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看到夫君确实是与人结交朋友了,陈淑婷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若是真朋友,那自然没什么,就怕有人是别有用心。陈淑婷向婆婆凌王妃说了自己的担忧,凌王妃知晓后,特地把苏弛峻叫来盘问了一番,苏弛峻亦只说是与旧友饮酒叙旧去了,让母亲不要担心。
凌王妃半信半疑,叹息着叮嘱道:“峻儿,京城不比凌州,这里人情复杂,人心亦是难测。虽说是儿时旧友,但切记不可将自己心中底细合盘透给他人,十分话讲三分就罢了。可千万别忘了你爹爹对你的嘱咐。”
“是,母亲放心,孩儿自有分寸。”
看儿子虽然一身酒气,但说话还是进退有度,凌王妃便不再多言,只说道:“有分寸就好,回去歇着吧。下回可不许再喝这么多酒了,否则娘就替你媳妇做主不让你进屋子的门。”
陈淑婷俏脸微微泛红,她扶着苏弛峻,向凌王妃请辞道:“娘,那我们先回屋去了。”
“去吧。”凌王妃满目慈爱看着他们,直到他们走远了,才疲惫地揉揉太阳穴,这些天她操持置办苏词萱嫁妆之事,着实有些疲累。
婚期已经越来越近,苏词萱心里不免紧张起来,她千躲万躲终究还是躲不开。如果早知最终仍是要嫁给他,她当初还会不会抵触逃离呢?还会不会做那些无谓的挣扎呢?应该还是会的吧,只要还没有成为定局,她都想为自己争一争。争一争自己能把握得住的东西,可惜,她远不是他的对手。
苏词萱抬眸看他为她准备的一应出嫁的妆奁,说不欢喜那是假的。她亦是喜欢他的,只是她极力藏起来,他不知道罢了。深宫如海,艰险且黑暗,她如浮萍无依无靠,谁都可以踩她一脚,为了不被绞入深宫见不得人的倾轧斗争,她守愚藏拙保护自己,可依旧那么孤苦无望如履薄冰,如同惊弓之鸟害怕防不胜防的暗箭。在她最孤立无援的时候,他走近她,暗中护她,他不知道,他一直是她唯一温暖的光。
可是,这束温暖的光将来照亮天下,他身旁会有很多很多的姑娘,他能待她好到何时呢。她曾多么想把这束温暖永不褪色地留在心底,然后离开。天涯路远,她心底都有一束温暖的光支撑着,就算她的生活与他无关,亦无妨。
她不是不想与他相守,而是不敢,他终将成为这天下的帝王,不会只有她一人,她害怕自己托付身心,却要看他身边一个美人一个美人的纳进来。她害怕他对她的心有一天会变,会消失,那她便真的什么也没有了。她这一生,一直都是被抛弃被放弃,连血亲之人都毫不犹豫的抛弃她,更何况一个从不缺美人的男人的心呢?
她遍读史书,情深不变的帝王寥寥无几,薄情寡性的帝王比比皆是,就算初时情深,终时不是相看两相厌,就是冷淡生疏渐行渐远。可她不想经历这样的事情,她所受的伤害已经让她千疮百孔,这唯一的温暖她想永远留在心底,不让现实从她心底抢走,流失在岁月中。
但如今,定局已成,她嫁与他为妻,将来的日子能撑到几时便是几时吧。
她认定他了!
太师府书房,齐昊宇站在齐太师跟前,垂手而立。
“昊儿,这些天相处,苏世子此人,如何?”
面对父亲的问询,齐昊宇露出轻蔑的笑容,“爹爹,苏弛峻性子急躁、有勇无谋且刚愎自用,完全不足为惧。若非有他父亲凌王,凌州他守不住,那十二万将士他也绝对降不住。”
“有无可能,是他有意装出来的草包,故意藏拙,实则,是在韬光养晦?”齐太师并不十分相信有勇有谋威震沙场的凌王会有这么草包的一个儿子,而且,苏弛峻他见过一眼,生的一副相貌堂堂,怎么可能会如此不堪?
“起初,儿子亦是这般怀疑,因此对他进行多次试探。”齐昊宇目露精光,继续向齐太师禀道:“孩儿确定,苏弛峻此人,草包无疑,别说是将才了,只怕连他父亲的皮毛都学不上。父亲放心,这一次,只要凌王一死,凌州十二万兵马,我们如同取囊中之物。”
齐太师将信将疑地点头,道:“如此最好,但决不能掉以轻心,以前就是太轻敌了,致使一败涂地,为父不想失望第二次了。”
齐昊宇点头,他明白父亲说的“失望”指的是什么,姑母皇后无子,他们一心寄托于皇后养育的四皇子罗泾炜身上,可谁知,四皇子是个扶不上墙的,连自己性命都保全不了,害他们白费了多年扶持,多年心血筹谋全部付之东流。怎能不叫他们失望呢?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齐氏一族百年富贵,定不能到他们这里断了。
再说苏府,经过这些天,苏词萱与苏府的一众亲人依然存着若有若无的隔阂,除了小瑾,对其他人她礼貌而客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与她血脉相连,却只是在她生活里偶尔停留,这隔阂,只怕要用一生来消了。
但冷眼旁观兄长苏弛峻的言行处事,苏词萱心里不无担忧。苏弛峻是苏家长子,将来父母百年之后,苏府交到他手里,苏词萱不敢想象苏家荣华他是否能维持得下去,嫂子陈淑婷虽然看着不错,可她性子太软,管不住苏弛峻。
若是将来苏家真的有什么事,她该如何做呢?苏词萱觉得有些头疼,便不想再继续深想,她希望是自己多虑了。
在大婚前三天,苏词萱遇到了公子霁,是苏弛峻带来的。