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飞下车,见这胡同里与外面的嘈杂声一动一静形成反差,静悄悄的似乎还透着一些阴森之气。
他在钱阿福引路下,穿过几处迷宫一般的走廊圆门,进入一所小小宅院。这是那南宫平长大被分出来后所居住的地方。
这处院子虽小,在几处布置了假山疏竹,间杂一些花草点缀,倒也有几分雅致。
一名少女带了三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在院中迎接。那少女似乎是那三个丫头的统领。她穿了一条粉色罗裙,淡绿衫子,个子中等略高,身段苗条,十五六岁年纪,不施粉黛,一张脸白净圆润,杏眼桃腮,虽算不得一等一的美女,倒也颇为美貌出众。双眼咕噜噜转着,透着一股子灵透劲儿。
四女向陆飞盈盈施礼。
“小环,公子就交给你了,好生照料。我去回禀夫人了。”钱阿福说着走了。
“阿福大叔只管放心。”小环忙上前搀住了陆飞。
钱阿福去回禀了南宫平的生母,说南宫平公子已接回。夫人淡淡说知道了,便无了下文。原来家中接到南宫望的纸鸢书信,知道他在施法时受波及,被震得失了记忆,还添了些痴傻之症。
有人劝她:“你十四岁嫁给老爷,十五岁生下平儿,现今你也才三十出头,正值青春之年,为何不抓紧再生一个?我说了你别生气,那平儿就算是好了,也是走鸡斗狗没个长进,你后半生靠不上他。”夫人听了后把性子转动,于是也懒得再理会这傻儿子,一心去找那安胎药方去了。
陆飞见家族中并无一人来看望自己,显见这南宫平在族里平日也是个可有可无的子弟,如今添了疯傻更受到冷遇,连亲生母亲也不来看一下,心里松了口气。
小院一排五间房子,一旁还有间存放杂物的小屋。居中为客厅,东面最里间是南宫平的卧室,外面一间原为书房,不过被这南宫平公子堆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奇巧玩物,西面两间是下人所住。
陆飞让小环搀着,在院子里四处打量转悠。
“公子现在感觉怎样?以前的事情可记起来一些?”小环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问道。
陆飞摇了摇头:“你叫小环,也是服侍我的丫头吗?我都记不得了。”
“是呀,现在公子手下只有我一个大丫头了。原来公子手下的大丫头娟儿和小凤,见公子得了病,争先恐后托人找门路,把自己调到其他公子那里去服侍了。公子放心,我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决不会走的。那两个丫头全忘了公子往日恩情,好笑的是,还有两个在院里做粗活的老妈子也称病离开。哼,都是一群忘恩负义之辈。”
陆飞心道:“原来眼见南宫平不行了,跟着他再无前途,这些奴仆倒也见机的快。不过这小环莫非是喜欢南宫平,怎么也不走?”
他却想的错了。原来小环想到娟儿和小凤两人走了,自己便有了机会上位,也更显得忠心。公子变成傻子怎么了?身份在哪里,还是公子少爷。她们再聪明也还是奴才,何况他只能算半疯。自己忠心服侍他,若给他生出个一儿半女,说不定还能成个妾室。
她生在贫苦山村,十二岁时被父母三两银子给卖了。又被人牙子转手以十两银子卖到南宫府上,分到南宫平院里。
她来时尚未长开,后来越长越俊俏。她发现后也想以此为资,整天打扮自己,头发梳得整齐,抹上油又黑又亮,细细描了眉毛,唇上咬上唇脂,十指保养的纤细白嫩,还买了酥油,暗暗涂在身上,保养肌肤。
她几次找机会在南宫平跟前服侍,一次终于得着机会,给他倒了杯茶。南宫平惊讶发现她的美貌,也对她有了意思,还不等得手,却被两个大丫头发现,调她去杂物房住,整天干些挑水劈柴的粗活,不让她去南宫平跟前晃。
她们撕了她用工钱买来的好看衣裳,拔了她的钗环,砸了她脂粉盒,不许她化妆。她用清水洗了脸,心中骄傲,老娘就是不涂脂抹粉,脸也照样比你们白净好看。
两个大丫头看到她这副得意样子,又拖她到柴房打了一顿耳光,脸都打肿了,脸上抹上黑灰,不许她洗脸。她忍气吞声不敢反抗。只因那两个大丫头都是当地人,比她早来个几年,又有叔伯兄弟在府中当差做事。不像她在此处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不敢与她们作对。
南宫平又去外面找新鲜刺激,迷上了花楼新来的宝儿姑娘,便把她丢到一边,忘了此事。
现在上头没了那两个大丫头压着,她终于熬出了头,指使一个丫头搬来浴桶,去劈柴烧水,两个丫头用小木桶提了热水倒在浴桶之中。
小环和三个小丫头嬉笑着为陆飞洗澡宽衣。陆飞有些不自在,欲待自己脱了洗,又想到那南宫平应该一向如此,我不要因为这点事情显得突兀,惹她们怀疑。
三个丫头扶着陆飞坐入木桶中,挽起袖子,一双双白净小手,在陆飞身上胡乱搓动。小环却为古飞搓背揉肩,很是仔细用心。
四个人给陆飞洗了一回,又扶他出来。然后三个丫头拿了毛巾往他身上胡乱擦,陆飞却忍不住起了反应。她们都还在天真烂漫的年纪,看着那处掩嘴偷笑,拿着毛巾七手八脚擦别的地方,都不敢碰那处。
小环看了心中暗喜,公子这地方并未受到伤害,还可以传宗接代。她用毛巾故意反复擦拭。公子以前软绵又细小,每次偷瞧他与那两个大丫头鬼混,都要吃了药才能起来。这次中了毒虫,被送去玉霄宫,据说是仙人呆的地方,回来后虽说失了记忆,但身体却更加健壮,那里也如此雄伟,隔着毛巾热热的烫手。她的手发抖,腿却发软。
陆飞身子给擦的差不多了,见小环老对自己这里擦来擦去,颇为尴尬羞耻,咳了一声道:“该穿衣服了。”
小环醒悟过来,脸羞的通红。三个小丫头又在茫然嘻嘻傻笑。小环忙拿了衣服,见那三个小丫头片子只是碍手碍脚,全不顶事,打发她们把洗澡水倒掉,木桶收拾好。
她为陆飞穿上衣服,又扶他躺在床上。陆飞心道:“这富人就是会享受,哪怕这南宫平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庶出子弟,备受冷遇,仍有四个丫头每天服侍的舒舒服服。他这一路也确实乏了,躺在床上一挨枕头不觉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