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的感觉很好,秦为最喜欢这样的日子,能睡到自然醒。
“嘘!”
卧房门口,乔风和段玉蹲在台阶上聊着闲话,段玉还时不时地看眼周围,一脸紧张兮兮的模样。
“你说那些辽奸会再来刺杀郎君吗?”
乔风没好气的瞧了他眼,苦笑了一下。
“你笑啥?那晚的刺杀你又不是没看到,凶险啊!”他是没看懂昨天的局势,就以为那场刺杀是真的。
乔风看懂了,却不能明说。
因为郎君既然不想公开,那就说明这件事对他很重要,段玉是家里人,但他那张嘴却是太碎了些。
秦家的人口简单,事情不多,于是大家就有了大把的闲暇时光。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司事局那便秦为基本上很少出现了。
按照王臻的说法,你现在风头太盛了,若还是像以前那样事事都争,那只会让人更加妒恨。
不过老话也说;不招人妒是庸才!
秦为觉得这句话就是专门给他创造的。
才歇息了不到五天,他的直属小弟宗升就找上门来了。
“承旨,这春光明媚让人心情愉悦,可下官在见到您之后,只觉得这眼前一亮……用什么词……什么词……对了,芝兰玉树,待诏卓尔不群,长身玉立……”
一连串阿谀之词说出来,秦为微微摇头,问道:“可是有事?”
宗升笑道:“承旨,您最近虽没去局里,可大家却兢兢业业,无人敢偷懒,这便是……人的名,树的影,承旨高明。”
要说秦为今时之地位有多高。
且看他在群臣中的印象就能知道……听说宰辅张士逊又病倒了。
为什么说‘又’呢?
宰辅一般不会请假,就算真的病了也会硬着头皮来上朝。
不为别的,只因这个位置太重要了,一个小疏忽就容易被人挤走。
就看当年的李迪,将近七十岁高龄,还仍旧强弩着来上班。
他不想在家歇着?是不敢啊!你前脚走,后脚就会有人顶上来。
不过这回张士逊是真的又病了。
而且据小道消息称,这回又是被秦为给气病的……故而就算这几日秦为没去司事局,下面的人也老老实实的不敢摸鱼。
宗升看看左右,一脸的神秘,说道:“承旨,政事堂的那位……怕是真撑不住了。”
……
春暖花开的时节,汴梁的气氛也正如这天气一般的让人欢喜。
秦为依旧在家里蹲着,每日睡到自然醒,赵允让也闲地发慌每天恨不得住在秦家。
二人整天无所事事在家打牌、遛狗、闲侃,活生生的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真衙内。
这样的日子很无趣,以至于朝中有人说秦为怕是要颓废了。
一个精力充沛的少年,不出门做事,整日就在家里待着,有几人能做到?
司事局的工作渐渐稳定,可副承旨不来,他们的身后就好像少了靠背。
没人管咱们了?
于是朝中各部的考核就有些松懈了,毕竟没有秦为坐镇的司事局,那无异于一个空头衙门。
大宋官场里都是些油到不行老江湖。
仅凭宗升几个人,别说考核,就连基本的尊重也随着秦为的淡出,渐渐消散了不少。
“我不会回司事局。”
秦为很是平静的拒绝了许茂则。
许茂则的姿态很平和,仿佛是大彻大悟了一般,问道:“陛下又没说要怪罪与你,你为何不去?”
最近他的日子不好过,小皇帝在朝上没了帮手,少不得又要受那些臣子的气。
这口气不能发泄在朝堂,那就只能可怜他们这些无根之人了。
不仅要小心翼翼的伺候,还要时不时地挨顿骂。
这就是朝堂失火殃及池鱼。
所以今日来秦家,许茂则是以个人名义登门的。
也算是冒着被御史弹劾的风险,来劝秦某早些回司事局住持大局。
可秦为却没有动容,“此事我已经和陛下说过了,秦某近期得了眩晕之症,时不时地就会昏厥,当不了职……”
张士逊被他祸害的够呛,据说回家后都吐血了。
按照王臻的说法,你且消停些,在家好好的躲几日。
至于许茂则……
老许啊,不是咱不给你面子。
实在是给了面子,我就得丢里子。
这会儿朝堂上大批的清流派官员,恨不得生啖其肉,渴饮其血。
秦为倒是不怕那些人,只是为了面子与这些人闹得朝堂大乱,实在是没有必要。
许茂则苦笑道:“你若是怕了那些清流,当初就不该那么张狂,张士逊都让你气得只剩半条命了,你以为躲在家里就能罢了?”
当官出名最好的方式就是干掉高官。
比如说那些御史,他们为啥喜欢弹劾高官?
一是算功绩,二是能名声大噪。
许茂则的意思是说,你不是秦为靠攻击宰辅来成名吗?好,你有种!可现在你又要躲在家里避难,这是不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你的胆子呢?你的忠骨呢?你的睚眦必报和雷霆手段呢?
你若是怕了,当初何必要去惹张士逊。
许茂则失望而去,朝堂里的争斗也接近了白热化。
以张士逊为首的清流一派,矛头直指司事局,各种弹劾像纸片一样飞上赵祯的御案,连带刘娥也没躲过。
娘俩儿两天是真不好过啊!
那些人就像疯狗一般,偏偏你还没办法处置,谁让人家是清流呢?张口就是肃正纲纪,闭口就是为国锄奸。
那些所谓的‘证据’,就连赵祯看了都忍不住恍惚。
秦为果真就如他们所说这么不堪吗?
不过老娘刘娥却看惯了这些把戏,并且给小皇帝传了话。
就一句话——不管!
小皇帝这回也没了分寸,只好谨遵老娘教诲。
朝堂上赵祯就像个去了提线的木偶,任由百官如何上奏,任由御史如何弹劾,他就一句话——查后再论!
可问题是你倒是查啊!
群臣眼看着当初那个纯真温良的小皇帝,渐渐变成了一块没皮没脸的滚刀肉。
于是乎朝堂疯狂了。
朝中隐隐有些大乱的迹象,无数的朝臣开始胡乱弹劾各种敌对官员,小山一般的奏章几天就堆满了赵祯的寝宫。
这其中有六成都是弹劾秦为和司事局的。
还有两成是弹劾与秦为相关的一些人。
枢密使王臻,商郡王府小公爷赵允让,甚至连无官无职的秦记大掌柜胡聘,都被人写在了奏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