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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亡

    十字禁卫军在高处架设了几台强大的聚光灯,他们把所有光圈都集中在西泽尔身上,怕他借助黑夜遁形。

    “咳……”

    西泽尔现在的状态糟糕透了,红龙的能源接近枯竭,武器用尽——除了还插在腹部的一支断裂的战矛。

    大量的失血让西泽尔差点站不起来,他之所以到现在还不昏迷,全是靠携带的肾上腺素针剂硬撑着。

    西泽尔一路上都在给自己注射这种保护心脏、增加供血、提升神经系统活性的药物。入针的位置是胸口上方的静脉,反复针刺造成了大片的瘀血,左胸整个已经是乌青色的。

    “应该走远了吧?”

    西泽尔自言自语,他以巨盾为掩护,悄悄把最后一支针管插入自己的左胸,把那种深紫色的药剂慢慢地推了进去,再无声地捏碎了针管。

    “那是局长大人最好的特务组。”

    粗糙的军用毯子裹在“琳琅夫人”身上,像是黑色的襁褓。

    “原来你会说话啊……”

    西泽尔苦笑,药物从接近油尽灯枯的身体中再度榨出了些力量,沐浴在冷雨中太久,他的身体早已冷透了,此刻又感觉到些微的温暖。

    “我是替身,不是哑巴。”

    怀中的人用毯子罩住了自己的脑袋,用与这张“脸”不符的声音回答着西泽尔的问题,话语简短明了。

    “谢谢。”

    西泽尔轻声说道,他知道自己是逃不出去了,几千名十字禁卫军的火力足以在他冲出“国境”之前把红龙打成废铁,就算他侥幸活了下来,也逃不走了,而这个代替他母亲的女人却必死无疑。

    “我不知道你们或者是你们背后的人为什么要帮我,但我还是谢谢你们,谢谢。”

    西泽尔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值得“付出”的东西被这些人背后的组织看中,但这些人确实是在帮他,他的母亲应该已经离开翡冷翠了吧,那支小队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应该也损失惨重吧。

    “上面让我转达一句话。”被巨盾遮住的“琳琅夫人”再一次开口道。

    “上面?”

    这世上形形色色的人还有很多是西泽尔不能理解的。

    比如黑龙,比如佛朗哥,比如他的教皇父亲,还有这个“琳琅夫人”所说的“上面”。很多年过去了他穿上了军服驾驭了世间最强的武器,可心底深处还是那个克里特岛上的男孩。

    这个世界对他而言太复杂了,也许他不该来翡冷翠的。

    “活下去。”

    “活……下去……”

    西泽尔更搞不懂这个上面究竟是为了什么了,放弃一个隐藏在翡冷翠的情报基地和一支精锐武装小队,就是为了救走自己的妈妈让自己活下去?

    “你母亲是东方人,她会过的很好的,待会演的像点,别让我白死。”怀中的人说完之后就恢复了原来的“惊恐”,显然这是她在这个世界留下的最后的话语。

    “再见。”

    “再见……”

    西泽尔做完了最后告别,炽天使的动力核心开始高速运转,红水银蒸汽沿着管道充溢甲胄的每处关节,背后的气孔全开喷出浓密的气流,红龙向着前方的长桥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白色的教皇厅。

    “他们开始了。”

    冲天的火光在台伯河上燃起,片刻之后万炮轰鸣般的巨响传来。

    “那条红色的龙,就要突破囚禁他的牢笼!”史宾赛厅长轻声说。

    “西泽尔博尔吉亚,你能成功吗……”

    ……

    弹雨和炮火吞没了整洁的白色长桥,其中既有小型的直射炮,也有龙吼炮、焚城炮,更多的是重型的破甲用枪械。

    所有人都在瞄准那个赭红色的巨大身影,他冲锋的态势好似从地底苏醒的太古巨神,就算阻挡在面前的是座山,也都会被他冲碎。

    桥面上也设置了坚固的钢铁路障,钢铁路障后成排的炽天使待命,除了黑龙带走的和已经被红龙变成废铁的炽天使,剩下的都集中在这里。

    “轰轰轰——”

    如此密集的炮火和破甲枪械的扫射,简直就是伤心病狂,这已经不亚于在中山战场骷髅师破甲部队的攻击密度了,那时西泽尔有炽天铁骑冲锋,上百名骑士和他在一起,现在只有他和“琳琅夫人”两个人。

    “哒哒哒——”

    不,还有那些人。

    “道尔!不要浪费炮弹,瞄准他们的战车和炮兵打!”

    赴死者小队终于扫清了道路上的封锁部队,他们用战车和斯泰因重机为依托连着房子构成了一道障碍,靠着建筑的掩护朝十字禁卫军师团的背后喷吐着火舌。

    “我的射击成绩可比你高,休斯泰因你看好吧!”

    道尔操纵着机关炮在停靠战车的位置打出了几个散布射,顿时红水银的殉爆响彻在十字禁卫军的方阵中。

    “轰!”

    两名赴死者推来缴获的直射炮对着禁卫军的炮兵阵地就是一炮,他们不在乎打死多少人,只是拼命杀伤敌人的炮兵和骑着斯泰因的骑兵和战车重机,这些会让他们在撤退时损失惨重。

    “注意隐蔽!”

