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知了越发的聒噪, 黛玉忍不住皱起眉头。
她今日穿着一件水红色无领长比甲,腰间系着浅黄色宫绦,将纤细的腰肢衬得仿佛双掌便能合拢。
行动间, 比甲外散落出,鹅黄色绣金狮子云锦马面裙,看着便觉得清爽。
只是自进屋,她却是多有几分纠结。
如今听到那个名字, 黛玉面容上更是有几分不自在,只是她这表情很隐蔽,只有康眠雪下意识地扫过时注意到。
不过, 这个细微的变化, 倒是让康眠雪有些敏感。
她不动声色, 只等着黛玉回头自己说。
“是范若庭, 这事儿也是凑巧。”迎春口中含笑,许是最近两日照顾英莲, 她看起来更加沉稳了些。
“倒也是有趣了,那位范若庭到底是什么时候进入了林大人的眼?”相比起来送了这个消息, 康眠雪更好奇对方送来消息的方式。
行宫这边能够畅通无阻地将消息带进来的便只有两个。其一便是血滴子的情报, 这其二嘛,便是每日来往行宫的林大人处,反倒是第三个到最不可能, 那便是五皇子处。
黛玉身为林如海独生爱女,自然能够使用林大人的渠道, 倒也是极为正常,然而她更加好奇的就是,对方是在什么时候接触到的林如海?
迎春听到这个问题,瞳孔微微一缩, 只这一下康眠雪便心知,恐怕黛玉的消息来源,不是上面任何一项。
康眠雪有些无奈地摇头,这几乎明摆着告诉自己这事儿是何人传来的。
“让我猜猜,这件事情定然是五皇子拿来讨英莲开心的?”
想来也只有这种可能,只是康眠雪到未想过,范若庭何时和五皇子有几分默契。
想来也是正常,哪个皇家的孩子是孩子?更何况他的身份敏感,性格更是与阿源不相上下的深沉。
想到这里,康眠雪却开始担忧对方的行事,是否严谨了。
黛玉却是一时担忧公主娘娘多思,连忙轻轻拉扯着康眠雪的手袖撒娇,倒也不是有什么私避,这信上有什么难说的。只是不知为何,她是有一点下意识地想将此事隐藏。
如今在康眠雪面前竟还未尝过一刻,到底让她有些挫败。
当下只是抱着康眠雪的胳膊撒娇,面容之上多多少少现出两分期期艾艾。
康眠雪却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大不了的,且不说如今的黛玉尚且未曾开窍。
便是开窍了,她家黛玉哪里是寻常人便可随手而得的。
虽不知过五关斩六将,然则总要仔细挑选才行。当下口中轻笑着安抚有些难为情的黛玉:
“再摇下去,快被你摇散了,快别了,范若庭在信上说些什么?”
听到康眠雪地询问黛玉这才说道:“但也没说些什么,其一是说上次我们订的湖笔,他已经替我们先拿到。
待到咱们回京她便特地送过来,到时也好给侯爷接风洗尘。”
倒也还算范若庭有心,论理,范若庭却是该叫康眠雪一声婶婶,这接风洗尘,倒也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偏差。
当然此事肯定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当下康眠雪也不多问,状似平淡的点头。反倒是一旁的宝钗,有些好奇这两人的对话。
她虽不知那话中之人所说是谁,则只是听其一言半语,便可知晓,其定然是极为特殊之人。
站在一旁的迎春见宝钗如此,轻轻一笑口中解释道:“姐姐不必多想,这事儿里边多着呢。
姐姐只记得一件,咱们跟王夫人那边是单论着的。”
这话却是带着几分诡异。
宝钗耳中听闻,心下却是微微有些发寒,只听这一句。便可知晓,恐怕自家姨妈在荣国府中,未必可一手遮天。
然而却不得不说,迎春此时可以算得上,是带着自己最大的善意的。按照正理,以她和王夫人之间的关系,对方定然是不该说此言的。
想到这里,迎春的话,突然又包含了另外一层意思。宝钗猛然抬头带着几分惊愕地看向迎春,想要知道对方所说的是否真的有那个意思。
只是那传闻中木讷的表妹,却是一脸轻松地与她对望,眼眸之中深沉无比,恍若星辰之一眼,便将人牢牢地吸住。
“妹妹说的没错,咱们是一处的,自该另一论。”
宝钗带着几分呓语地说道,她此时这才突然有一种心落定的感觉。
这种感觉叫做归属感,宝钗突然明白,不管是眼前的迎春还是黛玉,又或者是出去的两人,她们是一起的。
这种感觉边仿佛是三伏天酸梅下肚,直觉让人浑身舒坦。
宝钗也不多说,在唇边勾起一弯甜甜的笑容,对黛玉说道:“却是怎么的,难不成荣国府又出了什么好玩的事儿了?”
