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琩对波罗大主教所说的闭幕演出腹诽时。
突然。
一阵激昂热烈的琵琶曲声中，
一众身姿绰约，梳九骑仙髻，穿孔雀翠衣，佩七宝璎珞的艳丽舞女们旋转上台。
“就这？”
李琩随意扫了眼，便要打道回府。
毕竟家中还有一‘四大美女’级别的小娇妻等着自己宠幸。
哪有时间浪费，在这看一场都快老掉牙了的霓裳羽衣舞。
这时。
就听激昂热烈的琵琶曲声中，忽然响起了一阵清脆如泉水流淌的玉珠声。
一名素白罗纱，浑身佩戴着青白玉坠，长发垂腰的女子，
宛如刚从月宫来到凡间的仙子般出现于众人眼前。
顿时。
整个广场之上的数千群众，不论男女，
所有目光都被这颠倒众生的尤物吸引。
就连原本还在聚精会神查看瘦金体笔法的张旭和颜真卿，
也头一次将目光从李琩的书帖上离开，随后便再不能转回。
就好像。
只要这女子一出现，整个天地的中心便只有她。
其它一切，在她面前，都无足轻重了。
“白玉婢！”
“是白玉婢！”
轰~~~
人群彻底疯狂了。
那股狂热的劲头，哪怕是之前李琩得到呐喊最多的时候，也不过如此。
“白玉婢？”李琩拿手碰了碰颜真卿，“这女子是？”
“是白玉婢，瑄瑄大家！”
颜真卿这时激动的不仅是脸色通红，就连耳朵都红了。
“瑄瑄大家是长安，乃至大唐的第一名伎，白玉楼的花魁，有天下第一才女，天下第一歌舞大家之美名。”
“名妓啊。”李琩恍然，“不会又是卖艺不卖身，而且等闲难得一见的那种吧？”
“当然了。”
颜真卿目光紧追台上的倩影，嘴里连珠炮似地道，
“据说玄宗皇帝曾招瑄瑄大家入梨园演艺，一曲歌舞结束后，陛下久久不能回神，连下三道诏旨，想要纳瑄瑄大家为妃，都被瑄瑄大家拒绝。
最后陛下求而不得，只能赐予美玉三千，贴满大家所住的绣楼，让其他男人知晓，这是圣人至尊以玉楼豢养之红颜。从此瑄瑄大家‘白玉婢’之名，传遍天下……”
“哦？”李琩神色一动，看向台上。
能将名妓当到这个份上，也真是没谁了！
那就留下看看吧。
反正他是不会承认，台上女子最打动他的，
恰恰是他那便宜皇帝父亲都欲求而不得的身份。
……
群贤坊的一处民宅二层小楼内。
一名身长六尺五寸，姿容甚伟的中年男子负手立于窗前，出神地望着远处高台上的倩影。
此座民宅位于群贤坊的东南角，正对居德坊的精元神教胡寺。
而从小楼处看胡寺山门前的广场，虽有近四十余丈的距离，中间相隔上千人，可在中年男子眼中，整个世界都唯有那正舞动的白玉婢一人。
“两年了，终于又再次见到瑄瑄的绝美舞姿了。”
出神良久后，中年男子喟然长叹，脸上则是一幅满足表情。
“大家，距离上次您见瑄瑄姑娘，又过去近一年时间了。不如再招她入宫一次，也许瑄瑄姑娘已经回心转意了。”
身后，另一面白无须，体型微胖的中年男子身子微弯，轻声开口道。
“哪有这么容易。”姿容甚伟的中年男子叹息道，
“我上次都以后宫之主，皇后之尊位承诺于她，还不是被拒绝了。”
说罢，中年男子微微摇头。
自己虽可以说是富有四海，掌控千万黎民生死，是大唐至尊，全天下最为尊贵之圣人。
可遇上不贪恋权势，敢于拒绝自己的奇女子，也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想到两年前第一次见到瑄瑄时的绝美舞姿，听到她那宛如天籁的歌声，
自己这已经快五十的大唐至尊，竟像一刚出茅庐的小伙子般为其怦然心动。
不但献宝般展示自己的乐器技艺，与其舞姿歌声相合。
还第一次说出，“愿与卿结伴此生”这样的肉麻情话。
最后更是明确表示，可以先封其为妃，产子后再升其为后了。
本想有此承诺，天下任何女子都无法拒绝自己，也不敢拒绝自己。
哪料瑄瑄……就是直言拒绝了。
要知道，在此之前，不管是任何绝色女子，不管是任何身份，只要自己愿意，她们都会乖乖躺倒，任君采搠。
毕竟违逆圣人至尊的后果，全天下没有人能承受，哪怕她是有夫之妇！
可面对瑄瑄，听到她清清冷冷地说出，“惟愿与君作知音”的话后，
自己竟然半点都怒不起来，也更生不出任何用强的心思。
最后只能以礼相待，用美玉将其所居的绣楼装饰，来告诉全天下的男子，
这是我大唐至尊玄宗皇帝李隆基看中的女子。
说来也是好笑。
自己这阅近天下角色的大唐至尊，最后竟然要靠这等手段来对一女子宣示主权。
并期望时间久了，无人敢于接近，这女子终会回心转意，投入自己怀抱……
“后宫佳丽三千，却没有一人能比瑄瑄。”
李隆基一声长叹，神情萧瑟，“大伴，近来花鸟局，可有搜罗新的绝色？”
能被李隆基称为‘大伴’的，自然只有那被后世誉为‘千古贤宦第一人’的高力士了。
“倒是有数十女子刚进宫，如今尚在掖庭局学规矩。”
高力士连回道，“只是论姿色，怕是皆不如瑄瑄姑娘的十分之一。”
“我也不求能比之瑄瑄，不过是求其年轻新鲜，稍解相思之意罢了。”
李隆基摆摆手，“今晚安排十名新入宫女子，到骊山汤泉行宫陪侍。”
“大家，您不是刚召武惠妃去骊山汤泉行宫了吗？”高力士小心提醒道。
“惠妃？倒将她忘了。”李隆基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无妨，你将那十名女子安排去华清池，陪我泡完汤泉后，我再去见惠妃。”
武惠妃便是寿王李琩的母亲。
因艳冠后宫，得到李隆基的专宠近二十年。
也是在他眼中，唯一能与瑄瑄勉强比拟的绝色。
可男人嘛。
再是绝色，腻歪了二十年，也失却激情了。
更何况‘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这等名言至理，放眼四海皆准。
哪怕他是九五至尊，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