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苏云曦的声音，萧瑟眼底的阴郁一丝一丝褪去。
恍如黑暗中的深渊，千年万年终于被穿透厚厚乌云的光给照亮。
身上弥漫着的杀意逐渐淡下去。
早在他得知狗皇帝身患重疾时，他就已经暗下决断。
要么就不惜一切代价去救狗皇帝，要么，就从颜老王妃这里入手！
在这世上，只有这两人才最有可能知晓自己生母的下落。
因此，他接近苏云曦，也有这方面的私心在。
萧瑟眉眼间尽是冰冷，淡淡应了声，“嗯。”
“已经失踪二十年，我已派暗卫四处搜寻过，可始终没有找到我母亲的踪迹。”
苏云曦眼底带着一缕诧异。
萧瑟手底下的阎殿军，数量庞大难以计数。
连这些暗卫都找不到萧老王妃，那萧老王妃被囚禁的可能性极大。
不过这些话，她没说出口。
怕是连萧瑟也会有此种猜测，只是碍于不忍，才避而不谈。
颜老王妃皱着眉头，“你母亲？”
她摇摇头，一副茫然模样，认真问出口，“这位年轻人，你是谁？你母亲又是谁？”
显然，颜老王妃又是陷入困顿之中。
此刻意识并不清醒。
萧瑟眸色黯淡，转而去问苏云曦，“老王妃的病，真的只是你所说的肝肾阴虚、精神不好？”
苏云曦眼神微敛，“其实也不全是。”
“老王妃是得了神经衰弱和精神分裂症。”
苏云曦心里有自己的考虑，细眉微挑道，“我刚刚隐瞒这个病症，只是觉得精神分裂症，会被北齐人误以为是染了妖邪。”
精神分裂症，在现代时，都会被人妖魔化。
更何况是在古代。
萧瑟并没听过这个病，不过从名字上来看，的确会引人误会。
又想起苏云曦说，老王妃的精神有时候会错乱。
那是不是意味着，老王妃的记忆，也可能会突然停留在他母亲失踪前夕？
问出自己的疑虑后，苏云曦眼眸中对萧瑟不如多出几分打量。
目光扫向他，“从原则上来说，不排除会有这种可能性。”
“不过老王妃年纪渐长，她这辈子经历过的事情太多，所以就算精神错乱，那记忆停留在你母亲失踪前夕的可能性，也会很小。”
话毕，男人的目光显然阴沉沉寂。
苏云曦接触到男人的视线，开解道，“你也不用太过于忧虑。”
“我能治好老王妃的病，大不了，等老王妃病好了，你再来问她。”
萧瑟目光幽深盯着苏云曦，缓缓颔首。
他站起身子，转而去坐在一旁的圆凳上，等着苏云曦开药方。
苏云曦将在外头的婢女喊过来，“我先写药方，你们既然伺候老王妃，就必须得将我说的用法牢记在心。”
“你们老王妃能不能好，就看你们能不能花上精力照顾。”
原主在云将军府和太子府待过很多年，深知宅院里的弯弯绕绕。
眼下老王妃不受宠爱，又得了顽疾，保不准这里的婢女就会起了别的心思，去和妾室勾结在一起。
巴不得老王妃赶紧病重。
果不其然，有两个婢女仿佛没有在听苏云曦说话似的。
只是随意点了点头。
苏云曦紧蹙着眉，双眸幽深凌厉，“我会定期来颜王府复诊。”
“我身为大夫，十分清楚病人喝几服药剂，能有何种效果。要是下次我来王府，老王妃还是病况一如往昔，亦或者是病情严重！”
苏云曦双眸冷冷微眯，满含危险的声音落下，“那到时候……”
“我让你们先下地府！给老王妃探路！”
话毕，原先两个婢女瞬间一个冷颤。
她们并不信一个大夫而已，能手伸到颜王府来管辖干预她们的生死！
但现在名震天下的活阎王摄政王就在面前坐着。
她们察觉出苏云曦和萧瑟关系非比寻常，又不得不信女人的警告。
只得应声，“苏姑娘放心，奴婢等人一定会好生照料老王妃。”
苏云曦闷闷一哼，拿起笔在宣纸上写着药方。
“我开的药方里有生石决明四钱，生龙骨三钱，生牡三钱。你们在给老王妃煮药之前，务必将这些药材先煎煮上一刻钟的时间。”
“再加凉水，将药方上剩下的药材倒进药罐里，进行同煮。”
“煎煮后，再倒上寻常一口碗量的药剂，给老王妃早晚分服。”
婢女们点点头，“是。”
像这种神经衰弱和精神分裂症，她得看情况变换药方。
等复诊时，要是老王妃的病症有些变化，再对一些药材进行添加。
开完药方后，苏云曦从颜王府离开。
不管怎么样，她在颜王府学到了要谦逊，没有亲自把脉，却不能夜郎自大断定病名。
苏云曦快步走着，想着不如回苏府，去翻翻东古的医术。
毕竟知己知彼，才能在三国比拼医术大赛中，应得头筹！给北齐皇室治病。
刚走出颜王府，萧瑟就从后头跟上来。
眉眼淡淡，像是有些不悦，“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好端端的，是生气了？”
苏云曦目光幽深，大有些生人勿近的架势。
眼底划过一抹凉意，“萧瑟，我们前些日子时，就已经是朋友。你为何不直接告诉我，你接近我，是为了从颜老王妃身上探听消息？”
“又或者，你早些告诉我，你接近我，是想让我给北齐皇帝治病！”
“但凡你直接告诉我这些，我反倒会高看你一看。”
萧瑟墨玉一般温润的眸子直直看向苏云曦，视线停住在她身上，是一寸一毫都没有偏离。
他凤眸微动，“其实我接近你，也不是完全为了那些。”
“接下来的话，你确定你想听么？总归，本王是想说的。”
他接近她，是随心而已。
苏云曦怔着，有些出神看着萧瑟。
心底莫名有些不自在，“你想说什么？我告诉你，我不想听！”
“你不是很会憋着，不说实情？那你就继续憋着。”
“我倒要看看，你能憋到什么时候。”
苏雨曦闷闷哼着，甩袖往自己的苏府方向而去。
这男人，她可不信他嘴里能吐出什么好话。
回到苏府，沐浴看书，为比拼做准备。
吃完晚膳后，一夜安稳，睡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