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北骁低下头,下颚在她头顶擦过,轻声道,“乖一点。”
他的声音冷漠中带着一丝温柔的哄骗,像是在跟哄什么小动物似的,让江挽月心中异常难受。
他们之间,身份从来就没对等过,夜北骁想做什么,她从来都无力改变。
这阵子养病,他的确对她不错,却也没真的在意过她的感受。
她竟然一时间失了心智,竟然在乎起了他对自己跟江飘雪之间的公平。
她是疯了吗,竟然去计较这些算不清的烂账,难不成真的想跟夜北骁恩恩爱爱不成。
明明早就知道夜北骁心里只有江飘雪的,连提起这句话都是她失控了。
江挽月,你引以为傲的冷静都去哪里了……
心底的某处,竟然不受控的隐隐发痛。
她拼命压抑着这种荒谬的感受,不让它在心底扎根生长。
“那便辛苦王爷了。”她停下了挣扎,恢复了一贯的漠然。
夜北骁以为她情绪消了,也放软了语调,“我知道,你心里多少是觉得不甘愿的,飘雪的确是做了很多错事。她挨了你两剑,我也没去计较,就是为了让你出这口气。”
“如今飘雪已经知道错了,一直在扶雨院闭门不出,不也是避着你么。”
“是,过去的事情,王爷就不必再与我说了。”江挽月按捺着心中的刺痛,“这事原先也是我思虑不周,不该旧事重提的。”
夜北骁唇瓣往下靠了几分,落在她额角粉色的疤痕处,他声音轻轻的,“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江挽月偏过头避开他的触碰,装作不经意的把脸靠在他怀里,再也不露出分毫。
以为她觉得冷,夜北骁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宫女们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只看得见王爷温柔亲吻王妃额头,以冷面难接近出名的宸王竟然很是温柔的照顾王妃。
宫女们惊讶的瞪圆了眼睛。
宸王妃不仅能生下小公主,还能改变宸王暴虐冷漠的性子,果真不一般。
夜北骁走到皇后的安宁宫外,才把江挽月放下来。
“这么远的路辛苦王爷了,里面都是女眷,我一个人过去便好。”
夜北骁抓住她的手腕,“真不要本王陪着?”
江挽月淡笑着摇头。
他这次才松了手。
江挽月提着裙摆,迈进院内。
皇后为首的各宫娘娘们都在大厅里坐着说话。
院子里只有跟她一前一后到的几位皇子妃。
二王妃跟三王妃看见江挽月,没像上回那样热络,只点了下头就赶忙进去见皇后了。
“快走,瞧她病恹恹的样子,今日运势肯定不好。”
“太子跟宸王为了抢夺神女一事,闹的陛下大怒,各打了五十板子,至今还没允许上朝呢,今日还不知道要怎么说她呢。”
“我们快走,万一皇后以为我们跟她关系好,连累了我们可怎么办。”
“快些进去,跟她分得开一些。”
两人走的飞快,生怕跟江挽月说了话之后就沾上事似的。
江挽月:“……”
江挽月思索了一瞬,还是放慢了脚步,转了个方向。
她在院内来回踱步晃悠着,打算等二三王妃拜见皇后完毕后再进去,也省得她们担心。
“宸王妃的身子瞧着好多了。”
虞若纱小跑着到她跟前来,上下来回打量着她,欣喜地说道,“看见你没事,我终于放心了。”
虞若纱说完,又懊恼地行了个礼,“是若纱失礼了,一时激动,忘了给宸王妃请安。”
江挽月抬手扶她起来,“不必这么见外,叫我挽月就成。我也听说,在我重伤之时,虞姑娘帮了不少忙,我还一直未有机会致谢。”
“你是骁哥哥妻子,我们也算一家人,一切都是应该的。”
虞若纱温柔一笑,“我比你大两岁,就叫你一声挽月妹妹可好?”
“好啊。”
江挽月也朝她笑了,正想问她为什么一个人站在门外守着,就被身后走来的人猛地撞了一下。
是四王妃夏如霜。
夏如霜刚到,身后还跟着两个四王爷最受宠的两个侧妃。
看见江挽月心里碍眼,便故意撑着双臂,从她身边走过去,拿手肘重重地拐了她一下,用来发泄上次的仇。
江挽月被撞的往前晃了两步,腰间却痛的厉害。
站稳时,她额头疼得都开始冒冷汗。
虞若纱忍不住质问道,“四王妃,您怎能故意撞人?宸王妃身子虚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你故意撞上来,就不怕她受伤吗?”
“滚开,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本王妃这样说话?”
夏如霜讥讽道,“你怕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今天连这大门都进不去!真以为养在德妃身边长大,就是身份尊贵的公主了?撑死不过是个大宫女罢了。”
今天是家宴,诸位皇子都是携带家眷来的,虞若纱虽说是养女,却并非皇家血脉,身份尴尬,不合适进去,才守在这门口等德妃。
夏如霜的话说的难听,直戳虞若纱的心口。
虞若纱沉默着说不出话来。
“识趣的就少跟江挽月来往,省得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夏如霜拍了拍她的肩膀,“人家是宸王妃,你又是什么东西。”
虞若纱隐忍的攥紧了拳头。
“是,我如今身份卑微,但人不可能永远站在一处不动的。”
夏如霜哈哈大笑,“你这只麻雀该不会也想变凤凰当王妃吧?六王爷跟九王爷倒是没有正妻,可你,配吗?”
“夏如霜。”
江挽月冷冷地抬头,对上她的视线,“跟虞若纱道歉。”
“道什么歉,这可是皇后娘娘的安宁宫,谁都能踩这条路,在这里说话。”
夏如霜不以为意地讥讽道,“好狗不挡道,你赶紧让开。本王妃还要去见皇后,给皇后请安呢,可不像你这种不懂礼数的东西,身为王妃却整天往什么村里跑,还差点宸王差点跟你一起丧命。”
夏如霜今日敢这么嚣张,也是因为宸王跟太子都受罚的事。
宫内外都传遍了。
江挽月如今入宫,肯定夜不遭人待见。
“怎么,这表情,是我说不得了?”夏如霜骄傲的扬起下颌,蔑视道。
江挽月撑着疼痛的腰,站直了起来。
她走到夏如霜面前,直直的对上她的眼睛,“跟她道歉。”
夏如霜挑眉,“你是什么东西,能命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