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同恕遭此内涵, 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他能眼看着许柚,抽出眼神瞥了那人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寒意和威胁。似乎是想要用眼神胁迫对方闭嘴。
对方却丝毫没有畏惧, 冷笑道:“怎么?老哥是不敢说吗?依小弟之见, 老哥千万别害怕, 不管是被什么人算计了,只要咱们兄弟齐心, 其利断金, 就没有人能够从咱们手中逃过去。”
“老哥您要是不说, 莫不是看不上小弟吧。”
真的是笑话,这个孟同恕,现在倒是知道要脸面, 知道丢人了。
那做出这种事情的时候, 又在想什么呢?
时拿着私生活的事情,到处踩人名声的时候,又在做什么?
圈子内大大小小企业,形形色色的人, 哪有不为此烦躁的。
毕竟这样桃色新闻影响的不只是他们的家庭,还有各自的生意。
舆论对于资本而言,并不能起决定性的意义, 但在一定程度上,确实有很大的影响。
对于消费者和普通的网友们来说,一个深情、专一的老总, 到底还是比花心的老板更招人喜欢, 更招人待见。
正是因为如此,孟同恕这些年没少从别的企业手里面抢资源项目。
每一次,很多别家已经到手的资源, 都被孟氏集团以相当的价格,然后更好的“舆论效应”,直接抢走。
但孟氏家大业大,许多人只能忍气吞声。
何况他们觉得这也是事实,孟同恕洁身自好,如此自律,比他们多一些好处,也很正常。
毕竟,人一辈子已经不能享受了,若是连钱都赚不到,那也太苦了。
结果现在,孟同恕发生了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
他做得比许多有风流传闻的老总都更过分。人家只是在外面养情人包小三,他这连私生子都搞出来了,让谁听了不觉得膈应。
操!被拉踩了也就算了,结果还是被一个自身不正的货色给拉踩,真是憋屈得很。
这些年的委屈,白受了。
于是,那人的态度非常坚定,继续道:“老哥,您千万别跟我客气,咱们认识这么多年,跟亲兄弟相比也不差什么,您跟我说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还有是谁派她来的,千万别客气。”
“我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真是笑话!我们孟董事长洁身自好那么多年,从未传出过桃色新闻,却有人设下这样的仙人跳来陷害孟董,我第一个不答应!”
说完,他露齿一笑:“孟哥您尽管说,别担心泄露。我不会说出去的,在座的都是可信的人,谁也不会胡说的。”
“若是事情传出去了,哥您只管追究我的责任,我若是推脱一个字,就让我来世给您做牛做马!”
然后转过身,看着所有人,笑吟吟道:“大家说是不是?肯定没有人会说出去吧!”
所有人自然跟风反应道:“是是是,是这样没有错。”
他笑了笑,继续对孟同恕说:“大家的诺言也许了,我的毒誓也发了,孟哥您还不信我吗?”
“我们认识多年的情分,在您眼里还不可靠吗?”
他这话说的,几乎好像是和孟同恕关系多好似的。
可实际上人尽皆知,他和孟同恕最大的关系,就是他们家的企业和孟氏曾经有过合作罢了。
除此之外,既无故交,也无姻亲。
他们两个甚至连在同一个酒桌上喝酒的机会都寥寥无几,更不要提其他剩下的交情了。
但这种商务场合,不管是他还是孟同恕,都不会彻底撕破脸。
只能冷冷的对峙,谁也没有让步。
不过,这样也已经足够大快人心了。
毕竟要知道,以前都是孟同恕压着他们打的。
每每在宴会上,有人和孟氏生出矛盾,但只要一提起夫人太太这几个字,全场的男人都不敢说话。
主要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当着自家太太的面,是半分都不敢提。
哪怕是开放式婚姻,到了这种光明正大的场合,若当众提起私生活,也足够难看。
因此,在以往的宴会上,总是孟同恕和谢聚萍制霸全场。
可到了今天,却整个都不一样了。
人人都变成了污水,也就没有了污水。
这些个人,只觉得大快人心。
还有人含沙射影般的笑了笑:“还是孟董老当益壮这个岁数了,还玩这么花。懵懂,毕竟是成功人士的确不同凡响。
听着周围的议论,孟同恕的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难看。
他这辈子,哪里经历过这些。
过去那些年,他在宴会上总是万众瞩目,人人夸赞的焦点。
可现在,焦点还是焦点,却是被冷嘲热讽,挤兑讥讽的存在。
孟同恕其实有一些想要离开。
好在他还记得自己最初的来意。
用力平复了一下心情,炮灰直接对准了许柚,一点都不再将心神分给别人。
站在那里,双手背在身后,冷冷道:“许柚,不管我对你怎么样,我都是你的亲生父亲,子不言父之过,你不明白吗?”
