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川太郎是最后一个来交清钱两的,他买到了机器后,离开了苏州。
铁铺的工人赶紧在纺织厂安装蒸气机,更换传动轴、梭子,除了运河边的水车保留外,其余水车都被拆了下来。
薄珏开始制造钢罐。
后世有焊接技术,钢罐可以用钢板焊接而成。现在还没有电力,更没有焊接技术,钢罐的生产只能用压延机来压制。有了液压机后,薄钰很快根据刘云龙说的原理造出了压延机、旋压机。
铁铺的工艺是将厚度为0.94分(约3mm)的圆钢板,在加热状态下挤压成一个开口圆筒(这个工艺在后世称为热冲),热冲成型后,钢罐的直径还比较大,立即进行精冲,达到需要的口径尺寸及表面光滑度。精冲时为防止钢罐被拉伤,需要在钢罐外表面使用油脂润滑。热冲、精冲时,钢罐的底部受力最大,损伤也最大,为加强钢罐底部的受压能力,将已经冲压好的开口底座用压机压入钢罐内,对钢罐底部进行加固。然后用碱液将钢罐外表面的油脂清洗干净,再对开口部位在加热状态下,切去多余的材质,用旋压机将开口变小。钢罐开口部位在旋压机挤压下产生塑性变形,挤压到最后,钢罐的顶嘴成型了。顶嘴完成后,采用水冷淬火,增加钢罐的强度。淬火后,用攻丝机对顶嘴内壁进行攻丝。攻丝完成后,钢罐就完成了。
钢罐做好后,陆东鸣带着几个钢罐来到五峰山基地,钢罐上已加了盖,有一根带阀门的钢管从盖子上通出来。
五峰山已准备了压缩机,由2头牛牵引杠杆加压,试验场地边已挖好了一个坑,供试验时人躲在坑里。
按照刘云龙的说法,试验时即使钢罐爆炸,宁可炸毁设备、炸死牛,也不能炸死人,所以人要躲在坑里。
工人们把钢罐固定好后,装上压力表,开始加压。加压到15个大气压后,钢罐没有爆炸,也就是说是合格的。
今后每个钢罐必须经检验合格后才能使用。为保险起见,尽管钢罐的试验压力是15个大气压,但刘云龙规定,钢罐的工作压力只能是10个大气压。
这些钢罐将来用于灌装煤气、氯气、氢气、氧气、氮气、氨气、乙炔气等气体。每种气罐都有不同的颜色,煤气罐颜色是蓝绿色,红字标示;氧气罐是蓝色,黑字标示;氮气钢罐为黑色,黄字标示;氯气钢罐为草绿色,白字标示;氢气钢罐为深绿色,红字标示;氨气钢罐为黄色,黑字标示;乙炔钢罐为白色,红字标示。
在徽州发电后,钢罐的生产、压力试验转移到了歙县。
五金件厂在用液压机制造缝衣针。
以前的缝衣针是用铁棒打制成铁丝,再把细铁丝截短后在磨刀石上磨成针,然后在根部小心翼翼地打上一个小孔,孔打不好的话,一根针就废了,成语“铁杵磨成针”就是这么来的,形容做成一件事的难度,因此缝衣针很贵。在后世,一根缝衣针只要几毛钱,可在明代,细小的缝衣针,每根就要1-3钱银子。姑娘家出嫁时,往往是要婆家以礼金的方式给新娘准备好几种铁针,如做刺绣的绣花针,做衣服的缝衣针,翻棉被的棉被针、纳鞋底的鞋底针等。
现在五金件厂是用不锈钢丝截短后,用砂轮机把一端磨成尖头,另一端用夹具夹住针头后,再用液压机压扁,同时压出一个小孔,压出的针孔还不会偏位。
另一种针头是缝纫机的针头,也是用不锈钢制作的,与普通缝衣针不同点是,它的针尖与针孔是在同一端的。
