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月还是认出她了。
山谷上那次,她便再也没见过石红螺了。
她知道,石红螺坏事做尽不会有好下场,但知道是一回事,但亲眼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喉咙滚了滚,“是石红螺。”
夜北骁眸光动了动,“要停车去见见?”
江挽月说,“不必了,继续走吧。”
石红螺是罪有应得。
她不会为她心软,不会觉得她可怜。
她只是有一丝的惋惜。
当初,她甜甜地叫着她仙女姐姐,又精心照顾娘亲的时候,应该是付出过真心的。
只不过,她骨血中的贪婪是改不了的。
如果她早知道结果,还会这么偏执地想往夜北骁身边钻么。
夜北骁却误以为她是心软了。
他沉声道,“她如今是为自己赎罪,若不是你命大活下来,本王也不会手软留她一命。”
“我知道。”江挽月眨了眨眼睛,声音很平静。
她没有因为夜北骁帮自己报仇而感动,她反而觉得不公平。
当初她差点死在弃院,也是因为她命大。
可是江飘雪,不也好好的,不需要为这一切买单么?
以往,她早就习惯了这一切。
不对这个男人有任何幻想,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也就没那么觉得不平。
可如今,心里却有些堵了。
她一直沉默。
直到马车停到宫门外,才直截了当地朝她开口,“大婚之夜的情香,不是我下的,是江飘雪。”
“本王已经知道了。”
在江飘雪背地里动手脚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
所以,这些日子,他已经尽力地对她好。
他已经在弥补。
给她的宠爱也是倾尽了一切,远超当年的飘雪。
夜北骁微沉吟,“飘雪于本王有恩。”
没头没脑的一句,已经是他足够低头的解释了,“今后,你不会再受到任何人的伤害。”
江挽月明白了。
她气闷。
但却憋着一口气也想问清楚,“所以,无论如何,你都是一定要留着江飘雪的,对吗?”
夜北骁喉结滚动,沉默了许久,才终于闷闷地发出一个字。
“对。”
“我知道了。”
她掀开车帘,在宫人的搀扶下,艰难缓慢地下马车。
夜北骁伸手想揽她腰,却被她避开,差点摔下去。
还好下面宫人护的紧,接着她的身体,又扶着她站稳了。
夜北骁手指僵在半空。
江挽月在宫女的搀扶下走得很稳当,但速度不快。
她很聪明的知道保存着体力,入宫之后,还有更多路要走。
……
皇宫内。
德妃心情复杂,“陛下跟皇后不允许给配轿撵入宫,挽月那孩子身体也未恢复,这么远的路走过来,真怕伤了她的身子。”
轿撵没有给,就是想让江挽月学规矩。
从入宫的第一步起,都是对她间接的训导。
宫里的人都门清着呢。
皇帝舍不得自己儿子,皇后跟德妃肯定也是舍不得自己儿子,症结就只能归咎于江挽月。
若不是因为她闹出乱子,皇宫也不会出这档子丑闻。
可江挽月也没犯什么错,也只能怪她不懂事,不知道如何好好当一个王妃。
毕竟,是因为她随意跟乡野村姑亲近,允了乡野村姑入府,身为王妃,又随意走动才导致的。
德妃犹犹豫豫的,“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身子,骁儿跟太子挨了打至今没能上朝才救下来的一条命,要是这样伤了也是可惜。”
“可本宫又想着,挽月这丫头的确没有王妃的样子,是该学学规矩立了威,让她知道王府不是她一个人的。”
虞若纱捏着德妃的肩膀,柔声安慰,“娘娘别担心,有王爷在,肯定出不了什么事情的。王爷为了王妃,差点连命都丢了,怎么会在这种小事上,让王妃吃苦呢。”
德妃深深地叹了口气,心里有些不痛快。
“是啊,骁儿那日挨打,一声都没吭。若是宸王妃身子稳不住,他怕是顾不得什么圣意也要护好的。”
德妃思量了片刻,才说,“今日既然能来,有些规矩,的确也得教教了。身体不好,慢慢学也是得学的。”
身为王妃,以后是绝对不能到处乱跑的。
更别说去什么村子里,招惹那些蛇蝎心肠的人。
虞若纱给德妃肩膀换了处,又细细捏着,“娘娘莫要忧心,如何对待王妃,王爷自然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的。”
德妃轻轻摇头,心想,他哪里舍得。
骁儿这孩子,虽然脾气冷硬,做事却一直有数的,偏偏一直在这江家两姐妹身上栽跟头。
先是江飘雪,再是如今的江挽月,没有一个省心的。
偏偏骁儿喜欢的紧,未曾舍得让她们有分毫委屈。
宸王府的女主人,江飘雪愚蠢,江挽月一个散漫,就是缺个冷静有头脑的。
“娘娘别担心了,宸王妃聪明又善良,还有很大可能是传说中的‘神女’,无论如何,她在王爷身边,一定都是好事。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儿,娘娘不如随它去吧。”
“纱儿,还是你好些,这些年不仅省心,还总替本宫劳心。”
德妃握住了虞若纱的手,不让她再做这些伺候人的事情,“你自小养在本宫身边,本宫是一直将你当女儿的。”
未向陛下为她求封个郡主身份,也是想等着她出嫁前再说。
万一,她能嫁了骁儿,这就封了郡主反倒嫁不了。
可惜,若纱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跟骁儿没有缘分。
“纱儿知道德妃娘娘待我好,纱儿就想一辈子照顾娘娘。”
“纱儿这么好,总是要嫁人的。不然等本宫老了,就没人护着你了。”
“纱儿不怕。”
……
宫门口。
夜北骁想抱她走,被她避开了。
“多谢王爷,但在宫内如此不合礼数,我自己可以走。”
江挽月走的慢,但每一步都很稳当,并不失仪。
夜北骁知道她心里不痛快,她开始介意江飘雪了。
她介意,说明她在意了。
他心里是开心的。
可是夜北骁却没有办法在这件事上允诺她什么。
任何事他都可以答应,唯独江飘雪,不行。
夜北骁看她一步步往前走。
心头一动。
还是强硬的从身后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江挽月一惊,回过神来,已经落入他怀中。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不放。”
夜北骁甚至拽了拽自己的披风,盖在她身上,将他包裹的更紧。
宽大的玄色披风带着他的体温,将她牢牢裹住,哪怕挣扎也像是婴儿踢被一般沾不到风寒。
宫女们惊讶地瞪圆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