许柚弯唇,讥讽一笑:“没爸没妈,没有人教,不明白。”
孟同恕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铁青,像是被人诅咒死了一样。
他忍了忍,冷冷道:“不管你怎么否认,南中文化能创办并且发展到现在的规模,靠的也是我给你的20个亿,没有我,哪有现在的你?”
“许柚,你如此翻脸不认人,不怕被人骂做是白眼儿狼吗?”
许柚奇怪地看着他,似乎是有些惊讶,半晌轻笑:“您只有一句话是对的,没有您,确实没有现在的我,生理学的父女关系,我是永远都无法否认的。”
孟同恕傲慢道:“你知道就好!”
许柚却继续絮叨:“但我宁愿没有您,也没有我,我是不可能感激您的生育之恩的,我只盼着你们夫妻两个没有生过我,或者干脆生下来就掐死我,我还能比现在更快乐些。”
她的话,说的非常狠。
直接否认孟同恕作为生身父亲的恩情,将此视作仇恨。
这话一说,孟同恕再想要拿生育之恩绑架她,就属于痴人说梦了。
可许柚还没有结束,笑了笑:“而且那20个亿,也不是你给我的钱,而是给我的补偿。”
“难道是您忘了么?还是说在孟董事长的心里,补偿金也能算是您的钱?”
她是真心实意的好奇,可发问却正好踩在孟同恕的痛点上,“那我觉得以后跟孟氏合作的人真的要当心,小心孟氏做错事给了赔偿金,还说是送给你们的。”
闻言,顿时有人笑出声:“赔偿金还能这么算啊!孟董真是了不起!”
孟同恕咬了咬牙,恼羞成怒:“许柚!你不要强词夺理,如果你不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给你这些钱,不管名头是什么,都是因为你是我的女儿!”
“可你现在直接不承认我们的父女关系,却还在用我的钱,你不嫌丢人现眼吗?”
“你们南中文化就是这样,又当又立的吗?”
许柚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一脸不屑地勾了勾唇角。
随即,轻嗤道:“我当然不嫌丢人,您都不觉得丢人,我有什么可丢人的?”
孟同恕死死瞪着她。
许柚疑惑地看着孟同恕:“孟董事长,你是不是不明白赔偿金是什么意思?那我来向你解释一下,这20个亿之所以会到我手里,是因为您的太太深深地伤害了我的感情,将我赶出家门,让我无家可归。”
“没想到这个事情会在互联网上发酵,可能对您的企业造成一些名誉和金钱上的损失,您为了挽回损失,才给我这20个亿,并不是因为我们的父女关系而无偿赠与。”
“这个钱的来历,完全来源于我们之间的恩怨和利益,怎么能算作是你的钱呢?”她不屑地看了孟同恕一眼,“我记得,从我回到孟家到离开,您总共给我打了大概4000多万的零花钱吧,这个我记得一清二楚。”
“当然我也不打算还给你。”说到此处,许柚笑了,忍不住嘲讽,“我是你们生出来的,你们天生对我有抚养的责任,我想孟董事长和您的前妻养一个女儿不可能只花40,00万吧。所以说,这4000万算是我的抚养费,实际上和你没有什么关系。”
“当然,我不是您这种又当又立的人。我拿了抚养费,就不会全部否认我们之间的亲子关系。等您和谢女士失去了劳动能力之后,我会按照法院的规定,给予你们赡养,不会让您二位真的流落街头,睡桥洞,翻垃圾吃。”
“至少,一个遮风避雨的房子和一日三餐粗茶淡饭肯定是有的,这您尽管放心,我可不像孟董这样心狠手辣,连亲生女儿都能不管不顾。”
许柚这一通长篇大论,条理十分清晰,字字如刀。
而且,全是嘲讽。
旁人听了,却对孟同恕没有太多的同情,反而觉得他都是活该。
毕竟孟同恕家的事情,大家都是从头吃瓜吃到尾的。
也知道孟家人对许柚是个什么态度,本身就觉得这家人真是胡涂到了极点。
不要亲生女儿去要一个冒牌货,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冒牌货从小精心养到大,花费的钱财,4个亿也是有的,结果亲生女儿回到家里,只给了四千万,还要斤斤计较。
凭孟氏集团的规模,四千万根本就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何必为此失去一个女儿呢?
