开他。
沐依裳面上有些红了,她双臂环着顾流觞的脖颈,道:“我们先……先回去。”
此时,顾流觞才想起来,他们还站在仙人洞门前。
少年收起脸上的幽怨,嗯了一声,欢欢喜喜的抱着沐依裳往水月宫去。
这一路上,倒是遇上了不少人。
沐依裳就差把自己的脸埋进顾流觞心口去了,只觉得尴尬非常。
顾流觞笑说:“师尊怎么还没有习惯啊?我和师尊是正正经经的夫妻,没必要这样遮遮掩掩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沐依裳到底是觉得这样明目张胆的耳鬓厮磨,实在是不太像话。
关起门来,沐依裳倒也由着他想怎么便怎么样,可在外面,沐依裳终究是脸皮儿薄,很难为情。
那人似乎是故意跟沐依裳作对似的,趁着她害羞之际,还笑盈盈的在她侧脸上亲了一口。
“阿觞!”她低声警告。
顾流觞并不收敛,反而笑意更浓,贴着沐依裳的耳朵,轻声说:“师尊,别凶我嘛。”
他一撒娇,沐依裳当真便凶不起来了。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不要闹,你若是着急,便瞬移回去就是了。”
少年分明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想抱着沐依裳招摇过市,更爱看师尊难为情脸红的样子。
只有这种时候,顾流觞才觉得师尊不像个长辈,真的像他夫人,是以,他喜欢这种感觉。
好容易回到水月宫,顾流觞就开始撒欢儿了。
房门还没进呢,那人便开始动手动脚了。
顾流觞一只手抱着沐依裳的腰身,将人挂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开始为非作歹,而这两只手的主子,此刻正忙着亲吻着沐依裳,半点要分开的意思都没有。
都说小别胜新婚,沐依裳从前没觉得新婚有什么特别的,这一个月的分别,倒是让她感受到了。
咚的一声,顾流觞一脚踢开房门。
正在屋里,摆弄着糕点的张夫人也是被这场面吓了一跳。
被人当场发现的窘迫,让沐依裳立刻从他怀里挣脱开来。
许是太着急的缘故,沐依裳不小心打了他一巴掌,可把少年委屈坏了。
“师尊!”他跟个怨妇似的喊她。
沐依裳也顾不上半边外衣还挂在手臂上,赶紧给他揉揉被打的脸颊。
“疼不疼?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沐依裳担忧的看着他,给他道歉。
少年哼哼了声,气呼呼地别过头去,捂着自己的脸颊生闷气。
沐依裳有点慌乱,下意识地看了张夫人一眼。
顺着张夫人的视线,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这下子,沐依裳的脸瞬间涨了个通红,像是要滴出血来似的。
她慌慌忙忙整理着衣裳的样子,让张夫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夫人道:“原先我还担心阿觞这孩子对你太……,如今看来,沐师妹倒也不似面上看着的那般冷淡淡。”
沐依裳红着脸,道:“夫人,你……别说了。”
张中芸很少看到沐依裳这样羞赧的样子,更觉得心里安慰。
不管怎么说,虽然沐师妹和她认识百年,但到底阿觞是她的义子,这当娘亲的,要是说心里不偏袒自己的孩子,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张夫人也少不了落入俗套,她心中总是有一个担心,怕顾流觞太过主动,不是长久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