见到宝钗领会了迎春的想法,黛玉也带着几分高兴。
她听闻宝钗的问话,先是面容之上掠过一丝纠结,这才仔细的赞道:
“里边好几件事儿呢。要不是咱们收了范国公的信件,恐怕如今还蒙在鼓里。
也不知道老祖宗是怎想的,不但不肯劝这些老爷们,更是对于宝玉没办法管教。”
这话却略有些让人摸不到头脑,若说只单纯说了宝玉调戏人的事情,黛玉这方话却有些不对。
很快康眠雪变清楚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时之间她竟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这一件事,范若庭却是其中多作谋划。
这一二形势下,却是不但在黛玉面前表了忠心,更是使得黛玉心中妥帖,又对调戏良家的宝玉心怀厌恶。
可算得上是,一举多德。
从此便可看出为了黛玉之事,他的多方谋划,只是这仿佛小豹子般的举动。
看在康眠雪眼中到底还有几分稚嫩,不过这番筹谋,倒是让康眠雪想起,当年司徒源也曾有过一模一样的行为。
虽说稚嫩,原则,其中的真心倒是可悯。此时康眠雪尚不知道,范若庭想清楚自己的心思,便跑去李无禄那里透话给雍和帝。
如若知晓,恐怕立时没了半点可悯,反而会直接打上门去。
也因此,对于范若庭的这一番少年心事,康眠雪却是不愿做那棒打鸳鸯。
毕竟在她看来,黛玉可配得天下之人,范若庭心之所向也是正常。
“看来咱们所知道的事情有偏差呀,这事儿血滴子倒是也有禀报。”康眠雪说着,示意云枢,将桌上的那几张纸拿过来。
接过那几张信纸,康眠雪也不多言,直接将其放在黛玉的手心。
瞧着自家宝贝变换的表情,康眠雪在心中暗道,“范若庭这一次你可是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若是敢欺负黛玉,少不得我是拿鞭子上门。”
在于此时,却是没有理解康眠雪那带着几分纠结的心思,他的注意力全被眼前的几张信纸所吸引。
“混账,混蛋。”黛玉的速度极快,不过几眼便将,这上面的话看得分明。
她此时只觉得浑身冰凉,也是在这一刻她才知道,为何康眠雪当日历会那般的愤怒。
此时的京城若非范若庭替她百般周旋,恐怕待她回到京城之日,便是黛玉以死谢罪的日子。
如若一旦传得太过,整个林家都会遭受牵连。
这几张书信之上写的极为明白,上面甚至还罗列着几名纨绔当日所说之言。
虽说其中并未罗列一些过分的,可是仅仅是这些言语,便可让她知晓当时整个的场景是如何。
黛玉一时气急,将信纸团成一团丢在地上,口中恨声道:“贾宝玉。”
黛玉只觉得羞愤欲死,只是她到底与人大不相同,到底还是暂时稳住了自己的脾气。
“娘娘,玉儿这就去给范若庭写信,多谢他周旋之情。”黛玉此时已然不想再说其他的,毕竟若是多说,却是实在让人难堪。
