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一郎刚坐定,想起了女娲对他说的话,回头对依旧横卧在床上的女娲说,“我现在是上等人、中等人还是下等人?”
“当然是下等人喽!”女娲懒洋洋的回答。
“为什么?”一郎很是不服,自己就算不是上等人,也得是中等人吧,怎么在女娲的眼中,自己成了最令人不堪的下等人。
“下等人也不错呦,你不是得到过小红花么”女娲笑道,“当你琢磨着监督别人,并期望从中得到好处的时候,你就成为不折不扣的下等人了;因为这样的人没有能力逾越权力的限制,只能在权力的上限之下以及他手中仅有的那点权力可以施展的空间范围内,找补那仅存的一点慰藉。”
一郎站了起来,大声说:“不,我才不愿意当个下等人,我要当个上等人,我要当君子!”
“呦,我的小甜甜,你居然还有这个想法,这个想法很危险。”女娲直了直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听姐姐的,咱就当下等人。当下等人多好呀,吃香的喝辣的。”
“不嘛”一郎走过去,双手扶着床沿,蹲坐在床边,“我从小就想当个班长,我把所有的同学都告了个遍,才当了个道德委员。我要当官,当大官,当个像御手洗那样的大官。多威风呀!”
“原来,我的小甜甜是想当官呀,”女娲眼睛一亮,说:“早说呀,我还以为你想当君子呢。我就说么,从小就使坏的人,当什么君子。”
“当大官....就不能当君子了么?”顿了一下,一股阴戾之气浮现在他的脸上,“哼,等我当了大官,谁要是说我不是君子,我就弄死他。”
女娲眼睛一亮,好像发现了宝贝:“有前途,咱当不了真君子,可以假装君子呀,你比那个御手洗强多了,那家伙,只想当小人,左青龙右白虎,一心只想当个恶人,一看就没出息;就冲你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想法,姐姐我成全你。”
一郎皱眉,说:“用不到说得这么难听吧。”
“那该怎么说?”
“嗯~”想了想,一郎说道:“为了众生,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你看,这么一说,就高尚了很多。”
“哈哈哈,好好好!”看着一郎咬牙切齿的样子,女娲抚掌大笑,“我还以为要等个几十年呢,没想到我的计划这么快就可以实施了。想当官,好办呀,杀人放火受招安。姐姐我现在就为你谋划。”女娲大笑起身,只见她双手一挥,整个房间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房间的四周的显示器也同时开启,“你现在就在这些画面里,挑选一个你拿手的,我们先从告密开始,这是你最拿手的,我们要在全球掀起一场轰轰烈烈的告缗活动。咱们老百姓呀,今儿真高兴!”
对于女娲在背后搞得一系列小动作,刘畅根本不知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即使知道了,也没办法也不会去阻止,这是人家的‘养鸡场’,人家不想养鸡了,想养兔子,谁也管不了。
再说,自己还有好多事呢,哪有心思管闲事。
忙活了几天,刘畅终于在雪上之巅为刘妮按家乡的标准建造好了一个陵墓,整个墓室位于地下八百米,刘畅把山体凿空,形成一个巨大的空间。
安置刘妮遗体的棺椁,被刘畅放置在一个镂空的高台上,头戴凤冠,一身黑色皇后喜服。静静地躺在透明的金刚石棺椁之中刘妮,双目紧闭,神色安详,就仿佛进入梦想一般。
一块数丈高的巨大青石墓碑立在陵墓前面,上面刘畅亲手阴刻着:
妻刘妮之墓,
夫刘畅立。
字字如龙如蛇,如行云如流水,遒媚飘逸,柔中带刚,规矩和谐。
莉莉娅独自一人坐在墓碑下,一只手抚摸着冰冷的墓碑,整个人就仿佛被石化了一般。
又开始下雪了,这雪山之巅的天气简直是糟糕透了,老天爷变脸比翻书还快,不过,这次还是比较温和,只有雪花飘落,却没有风,这种情况简直是太难得了。
莉莉娅转过身来.这时她已经使自已的脸部现出一种安详乐观的表情,在面对墓碑的时候,最好是用这种表情,和大师姐相处这么多年,她知道大师姐的脾气。
他从随身带来的一个包裹里掏出一瓶无色的液体,上面贴着一张简单白色的标签:九酝酒。
九酝酒是大师姐家乡重酿的美酒。“汉制,宗庙八月饮酎,一曰酒酝,一名醇酎”。这是当时帝王用于宗庙祭祀的高级酒。
它有一种令人难受的味儿,莉莉娅并不喜欢。她倒了一杯,摆在大师姐的墓碑前,又取出一个酒杯倒满,硬着头皮,象吃药似的咕噜一口喝了下去。
她的脸马上绯红起来,眼角里流出了泪水。这玩艺儿象硝酸,而且,喝下去的时候,你有一种感觉,好象一条火线从嗓子开始一直烧到胃里,才慢慢熄灭。大脑里瞬间出现眩晕,就好像后脑勺上挨了一下橡皮棍似的。
不过接着他肚子里火烧的感觉减退了,世界看起来开始比较轻松愉快了。
她紧了紧披在身上的皮大衣,这件大衣是她逃亡到基地的时候随身带来的,已经有差不多一百年了,上面的毛都快掉光了,不过,还没有完全老化,这要归功于她的日常保养----家乡的记忆,也只有这一件皮大衣了。
