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钱庄台阶下的男子，大约五十岁左右，面色痛苦不堪，穿着倒是有些讲究。
“世子，走吧，神京里，每天都会发生这样的事，大部分都是烂赌鬼，他们到钱庄里借钱，然后再到赌场里赌，最后大多都输得倾家荡产。”
贾雨村护在林长安身前，悄悄的低下身，小声说着神京的一些趣事。
林长安本来也并不在意，别人死不死，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但听到秦邦业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脚步猛然止住了。
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呢？
林长安托着小下巴，眉头紧锁。
不一会儿。
他的眼眸一亮。
想起来了。
秦邦业，那不就是号称红楼第一美人秦可卿的养父吗？
没想到，在神京第一个遇到的人竟然是他。
正当林长安思索之际，秦邦业哭求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钱掌柜，求求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凑到钱，求你们千万别把我儿带走啊！“
秦邦业跪在地上，不停的恳求。
他的头发凌乱，显得格外的落魄。
周围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但大部分人的眼神之中，露出来的都是鄙夷和嫌弃。
正如贾雨村所说。
在神京，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都在发生。
众人都认为秦邦业也是一个烂赌鬼，为了赌，把自己的儿子都搭进去了。
这样的人，活该！
“哼！三天又三天，现在都已经十天了！告诉你，秦邦业，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今日拿不出两万两银子，你就别想要回你儿子。”
钱掌柜冷笑道。
听闻此言，秦邦业顿时瘫坐在地上，两行老泪默默的流过脸颊，没有再说一句话。
最深的绝望，便是无言。
是的。
秦邦业已经绝望了。
他根本拿不出来一文钱。
甚至之前还给钱庄的一万两银子，还是宁国公府的珍大爷帮的忙。
为此，秦邦业还要赔上自己的女儿。
两天后，女儿就要嫁到宁国公府。
现在，还能有什么奇迹发生？
他只有一个女儿啊！
没有奇迹了。
儿啊，爹对不住你。
“他的钱，我还了。”
就在秦邦业彻底绝望之际，一道奶里奶气的声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一个脸蛋粉雕玉琢，如同从年画里走出来的瓷娃娃，赫然出现在众人视线内。
顿时。
周围响起一阵哄堂大笑的声音。
“哈哈哈，这是谁家的小娃娃，满嘴胡咧咧。”
“快回家去吧！”
“啧啧啧，这孩子有意思，长得真漂亮啊！”
钱庄门外，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看热闹的，有看笑话的，也有的是专门看小萌娃的。
渐渐的。
紧张压抑的气氛，似乎也随着小萌娃的出场，也彻底消散了。
秦邦业跌坐在地上，愣怔的看着不远处的小萌娃，喉咙上下滚动了一番。
他也很想笑。
碰见这么个可爱天真的小萌娃，似乎绝望的心情都舒缓了许多。
但想想目前的境地，他实在笑不出来。
乌泱泱的人群，包括秦邦业和钱掌柜，谁也没有把这个小萌娃当回事。
所有人都当林长安是童言无忌。
“去去去，谁家的孩子，上这来找不自在，赶紧回家吃饭去。”
钱掌柜也乐了，随手一挥，想把这个小萌娃给赶走了事。
啪！
贾雨村猛的打掉钱掌柜挥舞的手掌，厉声喝道：“大胆！”
“他可是江南巡盐道御史林如海的独子，荣国公府史老太君的亲外孙，世袭列侯世子林长安！”
哗！
贾雨村的话，让围观的众人一片哗然。
这一刻。
所有人的脸庞，全都变了颜色。
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震惊。
秦邦业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林长安，仿佛自己在做梦一样。
巡盐道御史独子、世袭列侯世子、荣国公府外孙，这些头衔，无论单拎出来哪一个，都是他必须仰视的大人物。
就像之前宁国公府的贾珍，秦邦业见了他，只有低头奉承的资格，连平起平坐都不配。
“哟，原来是林小公子，是在下眼拙，该打，该打！”
钱掌柜不愧是大周钱庄总店的掌门人，在得知林长安的身份后，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他满脸堆着笑，主动轻轻打了自己两个耳光，算是给足了林长安面子。
这一刻。
周围看热闹的人们，心中更是五味杂陈，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复杂。
有羡慕，有嫉妒，有眼红。
这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啊！
人家的起点，就是芸芸众生几代人都无法抵达的终点。
离谱的是，这个小娃娃长得还那么漂亮，那么好看。
这找谁说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