而且现在听闻,那次舆论闹的翻天覆地的许柚离家事件,真的是被谢聚萍赶出去的。
孟同恕为了压下这件事,花了20个亿。
更觉得这对前夫前妻真的是离谱至极。
干出来的事情,没有一件是正常人可以理解的。
不要说什么为了利益,为了金钱,为了孟氏集团,那都是扯淡。
他们这些做生意的人,向来都是最了解自己的。
这么拼命,说到底还不都是为了自己和儿女们在奋斗吗?
这些钱,将来等自己死了,都是要给孩子的。
结果孟同恕现在为了钱,直接连孩子都不要了,那这不是属于扯淡吗?
说到底他只是不喜欢这个女儿罢了,只是不想要把家产给许柚而已。
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是借口。
连对假千金的宠爱,也压根就是不给许柚家产的借口。可怜孟熙宁,不知不觉中,应该是做了孟同恕的枪。
毕竟,联系今天的事情来看,孟同恕应该是故意的。
他是故意借着宠爱孟熙宁,亏待许柚,将许柚从孟家逼走。
这样一来,婚生的孩子被逼走了之后,就可以把家产给私生子了。
真是好重的心思,好毒的想法。
孟同恕感受到四周鄙夷的目光,心中一跳。
直觉自己在舆论场上,是绝对占不得优势。
许柚别的不行,唯有在操纵的舆论这一块儿,是顶级的好手。
这个世界上,没有她搞不定的舆论场合。
如果自己再继续和她纠缠下去的话,只会陷入她的陷阱,和她一块儿不住在这上头纠结。
最后颜面尽失,却达不到自己的效果。
他今天来这里,是为了让许柚丢人现眼,给许柚安排一个恶名。
这是他夺肾计划中,很重要的一步。
只有让许柚恶名昭著,其他人才会相信许柚是恶意不肯救弟弟。
才会和他一起,向许柚施压。
所以,目前还是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不应该在自己身上纠结,而是应该反客为主,在许柚身上的污点上纠结。
孟同恕脸色微微发凉,淡淡道:“行了,这些事情以后我再和你慢慢辩解,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没有那个时间!”
“我今天来找你,是要带你回家。你爷爷身体不好,现在正在医院住着,想要见你一面,你跟我过去。”
他将孟同恕老爷子抬出来,并且说老爷子生病了,在住院,想要见许柚一面。
这是个很好的借口,旁人倒不好说什么。
毕竟老爷子这个岁数,一旦住院,可能说不定就是最后一面了。
他想要在生命的最后,见一下孙女,是很正常也值得完成的心愿。
“原来是孟老爷子病了,难怪孟董气势冲冲闯进宴会厅,也是可以理解的,百善孝为先吗?”
在座的人未必都是孝顺的人,心里到底怎么想也不确定。
但每个人都可以伪装的道貌岸然,这是他们最擅长的事情。
此刻,所有人都同时点头:“是啊,可以不夸赞,但不应该被谴责。”
转头又开始劝说许柚:“许柚小姐,要不然,您跟孟董回去一趟吗?老人家年纪大了,见一面少一面。”
“对啊对啊,回去一趟,不碍事的。”
“还是老人家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