康眠雪拍了拍对方的手,口中安抚道:“你且莫要着急,这事儿纵然是范若庭已经收尾,然则咱们却不是能随便人欺负的。你且等着镜中之人定然还有信件过来,却不必担忧。”
听到这话,迎春抬起头,一脸若有所思,她心中清楚所谓京中之人,不太可能是自己的母亲邢夫人,想来便是公主娘娘留在京城的人物。
这却是让她多少有几分担忧,要知道若是自己的母亲下手,还会留宝玉一线生机,如若他人下手,却未必会有怎样的结果。
只宝玉的确应该好好教育一番,别的不说。浪子偶尔口中无德编排,别家女子也是有的,然则宝玉这次却不同,怎可将亲戚姐妹放入口中。
且那浪子多是欺辱别家女眷,这宝玉怎可对自家的亲戚下手。
别的不说只一件,这是热闹的众人皆知,眼前的黛玉和宝钗也只有悬梁自尽,或者是古佛青灯这两条路。
别看他连宝钗的面都没有见过,可指这一个表字便足以将其拖入深渊。
更何况,宝玉竟然还将众姊妹替其绣的荷包,也发散出去。只瞧那书信上写着的荷包二字,迎春便想要冲回京城,找宝玉算账。只瞧那梳剪上和包儿子,只瞧见那是荷包。
往日里因宝玉有那方怪癖,不肯婆子们近身,连那些针线上之物,也不肯穿。
是以他贴身的极多衣物、饰品,都是她们这些姊妹所作。
往日里也不觉得怎样,迎春也曾给宝玉做过七八个荷包。
只是那荷包往往宝玉戴不了多久,便消失不见。当时,她未曾多想,如今想来,只觉得阵阵作呕,谁知道自己的荷包在谁人的手中把玩?
她不知道算妹妹可知晓此事不,也不知道宝玉到底是如何想的,竟是要活活逼死她们不成。
宝钗见康眠雪,此时安慰黛玉,元春的脸色却是越发的难看。他心思剔透,最擅揣摩人心,讲起那信纸上所说之事,当下便知迎春此时所思。
她忍不住有些庆幸,也亏得自家妈妈,并未随着那八字,再多放些自己之物。
宝钗拉住迎春的手,轻声劝道:“这大热天可千万小心,莫要动气。”
康眠雪看看宝钗,更觉对方妥帖至极。她抚摸着黛玉的头发说:“好了,这事儿已经完事,却不必在意。”
黛玉在康眠雪的怀中蹭蹭,此时他已然从刚刚的震惊中缓了回来,其的性格本就是个多思的。
如今反应过来,马上便觉得这事儿不对,要知晓宝玉的性格虽说她不算太过了解,然而其人却未必是会,将这些闺阁之事大肆宣扬的。
少不得,恐怕其背后有着些许谋划,黛玉此时早非昔日可比,对于这些魑魅魍魉,已然烂熟于心。
只是越是明了人心,便觉得人心可怖,尤其是那人与你并非是无关之人。
“娘娘,她是我的外祖母,是亲外祖母啊,她跟我说她最疼的是我娘。可是为什么她竟然会毫不在意的,让宝玉几乎陷我于死地?”
黛玉的声音带着几分杜鹃啼血,她却是难以理解此事,若说贾母对黛玉不好,这却是假话,可如若对她好,又为何夹杂着如此多的利益攻心?
