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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 科举 潦倒不通世务, 愚顽怕读文……

    对于黛玉能够猜出此事,        康眠雪倒并不惊讶,她轻轻点头,眼中有几分欣慰。

    “的确如此,        此次恩科的考试对象,        正是那些原本在江南任职的官吏师爷。”

    康眠雪拍拍黛玉的肩膀,        起身走到书案旁。用细小的墨勺舀起,        一些清水添在放在桌上的碗莲之上。

    那些师爷才是江南的根本,也是他们使得江南的政令得以通畅。

    往年里这些师爷或多或少都自称屡试不第的秀才,其中真假难辨,        然而到底,        从能力上看却比之贞静的尽是老易不知道高了多少。

    这一次恩科,正是给他们一次机会,        而且按照男主、康眠雪二人和雍和帝商议的结果。

    本次恩科,        不需要近视以上的身份,而只需两名官员联名保举便可。

    是以这样一来,几乎等于将科举的门槛,        下滑至最低点。这一次也算是对,        那些为了国家付出众多的师爷官吏们,        打开一条通天大门。

    既然如今的那些官员只会做八股文,        不会当官做实事,        那便让那些会当官会做实事的人去做官,那些考八股文的该干什么去。

    这其实便是当初,        康眠雪最开始想要对,        江南官场下手的最初动机。

    然而若是一时之间仓促冒进,下如此大手笔,且不用说偌大的江南,便是边陲小镇,        也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毕竟康眠雪此行,却是将此世间大部分读书之人,得罪了个干净,他们又岂能甘心就此退出舞台。

    事情也是凑巧,当日正巧发生田巡抚的江南舞弊案,也让她有了机会,直接插入江南一把刀。

    一切都如她所料一般,事情进展得极为顺利,虽说其中牵扯到那位晋王之子,然而终究是让她所图有了施展的机会。

    这一次也可让那些尸位素餐之人受到警示,也算得上是立下一杆大旗,能者上庸者下的大旗。

    这才是康眠雪,对于江南官场真正的目标。

    而如今虽说波折纵横,到底是到了这收官之时。

    只要此次恩科可以顺利进行,不出三年,她便敢将这些数科之士,加入正经的科考之列,到时自然能够吸引到,足够的人才前赴后继。

    而这些人群的壮大,也可以使得她另外一个想法,出现可能性。

    如此也算是那些术业之士,有了用武之地,也避免了再出现所谓的刑名师爷、前脸师爷管理半边天的情况。

    听着康眠雪仔细的解释,将自己的布局一点点掰开揉碎,喂进众人嘴中,如此慢慢地教导他们。

    黛玉此时才明白,只看此时只布局,便可知晓康眠雪早在半年之前,便预测了所有可能的情况。

    甚至她还找到了应对一切的方法,或者说所发生的这一切,至今为止都没有超出康眠雪的演算。

    黛玉心里清楚,康眠雪是实实在在的,将所有可能性都计算在内,他曾经见过对方,使用这种能力。

    值此同时,江南已然成为新历史之开端。待到来日,以点带面,在江南遍地开花之后,便是向全国铺开。

    这里是江南,乃是文人举子的根据之地,江南自古出才子,此言并不是假话。除了人杰地灵之外,更多的是因为江南文风盛行,是以有了足够多的明理学识之人。

    文人清高,本部将此事放在眼中,然而如此行径,却几乎是等于给了那些官吏师爷,一份前进的光明,如此一来又何愁,未来之事不可成就。

    并且因为此次所征召之官吏师爷,大多是在五品以下,并非是高品阶之官员。

    这些职位完美的避开世家大族的底线,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康眠雪却不必管此事到底如何,便已站在不败之处。

