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身铮铮，鸣声不断，散发着淡红色的光芒，似乎在回应她心中的召唤。
骨节轻握剑柄，温热的触感传递，剑在掌心颤动。
白清月缓缓阖上眼眸，往日种种皆在眼前。
隆冬漫雪，瀑布冻结，她和星月剑相伴于高山，从白天到黑夜，如影随形。
它就像她的影子，不断追逐着她的脚步。
一百年过去了，即便她被天下人所背弃，它也依旧在她身边。
成为她手中最锋利的武器，替她斩断浑身枷锁。
它早已融入她的骨血，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
刹那间，一道耀眼白光绽放而出，蓦地包裹住白清月全身。
熊瑞瞳孔微缩，整个身子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略带激动地看着眼前一幕。
那剑身上的光芒愈发耀眼，竟然隐隐有了与她融为一体的迹象。
这是
——人剑合一。
只有在剑和主人的默契达到同一体高度的时候，才有可能出现的境界。
她竟然……
熊瑞心中不由掀起惊涛骇浪，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动作。
狂风骤起，天空再度扬起大雪，青丝飞扬，在空中舞动。
那双清冷黧黑的眼眸猛地睁开，从里面蓦地迸射出冷冽光芒。
狠戾杀意顿时从周身扬起。
那长剑在她手中绽放出极其耀眼的光芒，似乎是在响应主人的召唤。
猛地一下，长剑狠狠刺入雪地中。
以此为支点，白清月一点一点，慢慢直起身。
那双清冷墨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熊瑞的方向。
纵使不言语，纵使什么也没做，熊瑞还是不免会被她的眼神惊到。
它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这么一个人类眼神所震慑。
那是来自灵魂，心悦诚服的颤抖。
熊瑞沉沉吐出一口浊气，闭上眼。
也许，是它输了。
站起的那一刻，白清月感觉到了从身体里源源不断往上涌的力量。
额间的魔神印记一闪一闪，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手臂上的藤蔓，缓缓延伸，一朵妖艳花朵在无人所知的地方，悄然开放，凝结出明艳的色彩。
忽然，那道包裹着她身体的白光冲天而起，骤然化作一根光柱，直直穿透天际。
无尽的力量像是源泉般上涌，冲进她的精神识海，漫过四肢百骸。
原先的疼痛好似被全部屏蔽，她轻轻执起手中的剑。
脚下力道猛然迸发，竟是直直朝着熊瑞冲去。
不过瞬息，便化作白雪中的一道残影。
熊瑞没料到她还有力气反抗，不由一惊，反应过来时，已经下意识往后退去。
下一秒，她的身影在眼前凭空消失。
如同鬼魅般。
再望向白茫茫的天地时，竟再也发觉不出她的气息。
上面！
忽然，那道气息出现，熊瑞第一时间察觉到，猛地抬头，同时脚步后退。
但没多久，她便从上方瞬移到了它身后。
双手握着长剑，朝着它的后背狠狠斩去。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
熊瑞还没来得及反应，后背就传来了剧烈痛意。
再回过神时，它后背已经绽开一长条血痕。
鲜红的血液滴滴答答顺流而下。
熊瑞心中警铃大作，咬了咬牙，周身魔气暴涨，巨大的威浪霎时横扫而出，空气泛起波澜，让整个天地都为之一震。
所有人在这种情况下，都将无所遁形。
威浪准确击中了白清月的方向。
她腹部瞬间痉挛，嘴角抽搐，鲜血顿时顺着嘴角滑下。
但手中的剑却未曾有半分脱落，她眼神依旧充斥杀意，奋不顾身朝着熊瑞冲去。
余波未尽，越往前便越是疼痛。
骨头像是被一寸寸打碎重组，五脏六腑震荡不断，似乎随时都要爆裂开来。
她却感知不到疼痛一般，手中握着的剑纹丝不动，坚定向前。
熊瑞被她的气势汹汹震慑住，一时间呆愣在了原地，竟有些无言。
她……她……她不要命了吗？
尤其是那双看着它的眼睛，黑亮无比，杀意浓烈。
偏执又带着病态。
它心中震撼，发觉到白清月到身前时，再想躲避却已经来不及。
“刺——”
锋利的剑狠狠贯穿它的肩臂，献血溅出，沾染在它的皮毛上，顿时染红一片。
熊瑞僵硬地站立在原地，满眼的不敢置信。
它竟然会被这么一个人类修士所伤。
还是两次。
她侧过脸。
优美的下颌线仿佛上帝精心描画，那双清冷无双的眼眸淬满凝霜，就这般睥睨着它。
恍若从地狱里攀爬而出的恶鬼。
“我……认输……”
熊瑞闭上眼，苦笑一声，整个身子都松了下来。
败局已定。
即便它后面能够压制住她，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她根本不怕死。
也不在乎自己身上受多少伤，得到多少伤痛。
不怕人疯，就怕人不怕死还疯。
反正它是无力招架了。
罢了罢了，就让她过去吧。
现在熊瑞总算知道阿呆那条臭蛇为何会那般说了。
这个女修，真的不好惹。
认真起来她跟你拼命的那种。
有那么一个瞬间，它都怀疑自己跟她是有什么血海深仇。
她看它的眼神就像是要将它扒皮抽筋，拆之入腹。
画面太美，实在不敢再想。
熊瑞实在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这该死的路，就让别人拦去吧。
白清月周身的杀意缓缓消散，额头上的光亮也渐渐熄灭了。
一切又都恢复平和。
白清月看着还插在熊瑞身上的剑，伸出手，猛地往外一拔。
“唉唉唉！”
熊瑞立马疼地叫出了声：“等等。”
“你……你你别动，我自己来。”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它都怀疑白清月在蓄意报复。
这剑刺得深，几乎贯穿它整个身体。
实在太他妈疼了。
再让白清月拔，它怕自己受到二次伤害。
白清月眉梢微挑，往后退了一步方便它自由发挥。
熊瑞爪子刚碰上剑柄，就忍不住开始呲牙咧嘴了。
好像痛的有些苦不堪言。
当然，这是装的。
将剑往外拔的那一刻，熊瑞眼睛顿时瞪得有如铜铃大。
一声凄厉惨叫石破天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