“哦,大师姐,”她开始用一种疲倦的、带点呻吟的嗓子说,“我说我听到了你进门的声音。你是不是能够过来帮我看一看厨房里的水池子?它好象堵塞——”
这种业余修理工作几乎每天都有,使人讨厌。这是所老房子,当年甘妮杜修建的,现在快要倒塌了。她和大师姐的业余时光,就是在这修修补补的时光里度过。
最开始,她十分不理解,最为大师姐,她本来有更好的环境和待遇,她为什么非要重复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
就算是庄园里的农活,都是由机器人来完成,这些修修补补的活,根本就不用自己动手,可是,大师姐非要亲力亲为。
“怎么又堵了?我说你什么好呢。”大师姐嘴里埋怨着,身体却很诚实,麻利地从一个角落,拿出了所有的工具,“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吃剩的鱼骨头不能丢进下水道,你就是不听。我每次都掏出一堆的鱼骨头。真是服了你,牙都没了,还喜欢啃骨头。”大师姐一边喋喋不休地埋怨,一边努力的清洗的下水道。
“把扳手给我”刘妮说,摸着接头处的螺帽。
“扳手?”莉莉娅说,马上拿不定主意起来。“我不知道,也许孩子们——”。
几个孩子冲进来的时候,有一阵脚步声和嘻嘻哈哈的笑声,每个人的怀里都抱着各种各样的果实---他们是来打工的,怀里的果实是对他们额外的奖励。
莉莉娅把扳手送来了。
刘妮放掉了脏水,在自来水龙头下把手洗干净,回到另外一间屋子里----给孩子们的工钱可是要每天结算的。
眼前忙碌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起来,莉莉娅禁不住泪流满面,口中喃喃地说:
“陟彼岵兮,瞻望父兮。父曰:“嗟!予子行役,夙夜无已。上慎旃哉,犹来无止。”
(登上葱茏山冈上,遥遥将我爹爹望。好像听到爹爹对我说:“我儿因公事出门远行,早沾露水晚披星。可要保重呀,早些归来,不要滞留在远方他乡。《诗经·陟岵》作者:佚名)
又起风了,风裹挟着雪花,好像跟她开玩笑似得,顺着她的领口和袖口,往她身体里钻。
莉莉娅再一次裹紧那件大衣,把身体紧紧地靠在墓碑后面,好像不那么冷了。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一阵困意袭来,眼皮越来越重,挣扎了几下,最后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翌日清晨,天朗气清,纯洁光艳的朝阳冉冉升起,天空中彩霞飘飘,霞光万丈,道道彩云浮于山巅,雪山之上多彩斑斓,彩霞萦绕雪山,场景秀丽壮观。
刘畅原定在太阳升起之前离开,现在时间已经过了。
走廊上便早已挤满了性急的散步散得不耐烦的前来宾客,这些都是愿意跟随刘畅一同离开这个星球的人,有些是他们的朋友,全都穿着最漂亮的衣服,来给他们送行,也有不少人是来看稀奇的。
果然,刘畅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纷纷向他致意、欢呼。在他们看来,刘畅的光临就证实了一个传闻,外星文明并没有完全放弃这颗星球,就是重新接管这颗星球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一阵嘈杂而亲热的欢迎过去以后,杰克和如茵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当杰克在刘畅耳边说了些什么,刘畅的脸上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变得凝重起来。
看着刘畅和他的俩弟子离开,剩下的众人,不管是搭便车的游客、来送行的亲朋好友还是来凑热闹的宾客,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刘畅三人很快回到了雪山之巅,三人都静静地矗立在刘妮的墓碑前,目光集中在蜷缩在墓碑下的身影上----早已经没有生命体征,身上覆盖白雪的莉莉娅。
对于莉莉娅,刘畅对于她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只是知道妮子身边有这么一号人,是她一直陪伴着刘妮。没想到莉莉娅会用这种方式重新出现在刘畅的视野,倒让刘畅心中产生些许欷歔。
“把她葬到妮子的身边吧”许久,刘畅才说道,“这样,妮子也不会感到孤单。”
“是,师祖”杰克应承,便指挥机器人上去将莉莉娅的遗体收敛起来。
当刘畅一行人重新打开墓门,准备将莉莉娅安放在刘妮的身边,墓室内出现的情况,却让刘畅和杰克、如茵三人大惊失色----墓室凌乱,就连刘妮的遗体都有被移动的迹象,妮子手腕上的手环‘缺心眼’也不见了---墓被盗了!
