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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玲珑

    两人正吃得开心放肆,空中一道长虹向南疾驰,在两人上面画了一个圈,又折返落了下来。

    长英见来人正是那黑须剑客,忙站起来喊道:“原来是前辈,可曾吃过?这里有酒有肉!”

    黑须剑客听到有酒,眼前一亮,忽然顿步道:“你这丫头在这里做什么?”

    绿衫少女站起身,扬扬手中的烤肉,将嘴中的食物咽下道:“吃肉呗…三叔,忙什么呢?坐我这里,先吃块烤熊掌,喂!少年,再倒些酱,我三叔口重。”

    黑须剑客也不客气,也不问谁是主人,哼了一声,径自在一块石头上坐下。

    长英又取出一个酒杯,斟满后端给黑须剑客。

    黑须剑客接过酒喝了一大口,斜眼道:“你怎么还没走?”

    长英尚未回答,那绿衫少女已经抢先开口道:“他的马被熊吃了,然后他就把熊吃了,三叔,你说他这算不算间接地把自己的马吃了,如果说是报仇报十分,他这算是几分?”

    黑须剑客愕然未答,绿衫少女已经又开口道:“三叔,你还没说在忙什么呢?”

    长英也终于有空开口道:“是啊,前辈。”说着正要端起肉盆给黑须剑客送肉,不想黑须剑客手指一挑,一大块烤肉竟然从盆中跃起,直奔黑须剑客口中而去。

    黑须剑客边吃着烤肉边斜眼道:“小丫头这么心急,难怪至今没人要。”

    绿衫少女舌头一吐,也不在意,接着大吃大喝,一点形象也不顾。

    黑须剑客转头看向长英,皱皱眉头道:“我那剑意,你领悟了多少?”

    长英恭恭敬敬地答道:“前辈功力深厚,晚辈穷尽两日之力,才领悟了一分。”

    黑山剑客很不满,不过对烤肉还是很赞赏地点点头,将酒壶取过,也不用酒杯子,直接灌了两大口后,重重一叹道:“原本我在家睡觉好好的,晓桦这小子来讯,说那无面妖现身,非要我去十里桃花镇镇场子,这不,当老子的要给儿子跑腿呢…妈的,臭小子!幸亏没学老子的长剑,不然一把捏死他!”

    绿衫少女闻言身躯一震,双眼睁得大大的,显出难言的恐惧。

    “无面妖?”长英从未听过,看看两人,正在这时,黑须剑客怀中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起,黑须剑客眉头一皱,将酒一口饮尽,酒壶一丢,恼怒骂道:“催老子呢…烦死了!”

    正要起身飞走,绿衫少女眼睛冒光,跳起来道:“三叔,带我去看看!”

    黑须剑客怪眼一翻道:“自己没腿啊?看不见前辈忙得要死?”说罢腾空而去。

    长英低声问道:“前辈高姓大名?”

    绿衫少女得意地大声说道:“我三叔叫侯文杰,沧州三杰之一哦…”

    长英肃然起敬,不料远处传来黑山剑客的怒骂:“三杰个屁!”

    …

    黑须剑客侯文杰一走,绿衫少女变得斯文起来,也不着急了,擦擦手想了想道:“吃了兄台美食,却不知大名,颇有遗憾,我叫玲珑…”

    长英忙道:“姑娘客气了,哦,我叫司马长英,额…姑娘可是玲薇双珠?”

    绿衫少女嘻嘻一笑道:“玲薇个…”想想不雅,便接着道:“玲薇个脑袋!”

    两人说说笑笑吃吃喝喝,直过了一炷香时间才收拾停当,吃不完的几块肉,玲珑用帕子包了起来。

    长英见天将正午,便问道:“玲珑仙子…”

    玲珑伸手打住道:“直呼名字吧,称什么仙子的,很老的样子。”

    “呃…玲珑,你刚才不是着急去看热闹么,怎么现在倒是不着急了?”