    希勒莱尔一边用来复枪狙击十字禁卫军的军官,一边大声提醒这些不要命的属下,赴死者小队现在只剩下不到三十个人了,要是在落下几个,他搞不好会一个人杀上枢机院为他们报仇!

    “敌人!背后有敌人!”

    “第一、二中队,调整阵型,进攻!”

    十字禁卫军很快调集了几百名战士朝赴死者小队还击,但他们手中拿的都是破甲枪械,在火力上就处于被完全压制的状态。

    “哒哒哒——”

    赴死者小队的三挺连射铳肆意喷吐着火舌,黄铜子弹壳掉落一地,由于没有任何防备,成片的十字禁卫军士兵被像割麦子一样扫倒。

    “轰隆隆……”

    战车和重机被摧毁大半,炮兵被道尔狠狠的针对,十字禁卫军的火力在赴死者小队的突袭下少了很多,西泽尔发现后马上加快了冲击速度。

    “炮兵不要动!继续攻击红龙!”

    “步、骑兵转向,消灭那支叛军!”

    指挥作战的师团长兼顾收尾,他一边命令炮火继续轰击红龙,一边让步军方阵攻击赴死者小队,但由于斯泰因重机被摧毁了大半,只有不到一半的骑兵朝建筑群发起了冲锋,以掩护主力部队更换武器装备。

    “轰隆隆!”

    骑着斯泰因重机的骑兵们一边冲锋一边朝赴死者小队射击,但破甲武器的穿透力是很强,但却无法形成有效的火力压制,更别提射击速度了。

    “轰!”

    两名赴死者再次将炮口对准了冲锋的骑兵部队,击发,瞬间爆炸的火光笼罩了几辆斯泰因重机,连射铳拼命的扫射,不断有斯泰因重机被打爆,士兵被扫落。

    “轰!”

    但距离还是太近了,这么短的距离即使有再强的火力也总会有人突破火力封锁,几辆斯泰因重机撞击在赴死者小队的“车墙”上,瞬间排在一堆的车辆被撞开一个缺口。

    “锵!”

    跳下来的十字禁卫军拔出十字短剑朝拿着火铳的赴死者劈下,赴死者用火铳抵挡住短剑的劈砍,旁边的队友马上掏出短铳击毙了这名十字禁卫军。

    其他冲破封锁的骑兵们也相继被解决,但空出来的火力间隙也让更多的十字禁卫军突破过来,连射铳的密集扫射已经快抵挡不住了,道尔只能调转炮口射界,机关炮的怒吼撕碎了十字禁卫军的冲击。

    “哒哒哒——”

    “轰轰……”

    道尔操纵着机关炮粉碎了十字禁卫军的冲锋,但弹链的供弹也已经见底。

    “换弹!”

    道尔一边喊一边朝禁卫军士兵射出了最后几发炮弹。

    “续弹!续弹!”

    道尔再次扣动了扳机,战车在巨大的后坐力下剧烈晃动,希勒莱尔一枪击毙了一名想要转动马其顿方阵发射的禁卫军士兵,突然看到几名军官推开没了气息的尸体把装填好炮弹的直射炮对准了道尔的机关炮。

    “砰!”

    希勒莱尔干掉了想要拉动牵引绳的军官,转头大吼:“道尔跳车!”

    “什么?”

    道尔喊道,机关炮的炮声让他听不见希勒莱尔在喊什么,他火力不减的问道“头儿,哪里需要火力覆盖?”

    “小心炮弹!”

    希勒莱尔扔下来复枪想冲出房屋把他拉下来,但已经晚了,另一名禁卫军军官拉动了牵引绳。

    “轰!”

    “轰——”

    爆炸的冲击波震碎了周围的玻璃,希勒莱尔被掀翻在地,玻璃飞溅的碎片划破了他的左脸,他不顾伤口从窗口跳了下去。

    “道尔——”

    休斯泰因也爬过了过来,战车已经被炸毁,休斯泰因脱掉衣服想扑灭大火,但火却越来越大,道尔和副射手被埋葬在里面。

    “休斯泰因!冷静点!战车马上就要殉爆!”

    “要是你想道尔白死,你就去死!”

    希勒莱尔拉住休斯泰因,大胡子捂脸痛苦,他跪倒在地上,希勒莱尔只能拉着他离开爆炸区域。

    “轰——”

    战车的红水银被引燃,车身彻底爆开,赴死者们退出来道路,哪里已经是一道火墙了,他们只能在建筑内朝十字禁卫军射击。

    “踏踏踏……”

    十字禁卫军的主力已经开了过来,他们不在顾及建筑群,密集的枪弹席卷而来,失去了重火力的赴死者小队开始被压制,眼看又一名队员被弹幕击倒,希勒莱尔只能下令撤退。

    还活着的十几名赴死者架起休斯泰因就开始按既定路线撤离他们丢弃了所有的淄重,除了短铳其他的全部扔掉,剩余的手榴弹被全丢向外面的空地,也不管能不能炸到人。

    休斯泰因声音也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道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