刚刚宝钗哭的原因,信件之上,已然写得通明。
将两者结合,黛玉在盘算下时间,哪里心中不清楚,这是背后的主谋。
只为了将黛玉绑在贾家,便做下这种事情,不惜毁掉她的名节,实在是齿冷。
贾母难道就没有想过吗?这一番行径,等于将两个无辜的女孩子,卷入两人争夺荣国府控制权的斗争之中。
康眠雪没有说话,她轻轻地安抚着黛玉,要知道此时的黛玉,依然是完全不同,他并不需要再将其当做一尊玻璃娃娃。
如今的黛玉,早已非当年的吴下阿蒙,这些鬼蜮伎俩,不过是一眼便可看穿。
是以她又怎会原谅,以爱自己为名,实则却追逐着权力**的贾母呢?
相比破而后立的黛玉,康眠雪反而更加担忧,站在面前一脸冷静地迎春。
迎春却是极为敏感,瞧见康眠雪的眼神,心中便有知晓。
她轻轻地摇头,面容之上,显出几分感激:“娘娘切莫担心,迎春早已心中有数。要知晓,既不会有希望,便也不会绝望。
迎春自小在贾府长大,早将那些虚以委蛇看得清清楚楚,又怎会胡思乱想呢。”
迎春语调清淡,仿佛是一节秋露,清冷透寒。只是她越如此,反叫康眠雪对其更加心疼。
因为不期待,所以也就不会失望,这话听着简单,品味起来却觉得满是伤痕。
迎春的心志,恐怕在贾府之中,名列前茅。其纵横之术,当时便是男子也少有人能企及。
然而偏偏因为生为女儿,便被困在后院之中。正是因为看得太明白,到最后反而毫无求生的**,只希望能够脱离这红尘泥沼。
如此想来,康眠雪似乎明白了,当初迎春为何会死得那么快。
最根本的原因,却是迎春自己放弃了自己。
好在如今已然是一切不同,如若她好好谋划,三年给她三年的时间,她便让女子在不困于后宅之中。
这般好的女孩,如若困于后宅才是浪费。
一直装死的系统,感觉到康眠雪突然的坚定,直接在她脑海中开始撒花。
“老大,干得漂亮。雄起吧,老大。”
只是他的这份鼓舞,一点都没有感动康眠雪。
一巴掌将其挥飞,康眠雪瞧着宝钗。
“虽说此事着急,然则宝钗你还是要注意身体。如若自己一时又难以分身之术,趁着还在扬州,可让众姊妹们帮你,想来以你之行,是她们是不会拒绝的。”
听到康眠雪的话,一直带着几分泪痕的黛玉赶紧抬起头,郑重的点头说道:“宝姐姐若是需要小妹出手,还请千万莫要客气。”
她紧紧鼻子,用手帕擦着眼角,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也不知怎的,见到娘娘便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黛玉的这句话,却不知为何竟与宝钗刚刚所说一模一样。
康眠雪此时一时也不知该哭该笑,只觉得这二人,倒不愧是金陵十二钗,也算是心有灵犀。
她将黛玉并脚,几缕湿发捋好,口中轻声的询问:
“可还想哭吗?还想的话,我便等会儿再换衣服。”
这话之中带着两三分调笑,黛玉哪里听不出来,当下赶紧用双手捂住脸颊,口中娇嗔地喊道:
“娘娘!”