如茵发觉师祖的脸色阴沉下来,狰狞的有些吓人,紧忙拉住杰克的手臂,将身体埋在杰克的身后,不敢直视暴怒中的师祖。
等了一会儿,预料中的雷霆之怒并没有爆发,相反,只有一声深深的叹息。等如茵透过杰克的肩膀,只看见令她不解的一幕---叹息过后,刘畅的面色恢复了常态,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走吧”,便转身率先向外走去。
对于这颗星球来说,价值连城的金刚石棺椁,盗墓者没有觊觎,对于穿戴在妮子身上的各种价值不菲的金银珠宝,也一样不少,甚至还能把妮子棺椁恢复原样,对刘妮没有丝毫的不敬,刘畅大抵也猜出盗墓者的意图。
取走‘缺心眼’的目的,刘畅也了然于胸,无非是想利用‘缺心眼’来开启基地!
可是,盗墓者可能没想到,缺心眼是一把开启基地的钥匙,这把钥匙并不是能开启所有的基地,所谓的一把钥匙开一把锁,就是这个道理。
如果仅仅靠一把钥匙,就能得到女娲的认可,向来人打开大门,刘畅认为,就是认他当自己的师弟,也未尝不可。
“很好。如果按一般的标准计算,我285岁。但是——”刘汉停顿了下来,看了一下他的听众项忠和金北山教授,“但是在这285年中,大部分时间我生活得非常平静,或者说非常沉闷乏味。我这一生中只有两次,才感到生活的激情:我200岁时,在甘妮杜星,我参与改造了一颗星球。
八十年后,在基地,我又与卡特和汉慕斯仿制了一个这个东西。”刘汉把已经被关机,处于休眠状态的‘缺心眼’放在手心把玩,“没想到它最后却变成了一个‘胆小鬼’,一个怕死的机器人,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琢磨,问题到底出在哪?”
“今天,是我一生中第3次最令人激动的时刻,只要我们可以完美地复制这把钥匙,让它认我。。。们当主人,这个基地就是我们的了。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但这才是真正的生活,才是生命存在的意义----只要我们精诚团结,同心协力。”
刘汉的绝望情绪从第一眼看见躺在棺椁里的刘妮的时候,就降到了冰点----大师姐并没有传闻中的‘不老丹药’!
为了这颗传闻中的神药,他可以说是抛家弃子,用尽了一切的手段。现在,希望破灭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在这颗星球中生存下去。
刘汉故作激动的情绪并没有传染给他的两位绝望的听众,项忠还是很沮丧,金北山呢,还是一如先前,在垂头丧气----在刘妮的墓穴中,他的所有希望都破灭了,根本就没有不死药!
项忠呢,当他知道师祖刘畅亲自驾临,而自己的心上人如茵的身边不仅有自己的情敌杰克,现在还多了个师祖,他原来的希望也可以说彻底破灭了,他可没有胆量在刘畅的眼皮下抢人。
北山战战巍巍地站起来了,项忠提醒他:“别理他,他就会画大饼!”现在的项忠可以说是一肚子怨气,媳妇丢了,家也没了。
“刘汉”老头的声音深沉,“你刚才讲的什么友谊、同胞之类的话,完全是一派胡言,我想问问,你们的人什么时候把我们当过同胞看待?你们宇宙人什么时候对我们这颗星球和这颗星球上的人友好过?当然,你们是地球人的后裔,但你们早就忘记了自己的祖宗了。
多少年了,宇宙人控制了银河系,把我们看作短命的,会传染疾病的劣等民族。现在,我们逐渐强大了,你们就伸出友谊之手,但手上戴着手套,鼻子里塞着过滤器。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刘汉伸出双手:“你说得很对,先生。我是手上戴着手套,鼻子里塞着过滤器。但这不是你们的过错,恰恰是我们的弱点。我的抵抗力不强,我生活得太优裕,但这也不是我个人可以选择的生活方式。如果你们生活在我们的星球上,你们也会这样做。”
老人说:“是的,我也会这样做,但我将视之为人类的弱点,我将尽力克服这种弱点,别来跟我们胡扯什么命运共同体了。你们强大的时候,曾迫害过我们。现在你们变弱了,你却来向我们卖弄风情!
你说得很对,强者的使命就是欺压弱者,因此,当力量对比改变后,当你们成为强者后,好像你们就不会欺压弱者似的。啊,这种论调我听腻了!你们强大时,从不讲道德。你们弱小了,却来大谈道德了!
你们弱小时,你们强调道德;现在你们强大了,就忘记了。道德的人忘记道德比不道德的人学会道德更糟糕!”
“你们应以德报怨,应当懂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原则。”刘汉伸出双臂作拥抱状。“你知道强者欺压弱者是错误的,但你还要坚持这样做,这就等于说宇宙人过去的做法是对的。
我要讲的恰恰相反。我们知道过去错了,今后就不应再重犯错误。不幸的是,我们不能改变过去,但我们能决定未来!”刘汉很是无奈,没办法,谁叫自己现在处在别人的屋檐下呢。家回不去了,老婆孩子也没了,如果在这里还无法立足,自己就真成了丧家之犬了,对于北山的咄咄逼人,刘汉也只能采取忍声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