    玲珑嘻嘻一笑道:“我那是骗三叔呢,懒得跑,好让他带着走,再说了,我想去看花看热闹,他跑去阴人,我跟他去那么早干什么?”

    长英暗道一声狡猾,不一会儿又问道:“那个什么无面妖是怎么回事?”

    “哈哈…”玲珑小手一指长英道:“你终于问我啦…我还以为你不好奇呢!这样吧,我讲完这个无面妖,就当是这顿饭钱,从此两不相欠。”

    长英笑道:“好!”

    玲珑拾起一根树枝,边在地上乱划,边缓缓讲起。

    “六年前,沧州地区突然出了件惨案,连续数人被活剥了面皮,有的是晚上,有的是白天,更恐怖的是被活剥了面皮之人竟多半不自知,依然照常生活,身边人多以为是妖怪,直到后来仙警局出动,才慢慢平息下来,只是凶手却一直未能找到,也不知目的何在;

    三年前,此案再发,这次大多是在白天,仙警们问起来,多称走着走着就困了,醒来后便是如此模样,这次凶手伤了二十多人,什么人都有,民间称为无面妖,那时大白天的街上行人稀少,家家闭户,偌大的沧州城有若空城…

    刚才三叔说起,便应是晓桦哥那里有了什么线索,噢,晓桦哥叫侯晓桦,是本城有名的仙警。”

    长英闻言点点头道:“侯晓桦和王顺英,我知道的,我也是个仙警。”说完伸手拿出新发的腰牌亮了亮。

    玲珑一听眼睛一亮,顿足嗔道:“哎呦!那你不早说,咱们快去帮忙!”

    长英笑笑道:“仙警局有规定,仙警办案,无令同行不得插手。”

    玲珑眼珠一转嘻嘻笑道:“我们不是去捣乱,是去帮忙…不,是去赏花,对,赏花!今日风和日丽,正是赏花时节,你一个外乡人,路过沧州,先游览虎跳峡,再去十里桃花赏花,岂不是很正常?”

    长英笑着摇头,玲珑也不理他,掏出一只竹哨“呜呜”地吹起,长英微感诧异。

    不一会儿,只见空中一个黑点盘旋一圈后便直扑下来,很快便落到地上。

    长英细看,见是一只健壮的灰鹤,一人多高,双翅伸出,有三、四丈长,正收起翅膀,左顾右盼,神骏之极。

    玲珑跑过去,伸手拍拍灰鹤,一边亲昵地叫着:“小乖,小乖…”随后拿出一个饭团子,放到那灰鹤嘴中,又从帕子里翻出一块烤肉道:“小乖,来尝尝这个…”

    灰鹤一口吞下,双翅挥舞几下,似乎极满意的样子,追着玲珑讨要。

    玲珑笑着躲开道:“没了,一会儿你带我们到了十里桃花,我再帮你讨要一块,…一块更大的…”

    灰鹤欣然从命,仰首嘎嘎而鸣,将双翅展开。

    玲珑笑嘻嘻地跳上去,挥手道:“长英哥,走啦。”

    长英犹豫道:“能禁得住两人么?”

    “试试看,大不了飞慢点,对了,你的武器什么的要收起来,不然小乖要生气了。”说罢玲珑笑靥如花。

    小乖虽巨,带着两个成人也是颇为艰难,只能在稍高于树梢的空中使劲地挥动翅膀,越飞越低。

    玲珑在上面不住鼓励,最后更是拿出一块烤肉,塞给小乖,才在一炷香后落到了十里桃花林。

    玲珑又拿出最大的一块烤肉奖励小乖,然后拍拍小乖后背,让它飞走。

    长英看的两眼冒光,玲珑笑嘻嘻地说道:“你别眼馋了,灰鹤要从小养起,你帮晓桦哥捉了无面怪,等小乖生了宝宝,我就送你一只。”

    长英大喜,抬头看着小乖远去的身影,不禁有些发呆。

    这要是骑着灰鹤查案追凶,该是何等潇洒自如;闲暇无事时乘鹤远游访友,该是多么自在逍遥...

