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己方弓弩手被齐军骑兵如此屠戮,罗隐也是瞬间双目赤红,高声大吼道:“长矛兵上前迎敌。”
罗隐喊得声嘶力竭,长枪兵尽管百般不愿,却还是得硬着头皮上前。
但是夜色实在是太黑,他们眼前一片模糊,只能看到前方不断有一道道身影晃过,耳边是一阵阵杂乱无章的马蹄声和喊杀声,以及弓弩手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听得他们是一阵失魂丧胆,心惊胆寒,头皮发麻,但在宁军将领的催促下,却还是得硬着头皮继续向前挺进。
苏烈目力极佳,尽管是在混战中,他也是很快发现的敌军的长矛兵结成阵形杀了上来,但他没有丝毫慌乱,他知道齐军在在夜战中最大的优势就是目力比宁军好得多,作战自然更为灵活。
“传我军令,向两翼散开,攻击长矛兵侧翼。”
苏烈一声令下,骑兵很有默契朝两翼散开,绕到宁军两翼,冲杀入长矛兵中,再次杀得敌军一片鬼哭狼嚎,溃不成军……
山上,萧铮看到宁军的弓弩手已经溃散,失去了还击能力,而苏烈已经率领骑兵跟宁军的长矛兵混战在一起,他担心苏烈跟自己的宝贝骑兵吃亏,立即下令全军出击,朝山下的宁军冲杀而去……
宁军只听到整个山谷回荡的都是敌军的喊杀声,分不清敌军有多少人,又从哪几个方向攻来,军心再次大乱,阵形也出现了不少骚动。
“弟兄们,不要慌,顶住,大宁必胜!”
罗隐和一众宁军将领喊得声嘶力竭,宁军总算是稍稍稳住了阵脚,但山上的齐军很快冲杀而至,与宁军混战到一处。
尽管宁军集结了阵形,但是在黑暗中宁军将士只感觉眼前一片模糊,根本看不到敌人,也分不清队友,只能听到耳边都是一阵阵喊杀声和惨叫声……
但齐军却似乎没受到什么影响,他们在黑暗中总能准确分辨出谁是敌人谁是战友,他们手中的武器可以准确地击杀每一个敌人而不会误伤到自己的兄弟……
换而言之,这就是一场正常人对瞎子的不对称战争,齐军有着巨大的优势,对于宁军而言却是非常的不公平,只有挨打受虐的份,想要还击却连对手都看不清找不到。
宁军渐渐显露出败迹,越来越多的士兵经受不住齐军的攻击而溃散,眼看宁军已经是败局已定。
“将军,顶不住了,我们撤吧。”
罗隐的亲兵校尉眼看情况不对,慌忙对罗隐说道。
“休要胡言乱我军心,违者军法从事。”
罗隐神色一凛,厉声呵斥道。
虽说如今宁军败相已露,但不少宁军将士还在浴血奋战,但若是身为主将的自己一旦撤退,宁军群龙无首,必然军心大乱,再无斗志,到时候当真是回天乏力了。
见罗隐如此,亲兵校尉也不敢再多言,只得吩咐亲兵们将罗隐紧紧护在中央,务必保护他周全。
但就在此时,罗隐左侧数十步外,不知何处出现数千齐军,他们似乎也看到被亲兵团团围住的罗隐,猜到这是一条大鱼,立即举起手中的弓弩,箭雨如飞蝗般朝罗隐的方向激射而来……
只听一阵惨叫之声,罗隐右侧的亲兵瞬间被射倒十几人,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又是一阵箭雨袭来,这次不仅不少亲兵被射倒,连罗隐打右臂也中了一箭,入肉三分,暗红的鲜血汩汩冒出,显然伤得不轻,连罗隐这种硬汉也不由闷哼一声,嘴唇也被咬出了血,额上冷汗直流。
“将军,快撤吧,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亲兵校尉更加焦急,声音几乎带上了哭腔。
罗隐忍住剧痛,压低声音道:“休要胡言,区区小伤罢了,我忍得住。”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箭雨袭来,已经为数不多的亲兵又倒下了十几个,亲兵校尉环视了一遍战场,溃散的宁军已经越来越多了,而齐军的骑兵已经开始朝他们的中军冲杀而来,眼看就要杀到他们跟前。亲兵校尉再也不敢犹豫了,低声对罗隐说:“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保住性命要紧,快撤!”
随即,亲兵校尉不顾罗隐的挣扎,招呼剩余的骑兵将罗隐扶上一匹战马,护卫罗隐迅速撤离战场。ъìqυgΕtv.℃ǒΜ
待罗隐的战马跑远,亲兵校尉才对着还在战场上厮杀的宁军将士高喊道:“将士们,贼军势大,我们暂且撤退。”
言罢,也不再理会这些士兵,而是纵马朝罗隐撤离的方向追去。
宁军彻底溃败,四处奔逃,齐军则在后面穷追不舍,一路追击,杀得宁军鬼哭狼嚎,伤者降者不计其数,仅有不到一万残兵随罗隐逃回了河内郡。
此战,萧铮以五万对罗隐五万,以伏击和夜袭的方式成功击败了击败了宁军,歼灭宁军两万多人,俘获宁军一万余人,缴获的战马军资不计其数。
但齐军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一万骑兵伤亡近四千人,四万步兵伤亡也过万,是萧铮自起事以来伤亡最惨重的一次。
罗隐兵败东郡,罗锋也只能无奈放弃对黎阳城的围攻,率大军退守朝歌。
萧铮率领齐军顺利进驻黎阳城,薛冲为感谢萧铮亲自率军解除黎阳之围,也为了表达自己对萧铮的效忠之意,单枪匹马亲自来黎阳见萧铮。
萧铮为了表示自己对于薛冲的重视,也亲自出城去迎接。
薛冲一见萧铮,纳头便拜,郑重道:“末将薛冲见过主公。”
萧铮很满意薛冲称呼自己为主公,而不是齐王,这多少也代表他的真心归顺之意。
萧铮忙上前将薛冲扶起,对众人笑道:“我不喜得冀州,唯喜得薛将军。”
薛冲闻言心中也是莫名感动,感慨道:“薛冲漂泊半身,亦曾委身事贼,今日终遇明主,此后甘愿受主公驱驰,效犬马之劳。”
萧铮哈哈一笑:“我得薛将军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马老三也上前轻轻一拳捶打薛冲的肩膀,咧嘴笑道:“怎么样,老薛,我这个同乡没骗你吧,跟着我们主公混不会错的。”
薛冲也笑着朝马老三保拳行了一礼,笑道:“我确实得多谢马兄为我指了一条明路。”
马老三却是嘿嘿一笑:“光用嘴说谢不行,主公特意在城中为你设宴接风洗尘,你等一下不得跟我再好好喝上几杯呀。”
薛冲也是豪爽之人,朗声道:“莫说几杯,你老马想喝多少杯我薛冲都奉陪到底。”
众人爆发出一阵会心的大笑,随即一起簇拥着萧铮和薛冲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