    如此一来温水煮青蛙,却也不必担忧日后,会出现强烈的反抗。

    毕竟此次乃是恩科,恩科便说明这件事并不是常年有的。

    即便是有人能够看穿其中的作为,然而那又能如何?只要诱饵足够诱惑他们,便不得不被牵着鼻子走,只能服从调配,这便是从根本上因势诱导。

    毕竟在外面调进来,完全不知道根底的官员和本就是江南本地的官吏师爷,该如何选择,只要不傻都知道。

    而且要知道,因为此次露出的职位太多,即便是世家大族想要一口吞下,也得掂量下,有没有可能会被噎死。

    之前多少人笑得欢快,此时脸颊之上便被打得多重。

    康眠雪此时却是记得那些所谓的嘴脸,既然他们不肯同意,江南官场调派大量外地官员填充,那么就不要怪她会选择釜底抽薪。

    黛玉有些咋舌的想到,康眠雪如此行径,可算得上几乎是将大半个江南官场全部架空,那些江南世家,自此便如同空中楼阁一般。

    而江南世家,为了保护他们如今现有的利益,不得不向朝廷妥协。

    是以这一次,朝廷是面子、里子一概不缺。

    黛玉此时将这些想明白,却不知该如何言语,这些记错并非是高深之际,然而却将人性的弱点掌握得死死,她只觉得康眠雪却是真正的计谋通天。

    其所行之事,如棋盘对弈,常常一二皆看不出来,非要待全局展现之时,才能知道其中有多少隐晦之意。

    黛玉素日里多有几分,自视之态,她本觉得自己此时经过了多方历练,依然是有青出于蓝的把握。

    然而事实却给了自己狠狠地一巴掌,她一直跟随在康眠雪身边,康眠雪也未曾有半点隐瞒与他,可是她偏偏压根就没有发现康眠雪所摆的这么大一个局。

    如今康眠雪在自己面前摆下如此一盘棋,自己半点未曾察觉,可算得上实在是有些无能。

    只是对方乃是康眠雪,她此时却无半点不甘,只觉得自己不该当初有些自得,如今才知上有人。

    相比于黛玉的自省,迎春却是想得更多。

    迎春从未想过,世事棋局,竟可如此反转,她本以为此次江南之事,便已经是收尾阶段,却没曾想过真正的伏笔才刚刚开始。

    恩科……便是极快的速度,也要一月之后才行。

    迎春忽然有一份期盼,若说为师爷开恩科,乃是古之未有,那是否待到明日,也许有一天,女子也可以考取恩科?

    哪怕只是最普通的那种,她也希望能够可以参加。

    如今的迎春不希望自己在困于废墟之间,纵然是廊环仙院,却也不能让她动摇分毫。

    往日里她只想着独身其身,即便是真的无法解决,事到临头,大不了她却是一抔黄土离去,留下一片白茫茫,真干净。

    这个想法,此时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如今只想要成为自己,做那些往日里,她未敢想未敢做之事。

    “娘娘……”迎春嘴唇张,合下意识地呢喃,不过她到底是内敛之人,不过稍顷便冷静下来。

    她将心中所想按下,这女子科举一事却是难以维计,不知要等到多少年,可是迎春手中还是有个盼想。

    只希望等到那日可成之时,迎春未老。

    “恩科……果然不愧是娘娘。”黛玉仔细的咀嚼者恩科二字,一瞬间只觉得自己仿佛知晓了天大之事。

    林如海多年以来,与江南世家多有回旋,是以对于那些江南中的土霸王,黛玉也算得上如雷贯耳,如今这一次却是逼得世家做出退让。

    她相信江南官场的地震在这一刻才算是真正的开始。

    黛玉想到这里,虽觉得心情随之激荡,然而她随之便想到一个极为深刻的问题。

    往日里她本想着公主娘娘,极为受宠,雍和帝身体康健。三十年内,公主娘娘却未必会有任何忧愁,如今想来却是她想得太过浅薄。

    只瞧着公主娘娘桩桩所行之事,便可知道其人非是池中之物,又怎会看上那虚无缥缈的龙恩。

    这一刻,黛玉突然明白康眠雪所做的一切,注定了她终将站在顶端的结局。

    没有任何一个帝王,能够容忍康眠雪如此,唯一的可能便是康眠雪成为帝王,或者说国公爷成为皇帝。

    因为康眠雪所做之事,俱是为天下万民,然而也正是此事,便注定要被当权者所忌惮。

    黛玉一时,心里有些痴意,她想要脱口而出询问,然而此时张口,却仿佛被一块痰堵在喉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康眠雪发现黛玉的异样,转头看向对方,其眼中蔓延的惊恐与焦急,她便清楚黛玉定然是想到了日后之事。

    然而这件事对康眠雪来说,却并非是什么太过难以处理之事,她轻轻摇头,眼神之中满是安抚。

    也正是这一眼,将她安抚下来,黛玉此时忽然觉得自己恐怕也是那蠢笨之人,公主娘娘既然任凭此事慢慢发酵,定然是有了日后应对的方案。

    由此可见,她所纠结的那些问题,对于康眠雪来说,根本就从不是问题。

    她悄悄地将手垂在身旁,用力地握紧拳头,一阵阵心头发热,一种充满战栗的感觉充斥在全身。

    她知道自己即将见证一段传奇,而她不仅见证了这段传奇,又成为这段传奇中的参与者。

    想到这里黛玉的表情越发激动,她不敢将自己的模样露出来,只是垂下眼眸。挡住自己眼中的热切,也防止他人看见自己眼中的热切。

    黛玉却是不敢让他人看见自己的双眸,因为此时的他尚且无法完美地将情绪掩盖。

    因为自己的失误我,而给康眠雪带来麻烦,这是黛玉决计不肯接受的事情,是以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不可以让任何人看见,也不可以让任何人发现端倪,只能够在自己的心中埋下一颗种子,等待那颗种子有朝一日,生根发芽直至树叶青青长成参天大树。

    “娘娘,若是有朝一日,女子也科考靠变好了。”黛玉闭着眼睛一口气地说出此言。

    她只觉得自己仿佛在话说出口的刹那,便被抽取了力气,只能够无力地瘫在哪里,只是她却觉得,那句话脱口而出的感觉实在太过让人舒适。

    黛玉的话,仿佛是一块石子落入水塘,引出层层涟漪。

    一时房中众人聚,是浮想联翩。

    有些时候并非是未曾想到,而是如今,世人皆不接受,于是自己的想法都无法说服自己,这边也是许多事情横生枝节的缘故。

    “本就该如此,为何男儿可以,女儿便不行。”

    “科举吗?想来定然是困难重重的。”

    “若我说这事大有可行,之事难免要从长计议。”

    “……考试的话,难吗?”

    几个人各有想法,其中有不同也有相同,然而注意力却是一起回到康眠雪这里。

    康眠雪此时有几分啼笑皆非,她并未想过,自己竟然会被几人所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