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了,陆行知才挤出一句,“是,你说得对,一切都是我的问题。
以后这种事都不会再发生,我会好好护——”
话还没说完,就被姜雨时冷声打断,“不劳你费心。
以前是小词忍着没告诉我,让她平白受了那么多委屈。
以后有我在一天,谁都别想欺负她!”
陆行知脸色很白,没有吭声。
心口像是被人生生剜了一块肉。
鲜血淋漓。
姜雨时冷冷扫了他一眼,“请你离开!”
说完,她自顾自先进了病房。
陆行知站在过道。
过道里吹来晚风,将他微垂的刘海吹得凌乱。
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过道里显得格外落寞。
站在旁边听完全程的顾沉舟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陆行知抬眸,凄凉地挤出笑,“我现在终于明白,当初宋宋在贡园骂你,你是什么感受。”
顾沉舟:“......”
陆行知嘴角溢满苦笑,“后悔,无穷无尽的后悔。”
顾沉舟微微叹了口气。
陆行知低头,看着怀中盛放的橙色花朵,喃喃道:“小嫂子骂我骂得很对。
我也想问我自己,早些时候做什么去了?
为什么会害得我喜欢的人,因为我受这么多罪?”
说到这,陆行知又是一声自嘲的笑,“我向来是个不计后果的人。
信奉的是及时行乐。
女人也好,其他也好,都是如此。
但我从没有想过,我那些不计后果的玩乐。
造成的后果会全部报复在我心爱的人身上。
如果我早点知道,我一定、一定不会......”
顾沉舟不知道该说什么。
默默从裤袋里掏出烟盒,递了支烟过去。
陆行知接过,偏头点上。
过滤嘴含在唇上,苦涩立刻充斥整个口腔。
顺着血液,全数蔓延进心脏。
......
病房里,姜雨时坐在病床前,静静地守着昏睡的宋词。
不知过了多久。
顾沉舟走进来,“你忙活了一天,先去休息室睡一会儿。”
“我想看着小词。”
“再是看着,也得先顾好自己的身体。
这里有我还有护工,你先去歇会儿。
这样才有精神好好照顾她。”
姜雨时推诿不成,只得半推半就去了休息室。
闭上眼睛,眼前就是宋词浑身是血躺在酒店床上的样子。
姜雨时哪里睡得着。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近一个小时,都难以入眠。
最后没辙,她又从床上爬起来,给自己裹了件外套。
轻手轻脚起身。
刚走过去没几步,就看见病床旁坐着的男人。
旁边亮着床头灯。
宋词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
一张脸白得几乎透明。
陆行知坐在床边,双手捧着宋词的手,将她的手抵在额头。
昏暗的光线里,男人眼角有晶莹落下来,浸湿了病床的床单。
高大的身躯,影子映照着墙上,被拉得老长老长。
他在无声落泪。
即便看不清他的眼睛,但姜雨时也能感受到。
他身上弥漫着的那股强烈的心痛与自责。
陆行知微微顿了顿,手背抹了把泪水。
握着宋词无力的手,递到自己的唇边。
湿润的眼睛就这么一直注视着她,一言不发。
许是先前在过道将他痛骂了一顿。
她心中的怨恨得以宣泄。
没去打扰陆行知,装作没看见,裹紧衣衫转身回了休息室。
-
早上六点,天微微亮。
顾沉舟拎着买好的早餐出现。
病房里,陆行知仍旧坐在宋词床边一动不动。
看这样子,是守了她整整一夜。
见顾沉舟来,他才动了动几乎僵硬的身体。
顾沉舟将早餐放下,把他叫到病房外。
“那个对宋词下手的赵总我让人查了,全名赵永富。
香港一间小有名气的投资公司老总。
仗着姐夫在香港政/坛有一定影响力,坏事没少干。”
“不管他背靠谁,都得死!”陆行知面容憔悴,眼神却是坚定,“谁要敢做他靠山,要保他。
我就连人带山一起推平。”
“行,你既然决定了就去做,有需要就说一声。”
陆行知应了声嗯,问:“他现在关在海东派出所?”
“对,按照程序,检方会提起诉讼。”
“打官司撑死了就是蹲几年大牢,这样太便宜他了。”
“你想怎么做?”
“十倍奉还。”
-
同一时间,某私人诊所。
许纯脸色苍白,鬂间的碎发被浸湿,黏着脸。
她躺在蓝色的病床上,艰难地爬起来,“医生,我的孩子......”
“抱歉女士,你的胎象本来就不是很稳。
加上这次受到强烈的刺激......孩子没保住。”
说完这话,医生先离开。
许纯攥着床单的手迅速收紧。
眼睛睁得老大,瞳孔在眼眶里剧烈颤抖。
身边的李思思苦着脸,伸手拉她的胳膊,“纯姐,这......这可怎么办啊?”
许纯脸白得跟鬼一样。
很快回神,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李思思,“什么怎么办?”
“你的孩子没了,要是让陆夫人知道——”
“谁说我孩子没了?”许纯一句话呛回来,“我的孩子好好的。”
李思思被说得立马愣住,有点反应不过来,“不是,纯姐,刚刚医生都说了......”
“医生说什么了?你听见了?”
“......我......”李思思理不清她是什么意思,有点懵。
许纯将手放在小腹,紧紧看着李思思,“我的孩子好好的,再有几天就该满五个月了。
医生说我的孩子很健康,做过彩超很有可能是个男孩儿。
我警告你,不要在外面给我瞎编胡造。
要是有什么闲言碎语传到陆家人的耳朵里。
我一定会拉你一起死。”
李思思她再是蠢,也听明白许纯的意思。
这是打算瞒天过海了。
李思思咽了咽口水,“可是纯姐......你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到了生的时候,可怎么办啊?”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许纯手抚着小腹。
昨晚季蕾的话历历在目。
很显然,陆家打算去母留子。
要是让陆家知道这个孩子已经没了。
以昨晚陆行知那个阵仗,立马杀了她都有可能。
不管是为了保命,还是为了往后的衣食无忧。
这个孩子,都必须存在。
想到这,许纯幽深的眼睛扫视李思思,语气威胁,“别说我没提醒你,管好你那张嘴。
要是走漏了哪怕一个字。
你当初酒/驾撞人逃/逸的视频,立刻就会落在警/察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