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印花瓷碗摔成了碎片。
粘稠的粥有不少粘在了绵绵秀气的小手上。
她泪眼汪汪，不知所措。
瘸子看得怒火中烧，抬腿照着绵绵的肩膀就是一脚，“小畜生，居然还敢摔碗？！”
力道很大。
绵绵刚刚坐起的身子再次倒在地上。
脑袋咚一声，磕到地板。
小丫头撞得不轻，哭着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摔了老子的碗还敢哭？！”
瘸子骂骂咧咧，目露凶光。
冲上来一把揪住绵绵的小辫儿。
将她小小的身体提起来。
啪啪啪——
好几巴掌甩在孩子的脸上。
孩子毫无反抗之力，疼得一直惨叫，一直哭。
打完还不尽兴。
瘸子又将她像洋娃娃般，朝角落随意一扔。
小小的脊背撞到墙。
疼得绵绵眼泪花停不下来。
瘸子甩了甩打酸了的手，恶狠狠指着绵绵，“敢摔碗，今晚别吃了，饿着吧你！”
说完，瘸子甩上门离开。
黑黢黢的屋子又恢复了宁静。
那碗不小心洒在地板上的粥，散发的馊味弥漫整个房间。
绵绵蹲坐在墙角。
小小的身体紧紧贴着墙。
双手抱着膝盖，无声流着眼泪。
身旁几个小孩儿目光呆滞，始终一言不发。
忽然，一只手轻轻拍了拍绵绵的手背。
绵绵泪眼汪汪抬头。
一张小男孩儿的脸在眼前倏然放大。
年纪约摸五六岁。
脸上脏兮兮的，但看得出，五官很漂亮。
男孩儿没什么表情，声音很低，“他们是人贩子，是大坏蛋。
你不要惹他们，不然他们还会打你的。”
绵绵鼻头都哭红了，吸了吸鼻子，“他们也打过你吗？”
男孩儿应了声嗯，“他打过我们所有人。”
绵绵瘪着嘴，委屈的心情又冒上来，带着哭音：“我想回家。”
男孩儿沉默了片刻。
硬生生将‘我也想回家’这几个字憋了回去。
他抿了抿嘴，说：“他们给你的饭，再难吃你都一定要吃。
不吃饭，你就没有力气等你爸爸妈妈来救你。而且还会挨打。”
绵绵听得似懂非懂，乌溜溜的眼睛含着泪，看着男孩儿。
男孩儿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放心吧，他们会来救我们的。”
这个‘他们’指的是绵绵的家人。
同样也指男孩儿的家人。
绵绵抿了抿干涸的嘴，看着让她觉得很温暖的小男孩儿。
默默从兜里掏出最后一颗彩虹糖。
递到男孩儿面前，“哥哥，请你吃。”
男孩儿看着那糖，没接，“你吃吧。”
绵绵倔强地一直不收手，看着他。
男孩儿无奈接过，“谢谢。”
“我叫绵绵，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霍许。”
“霍许哥哥。”
“绵绵妹妹。”
在小男孩儿的安慰下，绵绵的情绪好了不少。
夜已深。
绵绵有些困，很快入眠。
梦里面，是那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在后面疯狂地追她。
她害怕极了，一直尖叫着往前跑。
跑了好一阵，忽然看见前面有熟悉的身影。
是爹地。
还有爷爷奶奶，姜阿姨和等等哥哥也在。
她很激动，立马冲他们跑过去。
眼看着近在咫尺。
伸手，他们全部化为泡影。
而身后，那只怪兽不知不觉已经扑了过来。
将她扑倒在地。
绵绵很害怕，哭着用手抵抗。
下一秒，猛地睁开眼。
她醒了。
周围的孩子都被她的梦话和哭喊声吵醒。
盯着她。
绵绵刚想说什么。
嘭——
屋子的木门再次被撞开。
瘸子骂骂咧咧就冲了进来，“他妈/的，大半夜你都不让人消停是吗？
还敢大喊大叫，怎么？你是想把人都给我引过来是不是？”
说着，一把将绵绵从地上拽起来。
绵绵被拽得生疼，哭着解释：“我没有......我是做梦了，不是故意的......”
瘸子根本没有听她解释。
方才有警车经过。
正好这个死丫头在屋子里吱哇乱叫。
要不是他机灵，让同伙老黑把警车引走。
今儿他们就得被一锅端了。
越想越生气，瘸子将绵绵一把摔在地上。
接着四处一看，抓起角落的烂扫把，一脚踩断了扫把头。
拿着比手指还粗的棍子。
照着孩子的背，猛地就是一棍子下去。
绵绵顿时疼得一声惨叫！
“小畜生，老子差点就被你害死了！操/你/大爷的！”
棍子打在孩子身上的声音。
绵绵疼得大哭惨叫的声音。
还有瘸子恶毒的咒骂声此起彼伏。
角落里的其他孩子见这个阵仗，吓得看都不敢再看一眼。
生怕瘸子下一秒打得是自己。
这时，霍许突然冲上来，“你不要打她了，会打死她的。”
瘸子停下手。
看着挡在绵绵身上的小男孩儿，“哟呵，还有个帮忙的？”
霍许紧抿着唇，眼睛一直紧紧盯着他。
身后护着的，是已经被打得瘫在地上，浑身发抖的绵绵。
瘸子哪里被人这么挑衅地看过，一脚揣在男孩儿身上，“老子连你一起打。”
说着，又是一棍打在了男孩儿身上。
男孩儿一直咬着牙不吭声。
绵绵倒在地上，眼泪汪汪地看着霍许，“哥哥......”
几棍子下去，霍许也被打得不轻。
末了，瘸子将男孩儿一把往后推。
男孩儿脑袋撞到柱子，瞬间昏了过去。
老黑听见动静，冲进来。
看见的，便是这屋里的一片狼藉。
老黑皱着眉，“瘸子，怎么回事？怎么搞成这样？”
“这死丫头大吵大闹的，差点把警察引过来，得教训。”
“那这男孩儿呢？你打他干什么？
男孩儿价钱高，你别把人打坏了。”
“放心，没下死手。”
瘸子扔掉已经打断的棍子，目光阴寒地看了眼倒在地上的绵绵，“把她关到旁边那个房间去。
什么时候老实了，什么时候再关在一起。”
“行。”
浑身疼得钻心的绵绵，被老黑拖到了旁边的破屋子。
直接扔了进去。
哐当——
门被关上。
屋子很破，四周都在漏风。
又黑又冷。
门外有打雷闪电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哗啦啦的大雨就落了下来。
绵绵趴在地上，疼得根本动不了。
冷风冷雨从破屋子的缝隙里，四面八方钻进来。
她浑身发凉。
好冷。
胸口有点疼。
绵绵趴在地上，咳了几声。
有铁锈般的味道从喉咙里冲出来。
再然后，孩子迷迷糊糊昏了过去。
【作者题外话】：霍许算是一个小彩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