缝衣针一经推出,立即引起市民的抢购。太便宜了,一根绣花针只要8文钱,粗一点的鞋底针也只要15文钱,而且是永不生锈。
大华集团五金件厂生产缝衣针后,苏州及附近所有生产铁针的店铺全部关门。
监造苏州织造局的潘晓宇潘公公用半价买了2000根缝衣针,说是要送给宫里的娘娘们用。潘公公现在是有事没事就往纺织厂跑,与纺织厂的门卫也成了老熟人了。
纺织厂蒸气机开炉的日子到了。大华集团公司在苏州的所有干事都赶来参加开炉仪式。纺织厂的纺工们都等候在机器旁,等着机器轰转。
黄希宪、陈洪谧、潘晓宇、牛若麟及新任长洲县知县谢良瑾等官员再次来到纺织厂,平江大街、临顿路的几个大掌柜也应邀来参加蒸气机开炉仪式,刘万禄还邀请了吴江盛泽镇、湖州南浔镇、嘉兴魏塘镇、松江府的华亭镇、常州府的无锡县等地的几十个织铺掌柜一起来参观。
不过这次没邀请嘉兴桐乡的掌柜来参观,主要是考虑到前段时间桐乡首先闹起了瘟疫,尽管瘟疫基本控制住了,但大家还心有余悸,所以没敢邀请桐乡的织铺掌柜。
陈洪谧问刘云龙:“前两天的汽笛声是你们的蒸气机发出来的?”
刘云龙说道:“是的。”
潘晓宇说道:“那个声音也太响了,我在观前街也听见了。”
刘云龙说道:“待会儿这台蒸气机也有汽笛声。”
潘晓宇问道:“他干嘛要发出这个声音?”
刘云龙说道:“这个蒸气温度很高,鸣笛后可以提醒工人,蒸气要来了,要小心了。另外,今后工人上下班也以鸣笛声为号,这不很方便吗?”
潘晓宇说道:“这倒新鲜。你的蒸气机真能代替水车?”
刘云龙说道:“行不行,待会儿你看了就知道了。”
黄希宪说道:“前天,我去了你们的水车浜,看见你的蒸气机水泵在哗哗地打水,我们的农业将会产生巨大的变革。如你的蒸气机真能代替水车的话,也将对织业带来巨大冲击。”
陈洪谧说道:“我也去过水车浜,还真不用牛来拉水车了。”
牛若麟问道:“听说你卖给魏里正的蒸气机水泵,只要1500两银子?”
刘云龙说道:“我这是支援农业,半送半卖,不赚钱的。”
黄希宪说道:“我说是怎么回事呢?原来你是支援性质的。怪不得这么便宜。”
刘云龙说道:“我们的农民多苦呀,他们脸朝黄土背朝天,辛辛苦苦一年要是遇到了灾害,还连自己都养不活,所以我不赚这个钱。”
黄希宪听后,说道:“你这话我爱听。”然后他看了看天色,问刘云龙:“可以开始了吗?”
刘云龙说道:“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下令呢。”
黄希宪说道:“那就开始吧。”
刘云龙朝远处的康富标打出一个OK手势。
康富标看到刘云龙的手势后,对司炉工说道:“开始。”
司炉工拉响了汽笛,汽笛声划过苍穹,向世人宣告,新的时代到来了。
两台蒸气机活塞渐渐地动了起来,随着推力的增大,活塞运动得越来越快,纺线机、拉细机、纺纱机、缫丝机、织布机都开始动了起来,守在机器边的纺工们开始纺线、拉细、纺纱、缫丝、织布。
看到机器动作后,好几个掌柜问刘万禄:“这么多的牛是怎么躲进机器里的?”
刘万禄就说道:“我们现在用的不是牛,是蒸汽。”
于是又问道:“蒸汽也能做动力?”
刘万禄就说道:“你们不已经看到了吗,这台蒸汽机里流出的蒸汽就驱动了机器。”
......
在掌柜们缠着刘万禄时,潘晓宇问刘云龙:“用蒸气机后,1台织机一天可以织多少绸布?”