康眠雪也不搭话,轻声地笑着。
就在此时,门外也响起笑声,与康眠雪的笑声相互呼应。
只听这笑声便知道,定然是晴雯回来,康眠雪抬头便看见晴雯手中拿着一块,类似于冰锥的东西。
她笑嘻嘻地把玩着,偶尔还贴近自己的脸颊,感觉那冰爽。
不过这番举动在康眠雪眼中却有几分惊愕,且不说这冰锥是从哪儿来的,单说她此时却是裙摆浸湿。
只是对于自己这个失而复得的妹妹,康眠雪到底不忍心多做苛责,干脆便假装看不到。
秀菊先将托盘放在桌上,这再上前给康眠雪行礼,口中说道:
“我的主子,您可快管管咱们家姑娘吧,这孩子要不是我拦着,差点要把铺盖放到冰库里了。”
这话却带着几分诙谐,屋中众人一时间哈哈大笑起来,原本的沉闷以一扫而空。
按理说晴雯乃是江南人士,该是对于江南的气候有着几分熟识。然而也不知怎的,自从回了江南之后,她便一直一副水土不服的模样,倒是让自己操碎了心。
每日里只看她蔫蔫的模样心疼,如今难得瞧她活泛几分,又怎忍心责怪她。
别说是一块冰,就是一冷库的又当如何。
如若不是实在担忧晴雯会一时着凉,便是那冰库,她想凿个绣房也不是什么大事。
好在晴雯却是极有分寸,她不过是略一把玩,瞧了康眠雪盯着冰锥两眼,便一脸乖巧地将其扔到铜盆之中。
让一旁的秀菊直喊,阿弥陀佛,总算是放下。
晴雯带着几分讨好,凑近姐姐身边,小心地用拳头替对方按摩肩膀。
“已经扔到盆里去了,没有关系的。”这话听着没头没尾,实际上屋中的众人,都知道所说的是何事。
康眠雪笑着看了她一眼也不搭腔,反倒是带着两分惬意的合上双眸。
晴雯见自己的话未被接纳,心里也是有点坠坠,不免又上前撒娇。
“大姐姐,实在是这天太热了嘛,要不然大姐姐咱们去游湖?”晴雯见撒娇不成,干脆打算祸水东引。
这一句话一出,倒是让康眠雪瞧了她一眼,然后更加摇头。
晴雯有些泄气,她轻轻摇晃着康眠雪的肩膀,带着两分埋怨三分撒娇,五分娇嗔地说道:
“眼瞧着咱们就快回去了,可是还没有到好多地方玩呢,我都快忘记江南长什么样,迎春姐姐这次可以没出去呢。”
这话倒是提醒了康眠雪,想来也是如此,他们虽然说是没少出去,然而大多都是为了各种事由。
其中又为了案件居多,这样想来到了江南之后,的确倒是未曾好好的游玩一番。
“若是如此倒也罢,过几天便有集市,到时带你们一起前往。”
康眠雪略略沉思,便决定此事。
听到集市二字,黛玉却是猛然瞪大眼睛,她带着几分殷切地看向康眠雪。
感受到黛玉的目光,康眠雪向其点了点头,却是告知对方正是如此。
一时间黛玉却有些激动,又带着两分忐忑。
她努力地让自己不表现出来,然而到底还是让康眠雪和迎春窥探了两分。
两人都是心知黛玉所纠结之事,她们二人却是相信,黛玉定然可以一举成功。
“话说,甄家之事如今算是了吗?”晴雯却带着几分好奇的学问。
昨日里,甄家之人连着那位晋王之子,已然都被押解上路。
却是想来万寿节之前便可到达京城。
这样一想,倒觉得此次扬州之旅,竟似是已要到了尽头一。
只是康眠雪却并不如此想,对她来说,此次扬州之行,最大的动作还未完成。
“那可不行呀,咱们还要有一件事情未做。那便是在江南重开恩科。”康眠雪笑着说道。
这一句话,让众人惊呆,一时都注视着康眠雪。
要知道,这恩科虽古之常有,然则却并不是可以随意开放的。
此次江南虽说因甄家,连累官员众多,可以说整个江南空缺十之四五。
然则未必没有外省官员调配,是以并未到捉襟见肘,就地施恩的地步,又怎会单独开放恩科?
况且这恩科,之所以名唤恩科,乃是天子加恩。如今江南,乃是因为官场舞弊,贪婪巨噬,乃是降罪,哪里有恩科之画?
难不成竟是恩典贪官污吏吗?
康眠雪轻轻摇头。
黛玉先是愣怔,后又下意识地看着英莲,见小姑娘仍是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她突然眼前一亮。
“我知道了。这次恩科,定然不是对普通举子的。”黛玉的声音欢快,像是偷吃到糖的小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