    玲珑见长英发呆,笑着一拍长英肩头道:“走啦…开工啦,去看桃花,顺便抓那个无面怪。”

    十里桃花虽号称十里,却有方圆百里,坐落在桃花谷中,桃树都是百年以上,春天花开时,谷中漫山遍野一片粉红,更有千年古刹褒禅寺隐约其中,晨钟暮鼓,香火缭绕,每年此时这里都是游人如织。

    两人漫步走来,说说笑笑,少年英气勃勃,少女如花似玉,宛若一对璧人。

    从小径转到一条大路,游人渐多,山上的古刹耸立于花海之上,说不出的肃穆庄严。

    大路尽头便是宽达三丈的三百多级石阶,据玲珑说是一个凡世僧人七褒和尚历经十年铺成,后来修建褒禅寺又用了十年,寺成身死,后人感其功,改原寺名苦禅寺为褒禅寺。

    长英听罢摇头叹息,心想自己若是执着于一件事,最多也就三、四年的热度,哪里能够坚持十年、二十年的,这七褒和尚的毅力真是叫人敬佩。

    想到此,长英忽然道:“玲珑,这七褒和尚逝后葬于何处?”

    玲珑听罢微笑道:“你想去祭拜七褒大师?”

    长英点了点头,玲珑笑道:“有情有义,不错嘛!我还怕你无情无义,是个呆子…”说罢俏脸一红,立刻快走几步。

    长英非常诧异,在后面喊道:“我几时无情无义啦?”

    玲珑回头喊道:“寺后有安葬历代高僧的塔林…快走啦,蜗牛都比你快!我们还要去找三叔他们呢…”

    长英这才想起还要帮忙抓那无面怪。

    长英快走几步,跟上玲珑,想起灰鹤小乖,向天上看看,不禁问道:“小乖几岁啦?平日里除了肉,还爱吃什么?那个竹哨我看看,多远能听到…”

    …

    两人爬上三百级台阶,一点也不疲惫,倒是路上行人,多是走走停停。

    到了山顶是一块平地,褒禅寺落在正中,寺墙高三丈,山门大开,上面一块黑底金字的牌匾,上书“褒禅寺”。

    走过山门时,长英还特意向上看了看,见那牌匾足有半尺厚。

    过了山门是条长长的步道,左右各有两个莲池,中间一座巨大的香炉,不少世俗之人正在上香,两人修仙学道,自然是不去凑热闹的。

    两人漫步钟楼鼓楼,又参观了天王殿、卧佛殿、观音殿,最后来到了大雄宝殿,再后面是方丈堂和藏经楼,外人不得擅入。

    大雄宝殿中还有不少游人,玲珑左顾右盼,最后把长英拉到门外无人处问道:“看到我三叔和晓桦哥没?晓桦哥很胖的,有我两个胖。”说着伸手比划了下,咯咯笑个不停,忽然发现此地肃穆,忙伸手捂住嘴巴。

    长英微笑道:“没见到前辈,也没见到什么大胖子,咱们再去那边转转。”

    玲珑嘻嘻笑道:“好,咱们分开找,一会儿到山门外汇合,然后再去后山塔林。”

    “好,看谁先找到。”

    两人分开后向来路寻找,长英转过一排翠竹,绕过一个放生池,几座小木屋映入眼帘。

    长英悄悄地掩过去,见前面的几间是食堂,此时空无一人,推开最后一间,发现是个伙房,正要转身离开,没想到货架后探出一个鬼鬼祟祟的大脑袋,左手端着一只大碗,右手正捞着一道木耳烧豆腐,在往嘴里送,汁水淋漓。

    两人一见,都颇为尴尬。

    片刻后,大脑袋露出原形,竟然是一个大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