刘云龙说道:“以前用水车,转速是每分钟60转,一天织0.8匹绸布。用了这个蒸气机,转速是每分钟120转,一天可以织1.6匹绸布。”
陈洪谧说道:“那一天可以织多少棉布?”
刘云龙说道:“用水车,1天织2.5匹棉布。用蒸气机后,1天可织5匹棉布。”
黄希宪说道:“你工人没增加,产量却增加了1倍,这个世上没人敢跟你竞争了。”
刘云龙说道:“大人,这个还不算快。可惜苏州还暂时没有蒸汽机发电机,要是用电动机的话,转速每分钟可达400转,1台机器一天可织16匹棉布。”
黄希宪惊讶地问道:“电动机?”
刘云龙说道:“大人,我在徽州马上要发电了,到时你去徽州见识一下发电机、电动机。”
黄希宪说道:“这我一定要去见识见识的。”他指着陈洪谧、潘晓宇说道:“到时,你们愿意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
陈洪谧、潘晓宇都说一定跟着巡抚大人去见识见识。
潘晓宇问道:“织造局买一台蒸气机的话,要多少钱?”
刘云龙说道:“潘公公,这个价钱可不能便宜了。”
潘晓宇说道:“你卖给横塘魏里正的机器是1台1500两,卖给织造局就不能半送半卖了吗?”
黄希宪说道:“卖给魏里正是支援农业,估计没赚什么钱。苏州织造局可不是农业,你让他也半送半卖的话,还不如让他喝西北风去。”
刘云龙看了看陈洪谧,说道:“织造局真要买的话,1台蒸气机优惠150两,只要2850两银子,行不?”
这个价格,税后利润率已是200%了,但织造局归苏州府管,所以刘云龙要看着陈洪谧。
陈洪谧一听,马上说道:“你不会亏本吧?”
刘云龙说道:“不会亏本。”
陈洪谧看了看黄希宪,问道:“他卖给织造局的蒸汽机,要不免税?”
黄希宪说道:“我看可以。”
陈洪谧就对刘云龙说道:“不过,本府最近手头紧,你看......?”
刘云龙说道:“我知道你最近在忙着挖河,手头紧。这样吧,20天后我的人就去织造局安装2台蒸气机,钱么,先欠着吧,等你收了秋赋,再给我好了。”
潘晓宇说道:“我说刘总,你说话可得算数哦。”
黄希宪用手指了指潘晓宇,笑着说道:“我说公公,你与刘总认识又不是一天二天了,这么长时间,你见他啥时候说话不算数的?”
大家听后,都笑了起来。
笑完后,刘云龙对陈洪谧说道:“大人,我想去太浦河看看。”
陈洪谧问道:“你去太浦河干嘛?”
“我想给挖河的河工捐点钱财,他们太辛苦啦。”
“好。过几天我正好也要去芦墟,我来安排一下。”
......
官员们走后,几个织铺掌柜盯着刘万禄,要订购蒸气机。这几个掌柜都是买了新式织机的,见用了蒸气机后产量可翻倍,能不动心吗?
接下来,阳山白泥矿、小茅山铅锌矿、南爪山铁矿、清明山石英砂矿、西山石灰石矿、潭山硫铁矿、玻璃坊及七子山的钢铁厂、硫酸厂、水泥厂、化工厂等都陆续安装了蒸气机。
周泉这几天也是乐呵呵的,他做的1号催化剂(即五氧化二钒催化剂),1吨可以买到5万两银子,葡萄牙人、西班牙人不仅带走了6吨催化剂,那可是30万两银子呀,还一下子各预定了明年的3吨催化剂,他能不乐吗?
周泉心里暗想道,不知他做的四氧化三铁催化剂,今后1吨可以卖多少钱?
陆东鸣这几天也乐滋滋的,除了自己集团公司安装的蒸气机外,他一下子接了20台蒸气机的单子,每台蒸气机3000两,20台蒸气机就是6万两,到年底仅蒸气机产值就能有60万两,今年的财务目标肯定能超额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